�#��白水溪旁,瀑布與溪流已重新解凍,嘩啦啦的水聲奏樂一般連綿不絕。
席間卻是一片詭異死寂。
“鹽不夠再撒點……”
“你手抖啥,左邊都糊了!”
“再刷點油,嘖,蔥花呢?上次你不都隨身帶著嗎,這次咋沒有了呢?”
狐火幽幽,一個油光十足的碩大鳥翅膀被架在火焰上翻,誘人的肉香四下泛濫,除了場中不斷瞎指揮的女子卻無一人受願受這肉香引誘。
塗山魘神色有些僵硬,頭一遭覺得燒烤也是件體力活。他想不明白,自己先前是魔怔了嗎?怎就乖乖聽她的話出來了?
彼時他烤著的這根鳥翅膀的正主就在場上,死死盯著他,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差點沒流出血淚來。
坤武痛暈過後,是被肉香喚醒的。但一睜開眼他就恨不得自己再度昏死過去,他如何能想到,喚醒自己的肉香居然來自於自己的翅膀?
有什麼比看著自個兒的翅膀被人架在火上燒烤卻還無能為力更痛的?
但白青嶼就有那個能力告訴他,隻有他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的。
“喲,二皇子醒了啊~”白青嶼蹲在坤武邊上,笑的那叫一個親切,語氣中的關心全然發自內心,“瞧你這身子虛的,怎麼這麼不禁打,咱倆見麵兩次你就昏了兩次。”
坤武恨不能問候白青嶼的十八代祖宗,心道老子昏了兩次還不全被你這女煞星所賜?折了他翅膀不說還叫人當麵給烤了,坤武估摸著自己另一根翅膀也早就被燒了祭天。他恨不能一口將白青嶼給啄死,但眼下就是借他十個八個膽兒他也不敢再繼續造次,否則緊接著青丘眾狐將要看到的一場大戲就是燒烤全鳥了。
“別介,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咱們交手了兩次現下也是老熟人了。以前的那些恩怨就此煙消雲散,你說中不中?”白青嶼說的叫個爽快,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的朝著坤武翅膀斷裂的地方一巴掌輪了過去,直把剛醒過來的二皇子打的險些又撅了過去。
青丘眾狐瞧著這一幕,隻覺得先前的寒意不但未褪反而更重了幾分。白青嶼那美豔的麵龐已和蛇蠍掛上等號。
“你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坤武吐出一口鬱血,強撐著骨氣道。
白青嶼眨眼盯了他一會兒,很誠心的說道:“本來我沒準備殺你的,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隻好……”
坤武臉色頃刻變了。
“繼續逗你玩。”白青嶼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坤武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身體抖篩似的狂顫不知是給氣的還是嚇得。
看樣子,白青嶼暫時是不會殺他了……
翅膀都烤了這玩也該玩夠了。
青丘眾狐以為這場鬧劇快要收場了,卻見她依舊沒有放過坤武的樣子,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那烤鳥翅,一副食指大動的模樣。
她不會真想吃吧?
眾狐色變,妖族中雖不乏一些嗜殺之輩,但宰殺對手過火隻有少數才會吃了對方的軀體。在妖界妖吃妖,就如人界人吃人一樣,同樣的變態!
其實這翅膀在白青嶼這兒倒沒什麼下不下的去口的,反正她不是妖是人,就當是吃了一隻扁毛畜生了。她倒不是真饞,隻是這演戲當然要做足全套的了。
“熟了?”她問道。
塗山魘點了點頭,收回狐火,看著手中木棍串著的烤鳥翅有點方,不知該怎麼處置。
“小夥子手藝不錯嘛,改明兒姐姐在妖市開個店請你當掌勺的。”
這話說得塗山魘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狐狸洞的那些野狐看白青嶼的目光更是微妙……塗山皇族更不用說了,目光裏除了忌憚還有深深的唾棄。
在他們眼裏,白青嶼除了容貌可取其餘的就隻剩下陰險惡毒粗鄙醜陋了!
白青嶼笑吟吟的,臉厚如她自然不會為這些鄙視的小眼神所動。從容寫意的順來一盤子,手起刀落就從鳥翅膀上割下幾塊肉來,然後獻寶似的呈到坤武麵前。
“二皇子,整一片唄。我跟你說,那哥們手藝倍棒兒~”
坤武臉如金紙,肝膽欲裂的盯著她,駭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女人竟要逼他吃自己的人?
狐群裏也發出陣陣抽氣聲,他們眼中白青嶼的頭上仿佛已竄出了兩根犄角,哪是什麼煞星活生生的是個魔鬼啊!
“你不吃啊?不吃我可吃了?”白青嶼可惜的歎了口氣,兩根纖纖玉指撚起一片薄肉來緩緩朝自己唇邊放去,眼看著那鳥肉就要落入她的檀口之中。
“嘔——”坤武一聲幹嘔,在惡心與悲憤的雙重打擊下終於又昏了過去。
那片鳥肉最終還是沒落到白青嶼嘴裏,她連肉帶盤一起丟在地上,嫌棄的在坤武的衣服上揩了揩指頭上的油,嘀咕了一句:“真禁不起操練。”這才一臉無趣的立了起來。
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白青嶼又恢複來時的那一臉美好善良。
“我臉上有花嗎?”
你臉上可不是有一朵花兒嗎?
沒人願意回應她,或者說,沒人敢……
蘇幕遮和塗山臻籠罩在鳳瀾淵釋放的威壓之下,此刻更加不敢輕易亂說話。
白青嶼就要回到自家男人身旁,中途卻有一人站了出來。
“姑娘這麼做,是否有些太過分了?”天籟般的音色,隻聽其聲便知其人。
白青嶼笑意不減,神色玩味:“妙音郡主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隻是覺得何至於此。”塗山妙音歎息道,仍舊是那般溫婉動人,處處彰顯著優雅大方,“二皇子對帝君無禮縱使殺了他也不為過,但動用私刑百般折辱未免太殘忍了些,奶奶姑娘若不願放過他何不給他一個痛快呢?”
白青嶼愣住了,不是因為塗山妙音這一襲白蓮花般的闡述,而是她對自己的稱呼。
“你叫我什麼?”
“奶奶姑娘。”
先前……的確不少人聽到塗山魘是這麼稱呼她的。
白青嶼嘴角輕不可見的抽搐了一下,最後蜿蜒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去掉姑娘呢?”
塗山妙音檀口張開立刻便閉上了,但有的人卻沒她反應那麼迅速。
“奶奶?”塗山妙顏跟著接到。
白青嶼笑的和藹可親,“真乖,可惜我沒你們倆這麼大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