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走光了,靛琳體力不支跌倒在湖裏,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她一直在忍著,她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麵。
“你沒事吧?”
一個細小的聲音傳入靛琳的耳朵,抬頭看去,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小女孩看著靛琳。
“姐姐怎麼了?”
靛琳很想回過去一個微笑,但是卻有心無力,刺骨的疼席卷了全身,是寒毒發作了。
“冷,冷。”
小女孩使勁往上拽著靛琳,但是卻是杯水車薪,眼看著靛琳失去知覺,小女孩急的直哭。
突然間,一個男子足尖點水,利落的將靛琳拉上來。小女孩看見靛琳被救了上來,也不看救人的人,而是扒著靛琳看了半天。
“原來是被水草纏住了腳,怪不得我怎麼拉也拉不上來。”
小女孩抬頭看著男子,隻覺眼生,開口問道:
“你是誰?為什麼我沒見過你?”
男子看著靛琳渾身緊縮,麵色蒼白的樣子,眉頭深鎖。
“別管我是誰了,救人要緊。”
小女孩這才發現靛琳早已暈倒,男子將靛琳抱到了立德殿,因著男子施展著輕功,所以小女孩根本就追不上。
男子放下靛琳便叫來一個侍衛,侍衛見到男子,急忙跪下請安。
“順親王金安。”這男子,便是前去鎮守邊關的泠胤。
泠胤擺擺手。
“無須多禮,快去請太醫來。”
太醫院離立德殿最近,所以很快便來了,此時小女孩也正好到立德殿的門口。
“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的,真是的,都不知道等等人家。”
小女孩一邊嘟囔著嘴,一邊朝裏走。
殿中太醫收了收,歎了一聲。
“回王爺,老臣無能,這位姑娘身體數種毒素一並齊發,控製不住。”
泠胤皺著眉頭,隨即便想到了莫梓颺,於是叫人道:
“快差人去請莫公子。”
侍衛領了命,出去了,太醫繼續用針灸為靛琳吊著氣息。
“你是王爺?可是我怎麼沒見過你?”
泠胤看著小女孩,此刻根本沒心情與她說笑。
“我是王爺難道還騙你不成?倒是你是誰?怎麼能在宮裏自由出入?”
小女孩掏出一塊玉牌。
“喏,我有這個啊。”
泠胤一看,竟是母後的玉牌。
“你到底是誰?”
“我叫孟伊人。”
泠胤此刻根本無心顧及這個女孩到底是誰,隻一心想著靛琳的傷勢,也不再與她多言。
“琳兒,我才走了一年多,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泠胤不停地用熱水擦著靛琳的臉,但是根本無濟於事,泠胤隱約看見靛琳眉毛上結出一層冰霜,心裏沒了底。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莫梓颺便來了。莫梓颺渾身冒著細汗,氣息還不穩,泠胤知道他一定是接到自己的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莫表哥,你快看看她。”
莫梓颺一看靛琳眉毛上的冰霜,眉頭深鎖。
“她怎麼會這樣?”
泠胤也疑惑道:
“表哥認識她?”
此刻也顧不上解釋,隻是點點頭。
“我隻見到她在湖裏,其他的我並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問她。”說著手指向伊人。
“她竟然跌入湖裏了?”
伊人急忙上前糾正。
“她不是跌入湖裏的,是紅袖側妃說自己的簪子掉進湖裏了,讓這位姐姐去撿,而且不撿到還不許姐姐上來。”
莫梓颺一氣之下將藥箱摔倒桌子上。
“豈有此理,難道紹之都不管嗎?”
沒人回答,隻有一室的沉默。
“表哥,多說無益,你且醫治吧。”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靛琳的情況才穩定下來,泠胤和莫梓颺都深深舒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終於有了緩和。
“對了,你怎麼會回來?”
“再過幾天便是母後的壽辰了,我想回來看看母後。不過,靛琳,為什麼會這樣?”
莫梓颺歎了口氣,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泠胤。
“難道真的沒辦法救靛琳了嗎?”
“辦法不是沒有,隻有找到火蓮,才能祛除靛琳體內的寒氣,隻是這種藥,很少見。”
“真可惡,我以為三哥會好好待她我才會退出的,如今,他將我捧在手心的寶貝棄如敝履,我去找他。”說著不顧莫梓颺的勸阻,硬是跑了出去。
聽雨軒
泠胤怒氣衝衝的衝進聽雨軒。
“皇兄,給我一個解釋。”
泠翕看見泠胤,嘴角揚起。
“六弟,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你以前可是從來不叫我皇兄的,你不是說叫三哥更親切一些嗎?”
泠胤不理會泠翕,隻狠狠的打了他一拳。
“我要你記住,靛琳不是你的玩具,你怎麼可以這麼樣對她。”
泠翕嘴角微微腫起,可見泠胤那一拳力道不小。
“你在這裏發什麼瘋?”
