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救贖

隻不過,這是宮裏的人在駕車,所以這一趟,就一定會路過那個地方。

一陣微風拂過,馬車裏的簾帳被掀了起來,外頭便是無音閣,無音閣的生意依然紅火,如同當時自己初到此處一般。

隻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她的眼眶頓時覺得發澀。

段幹珍知曉主子和無音閣的關係非比尋常,隻是回來這幾日,都不見主子提及關於無音閣之事,他的心中雖有猜疑,卻不敢多問。

“雲主,外頭風大迷眼,還是將這簾子給放下來吧。”

說罷,段幹珍已經將簾子給固定在了馬車之上,無論這風如何吹,它也無法蕩漾起來了。

雲初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而後緩緩的開口道:“小珍,兩年過去了,你還是如此的貼心。”

馬車繼續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而無音閣裏,卻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向著馬車裏投來了一抹淩厲的目光。

黑衣人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來,東陵國的天下剛剛易主,這皇上就急著召見雲初雪進宮,到底所為何事?

雲初雪的馬車慢慢的放緩了速度,停在了皇宮內,這一段路,在皇宮裏是禁止馬車同行的。

因此她必須到前麵有轎輦的地方,換乘轎輦才行,皇宮中的公主身子無比嬌貴,還有那些後宮的娘娘們,更是畏懼看到這些牛馬,它們一旦發作,後果將不堪設想。

雲初雪掀開了馬車的簾帳,段幹珍已經率先從座位上跳了下去,他恭恭敬敬的將雙手奉上,在底下候著雲初雪。

雲初雪一手攙扶在了段幹珍的手上,另一隻還要慢慢提著自己的羅裙,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她本可以憑借著自己,輕輕鬆鬆的就在這馬車上躍下,便可以落在地上,隻不過這裏是皇宮,基本的禮儀和形態都必須要有,否則他日傳了出去,別人隻會說雲府的管教無方。

如若是在聖者學院,她定會直接駕馭著自己的玄力,輕輕鬆鬆的落地。

雲初雪對皇宮的印象不由的差了幾分,她絕對無法忍受皇宮中的生活,想來那些妃子,為了能夠享受榮華富貴,在宮中隱忍著生活,也著實不易。

小神龍在馬車裏嚶嚶的叫著,因為到了皇宮裏,所以它不敢輕易說話,當初太上皇應允讓它進宮的時候,它還隻是一個不能發聲的小奶狗而已,現如今就算會說話了,也不能夠輕易的暴露。

雲初雪將小神龍從馬車上接了下來,抱在了懷中,輕聲安撫了兩句:“我現在可不能抱你,你先在段幹珍的懷裏呆上一會吧。”

說罷,雲初雪便將小神龍給遞了出去,放到了段幹珍的手中。

小神龍嘟囔著自己的嘴,心中有苦又不敢說。

從轎輦乘坐之處,到太上皇如今剛剛搬進的寢宮還有一段距離,雲初雪雙眸不敢亂看,也隻是盯著前方罷了。

倏然,眼前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雲初雪本打算揮手,想到了這裏是皇宮禁地,便將手給放了下來,期待著夜無風可以先看到自己。

夜無風正率領著一群禁衛軍,不知要前往而出,一臉的嚴謹模樣,在他的麵容上還是極其少見的。

夜無風對於氣味十分的敏感,他在身後聞到了一股屬於雲初雪的味道,頓時停下了腳步,往身後看去,隻見轎輦中乘坐著一個姑娘。

姑娘的背影和雲初雪一般大小,看不清楚她的麵容,卻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人,一定是她。

夜無風愕然,雲初雪不是在暗夜帝國養傷嗎?這幾日他一直惦念著這件事情,怎麼忽然間,她就到了皇宮裏來了。

他本想上前攔住這隻轎輦,隻可以自己還有軍務在身,無法繼續行進。

夜無風魂不守舍的站在了這隻禁衛軍的前頭,心早已隨著雲初雪遠去。

雲初雪的轎輦小心翼翼的停了下來,在太上皇的宮殿麵前,站的是皇後娘娘,不,如今應該是太後娘娘了。

雲初雪欠了欠身子,輕聲問候道:“太後娘娘。”

太後急忙將雲初雪扶了起來,早就聽聞雲家的三小姐被聖者學院錄取,如今已經修行兩年,如今又在醫仙的書信中看到了這個消息,她竟然已經成功拜入醫仙門下,要知道,醫仙曆來不收徒弟,能夠被破格收入,便足以說明雲初雪的優秀。

本以為這樣的她,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多年,早已經是充滿了戾氣,沒有想到,在皇宮裏,還是如此的中規中矩,知書達理的模樣,完全不比那些小姐來的差。

太後的心中有了一把算盤,看來這個女的,不失為皇上後宮的人選。

雲初雪曾經多次在民間救人,威望十足,能夠娶到這樣的女人,對於皇上來說,是一樁美事。

“快進來,太上皇在裏頭呢!”

