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帝君駕到

埋骨山為帝宮,往下右側為敖雲林乃東襄王及中塗山皇族的封地,中以妖市為界,左側白雲穀裏數千狐狸洞則為野狐與尋常狐族的所在。

繁花錯落間,數十孩童在圓圃裏嬉戲遊玩,這些小狐狸大多已能化出人形,但仍有些藏不住耳朵或是尾巴。

“十八哥哥回來了~”

孩童們立刻朝穀口跑去,塗山魘笑著走進穀中,看上去心情甚好,轉眼就陷入了一群孩子的包圍。

“十八哥哥你今日又隨家主去埋骨山了?”

“你見到帝君了嗎,帝君他老人家到底是什麼模樣呀?”

“你上次說要是去帝宮的話,會抓些金絲蝶給我們,金絲蝶在哪裏呀?”

被一群孩子繞著,塗山魘臉上卻沒半分不耐之色,他抱起近側的一隻小狐狸,對大家夥兒道:“今日沒抓到金絲蝶,但是卻有糕餅。”

小狐狸們失望的神色立刻被興奮所取代。

塗山魘不厭其煩的將糕餅分發下去,任由這些小狐狸在自己身上上躥下跳,不一會兒他就肩上騎了一個,懷裏抱了一個,還有兩個分別吊在他兩條腿上。

“十八郎,你進來。”病弱的聲音在後方想起。

塗山魘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他回頭看向站在洞外的那個男人,如儒雅青衫遮不住病色,明明才兩千年的壽數,卻已發半白比之塗山臻還要顯得蒼老。

“是,父親。”塗山魘低聲道,慢慢將身上的小狐狸們放下來,將最後的糕餅分發出去,這才隨其父回了狐狸洞。

洞中光線昏暗,黴腐的氣息四處蔓延。這樣一處洞穴甚至還不如白雲穀裏尋常狐族的居所,塗山魘扶著自己父親在椅子上坐下,看著他因傷病日益佝僂的身軀,眼中的溫度也越漸冰冷。

“父親,你身子不好,晚些時刻我再去大父那裏要些丹藥吧。”

“不行!”魘父激動的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能去!現在你正被家主看重,族中其他人頗有微詞,你大父那裏……還是別去為好,為夫的身體不打緊。”

“父親!”塗山魘聲音一沉,麵色也逐漸凝重起來,“你本也是塗山皇族,何以在這狐狸洞裏卻要屢屢看旁人的眼色。”

魘父臉色一白,神情更是晦暗,“一個生來殘尾的塗山狐,算的了什麼皇族血脈。還好……”他強自振作了一下精神,“魘兒你生下便有五尾,這等天姿就算是在塗山皇族裏也是上上者,眼下家主看重你,你更要謹言慎行以後未嚐不能……”

“能如何?”塗山魘打斷了其父的話,“這青丘由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主人,所謂的塗山家主真能號令塗山家嗎?父親難道還沒看明白。”

“你這傻孩子,胡說些什麼。”魘父惶恐不已,駭的不停咳嗽,又恐剛剛塗山魘的話叫旁人聽去了,趕忙走向洞口左右打看。

塗山魘忙將他拉了回去,安慰道:“父親莫惱,這些話以後孩兒不會說了。”他輕拍著魘父的背替他將氣順了過來,隻以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喃道:“很快,我就不會再讓你仰人鼻息了,父親……”

……

敖雲林,東襄王邸後白水溪旁,瀑布垂天而下,溪畔兩側席位林列。

塗山魘隨蘇幕遮來到白水溪時,塗山皇族諸妖早已聚團在一起,塗山臻處於正中,若眾星捧月,蘇幕遮等人一出現場上的氛圍頓時一改,顯出不少鋒芒來。

塗山臻自擁簇中走了過去,笑容深深,“塗山家主來的夠早啊。”

“東襄王設宴,自然是要早些來的。”蘇幕遮美麵生光,眸中所露的鋒芒不遑多讓。

“家主?嗬……塗山氏中有誰認這家主?一個血統不純的率著一群野狐便想拉高自己身價,笑話……”狐群中有人低聲嗤道。

蘇幕遮此次是挾著家眷而來,後方所帶的多是她的妖夫侍郎,聞言不少都露出憤然之色。蘇幕遮麵上卻無惱色,忽然開口:“五郎,你上前來。”

塗山魘麵色一變,就要開口卻被蘇幕遮盯了一眼,喉頭一動隻能將話咽了回去。

魘父麵色有些蒼白,幾乎是顫抖著走到了蘇幕遮的身旁,過程中卻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蘇幕遮滿眼柔情蜜意,溫柔無比的拉起魘父的手輕拍了兩下,“五郎他善解人意體貼入微,多虧了他才能將十八教導的如此出眾。說起來他也是塗山氏的人呢,十八按輩分也該喚東襄王一聲曾祖,東襄王你說是不是啊?”

此話一出,不止塗山魘和魘父臉色不好,東襄王後方的塗山皇族麵色也難看至極。

這件事本就一直被塗山氏視為恥辱,當初的魘父在塗山中隻是個為人所不齒的廢物,正逢蘇幕遮異軍突起籠絡了青丘一眾野狐與其他狐族險些就要自立為王,為了緩和皇族與其的關係,塗山氏才將魘父當做聯姻之物送了過去。就是這件事,被視為塗山皇族向野狐低了頭,塗山皇族便一直視此事為恥辱,更是厭惡塗山魘父子。

“曾祖,今日之宴的正主是帝君與西荒二皇子,咱們何必為不相幹的大動肝火呢?”塗山妙音與其妹款款而來,她一出現便似群星捧月,成為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塗山臻見到她後眼裏的戾氣也消散不見,塗山魘那小子生來五尾雖也算個奇才,但若與自己這個孫女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兒。

“見過妙音妙顏二位郡主。”

“見過諸位叔叔伯伯,塗山家主……”塗山妙音笑著還禮。

蘇幕遮嗯了一聲,見到她後笑容卻也淡了不少。

就在這時一個陰鷙暴戾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大批人馬緊隨湧了進來。

“東襄王,聽說那女人今日也要來,她在何處!本皇子今日必要叫她血債血償!!!!”坤武殺氣騰騰的出現,臉上青紫未退,背後的翅膀因為受傷的緣故並未收回,其中斷了一截兒的那處仍是一片血淋淋的,瞧著慘不忍睹。

他猩紅的眼睛掃遍全場,一字一句都裹滿了煞氣,“那女人呢?還有那所謂的帝君呢,都給本皇子滾……”

忽然,他的聲音卡在了喉頭。

白水溪畔一下子變得寂靜無比,在場所有妖族心頭都湧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自己的心髒,砰、砰、砰——

踩在他們心跳上的是腳步的聲音。

他來了!

所有妖族心有所感紛紛回過了頭,甘心或不甘心的都不受控製的彎下了脊梁。

“帝君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