泠胤怒氣未消。
“我發什麼瘋,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就快要。”
“夠了,泠胤,不要說了。”
莫梓颺急忙攔住泠胤,沒讓他說出口。
“總之,你要對靛琳還有一點點情意的話,就好好待她。”
莫梓颺說完這句話,便拉著泠胤出去了。
泠翕被莫名其妙的打了心裏自然不痛快,隻是強忍著沒有發怒,此時紅袖正好從一旁走來,看見泠翕這般模樣,心裏暗自稱好,嘴上卻嬌柔的勸著泠翕不要動氣。
靛琳這次發病十分嚴重,一直躺了半個月才好轉。
“泠胤,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給皇後娘娘過壽辰,現在娘娘的壽辰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你不回邊疆嗎?”
泠胤舀了一勺粥,溫柔的喂給靛琳。
“我多呆些天陪陪你不好嗎?”
靛琳一愣,泠胤卻笑了。
“逗你的,母後說她年歲大了,想讓我守在身邊,而且母後喜歡孩子。邊疆沒有什麼戰事,我就回來了。”
靛琳也笑道。
“恭喜了,你的孩子一定是個漂亮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泠胤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是個女孩,叫花笑。”
靛琳覆上自己的肚子。
“花笑,真是個極美的名字。我希望我的孩子也能是個女孩,我不想讓他們為了皇位互相殘殺,所以我想要一個女兒。”
泠胤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靛琳看了他一眼。
“有什麼便說吧。”
泠胤看了半天,終於還是開了口。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等你孩子生下來。”
靛琳笑了。
“我知道,等孩子生下來,我便是油盡燈枯了。”
泠胤眼裏心疼之極。
“你放心,表哥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方法的。”
靛琳隻是搖了搖頭。
“生又何歡,死有何懼,如今我沒什麼可擔心的,亦沒有什麼可留戀的。”
泠胤還想說什麼,卻被靛琳製止了。
“我想喝燕窩粥,麻煩你去廚房幫我端來好嗎?”
泠胤歎了口氣。
“這麼倔強,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說著出了門。
不一會,門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靛琳以為是泠胤,回過頭,卻見一陌生女子。
“你是?”
那女子“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
那女子並不起身。
“姑娘,我求求你,放過我夫君吧。”
靛琳皺著眉,並不明白女子話中含義。
“你夫君?”
女子的眼淚瞬間湧出眼眶。
“我叫明欞或,是順親王妃。”
“王妃,有什麼事情起來說。”
“禾碩姑娘,你就放過我們吧。你知道嗎?王爺他每次抱著我都叫著你的名字,我們的笑兒也是他喝醉了酒,將我當成你才有了的。如今你病了,他大老遠從邊疆趕回來,照顧了你整整半個月,而我們的孩子染上了天花,他都不聞不問。禾碩姑娘,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希望你能體諒我這個做妻子,做母親的苦心。”
靛琳將欞或扶了起來。
“王妃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會和王爺保持距離的。”
欞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此時的欞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刁蠻驕縱的千金小姐了,愛與時間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為了愛,她竟然拋棄了所有的自尊,跪在了自己的情敵麵前,這還是以前那個驕傲的欞或嗎?
“靛琳,燕窩粥來了,我扶你起來。”
靛琳疏離的拒絕了泠胤。
“王爺,你的女兒得了天花你知道嗎?”
泠胤揉了揉頭。
“好像聽說了。”
“王爺,此刻你該做的不是在我這裏,而是該守在你妻兒的身邊。”
泠胤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靛琳打斷了。
“王爺,你趕快去照顧她吧,這種病非同小可。”
泠胤看著靛琳許久,終於還是出了門。
順親王府
“笑兒,娘親就隻有你這一個孩子,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
孩子還在哭著,紅紅的小臉上都是水泡。欞或小心翼翼的擦著孩子的臉,眼淚不時的掉落下來。
“王妃,王爺回來了。”
欞或急忙擦幹眼淚,眼裏露出欣喜。
“王爺回來了,快,快扶我出去。”
泠胤一進門,便聞見一股藥味,皺了皺眉。
“欞或,笑兒怎麼樣了?”
欞或扯了個笑容。
“王爺,你回來了。對了,你別進來,你沒得過天花,會被傳染的。”
正說便要將泠胤推出去,剛一伸手,卻暈倒在了一旁。
泠胤急忙伸手接住欞或。
“欞或,欞或你怎麼樣了?來人,快請大夫來。”
半響,大夫才急忙趕來。
“草民參見王爺。”
泠胤急忙拎起大夫。
“快,去看看王妃怎麼樣了。”
老大夫急忙去個欞或請脈,一會才收了手,歎息。
“王爺,王妃這是染了天花,又加上勞累過度才會昏倒的。”
“那你快開藥方啊。”
大夫急忙應聲,寫了一張方子。
“這個是專門治療天花的藥方。按時服用,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來人,快去煎藥,送大夫出去。”
服過了藥,不一會,欞或就醒了過來。
“王爺,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快躺好,大夫說你操勞過度,有染了天花,照顧孩子要緊,怎麼忘了自己沒染過天花。”
欞或卻笑了。
“沒關係的,倒是你沒染過天花,還是快去書房吧。”
泠胤仔細的替欞或掖好被角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