太後將雲初雪迎了進去,不難看出她對於雲初雪的喜愛,畢竟如今的女兒,不是光有花瓶的樣貌,就是太過粗魯,能夠找到一個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十分不易。

雲初雪心生疑惑,記得當年,太後娘娘對於皇上的情誼不淺,如今皇上病重,卻沒能在太後娘娘的眉梢之間,看到半分的心疼之意。

太上皇的房裏,點著兩盤熏香,皇上的簾帳從頂上慢慢的垂了下來,將這個宮殿遮的無疑,雖是雍容華貴,可看起來,卻有那麼幾分遠離塵世的感覺。

雲初雪邁著盈盈的步子往前走著,她剛剛走進寢殿裏,便有人將東陵翔勝麵前的簾帳給拉了起來。

東陵翔勝平躺於床榻之上,頭上是一個玉枕,身上蓋的依然是金龍被。

雲初雪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她本就不會行醫救人之術,不知師父為何會把這麼一樁棘手的事情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上前,看著東陵翔勝的麵色,比起兩年前,著實像是過了十年一般,瞬間蒼老了許多,這鬢角上的白發,也來的十分迅速。

雲初雪看著這頭白發,眼神忽然注視在了一個點上,她伸出手,輕輕的撥動著太上皇的頭發。

一旁的公公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太後娘娘出手阻止了。

一直黑色的飛蛾從東陵翔勝的發根出飛了出來,剛剛飛動不過一尺的距離,便倒在了地上,不得再繼續動彈。

雲初雪愕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這隻已經死去的飛蛾……

自從薑藍墨被消失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這黑色的蛾子,如今竟然出現在了東陵國一國之君的頭上。

太後娘娘捂住了嘴,不可思議的問道:“雲姑娘,這是什麼?”

雲初雪低下了頭,沒有直接回答太後娘娘的問題,而是問道:“皇上這兩年來,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太後仔細想了想,兩年後,雖然東陵翔勝已經不再招她侍寢,可早在兩年前,她就已經發現了異樣之處。

“皇上從白聖宮回來後,便每日服用一種黑色的藥丸子,睡覺之時,也要點上這種熏香……”

太後娘娘頓了頓。

太後娘娘眯起了雙眸,繼續說道:“白聖宮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會派人都皇宮裏來為皇上診治,說是可以幫助他延年益壽,我隻知道,自從那個人來了之後,皇上的神誌越發的不清,每日隻會胡言亂語,有時候甚至還會說出一些大逆不道之話。”

東陵翔勝忽然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猛然抓起了自己的頭發,像是知曉自己失去了什麼一般,發瘋的抓撓著自己的頭發。

“我的寶貝怎麼不見了,到哪裏去了?沒有它我就要活不成了!”

東陵翔勝拚命的怒吼著,口中還吐出了一口的黑血。

雲初雪往後一退,緊接著伸手喂他服下了一枚定心丹,她根本不會行醫之術,如今隻能憑借著自己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來太上皇是知道的。”

雲初雪的一雙眼眸變得無比深邃,凝了起來,在她看向東陵翔勝之後,不禁覺得滲人,原來這兩年來,皇上早就已經成為薑藍墨的傀儡了。

隻不過在早期的時候,薑藍墨還未有那般癡狂的想法,隻是占據著東陵翔勝的軀體,卻並未有支配他的想法。

如今東陵翔勝做下了許多的荒唐之事,應該都是薑藍墨在背後支配著。

可薑藍墨那一次身受重傷,根本不知道她逃到了何處,本以為她的力量會被削減,可從她支配東陵翔勝之事來看,好像並非如此。

東陵翔勝在服下了定心丹之後,慢慢的安分了起來,和上一刻還十分狂躁的他全然不同,此刻的他,眼神空洞,呆滯的看著這道簾帳,像是死去了一般。

“皇上駕到。”

外頭傳來了公公尖銳的聲音,雲初雪的身子微微一怔,還有些不能適應,當初和自己一同在湖邊談心的少年,如今已然是一國的君主。

東陵墨邁著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叫人無法看出他此刻正在想著什麼。

一身黃袍加身,配上他與生俱來的君王之相,在氣場上,早就遠遠的勝過了東陵翔勝,甚至要比先皇還要威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