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1章 故人血難涼

這一刻的蒼穹之下,萬界星鬥似燈火,不見春秋流逝的滄桑,不見寒來暑往的變遷,寧靜安謐地令人不忍心去打破。

雖然三個兒子在三千帝域之中闖蕩,但一家人也算是團聚了,對此,牧家眾人便倍覺滿足,再無它求。

但牧龍依舊有希冀,他也知道,眼前的安寧祥和,不會永遠的持續下去,因為他的身份,終究不再隻是一個小小的恒界之主。

站在這個高度,他的心中便要裝得下一方宇宙,裝得下整個第九紀。

但是,他所背負的這些,他目前還無法同家人提及,對目前的他們而言,這些東西太過於龐大和沉重。

“走吧,該回去了……”

混沌虛空之中,諸天萬界的虛象,在牧龍的一念間,悉數消散。

牧家眾人逐漸回神,唯有牧神雪還頻頻回頭,不止一次地回望著背後,目前所及,是她目前還無法望穿的混沌與朦朧。

忽然,她問牧龍道:“爹爹,三千帝域之外是諸天萬界,那諸天萬界之外呢?”

望著一臉認真的女兒,牧龍竟也出奇地迷惑,這大概是貫通三世的記憶之後,他因一句話而迷惑,而且這話還是源於他的女兒。

“諸天萬界之外……是什麼?”

不止是他也想知道,那八個紀元的強敵也想知曉,其實他們都知曉,答案就藏在路盡頭,那一道神秘門戶的後麵。

傳聞跨過那一扇門,便可超脫於這一方宇宙之外,從此不再因無量量劫而湮滅,應當是超脫之地,但超脫之地究竟是怎樣的,他並不知曉,那些強敵也不知曉,因為他們誰都沒有跨越過那一扇門戶,親自去看過。

但對於自己的女兒,牧龍不想有任何的欺騙和敷衍,作為父親,他更不要搖頭。

於是,他望著牧神雪,對她道:“諸天萬界之外,是一切傳說的起源,是無盡的未知,唯有走到諸天萬界的盡頭,跨過路盡頭的那一道門戶,才會知曉。”

牧神雪聽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隻是想到父親所說的那一道遙遠的門戶時,眼中便又多了幾分希冀。

有些事,不知道時,仿佛遙不可及,記在心中時,便又似近在咫尺。

自諸天萬界離開,牧龍便又帶著家人踏回三千帝域,再回到牧家時,恒界諸多強者已然聞訊而來,牧家便又熱鬧起來。

牧易,雖非牧龍的血脈,卻也是牧龍的兒子,他如今依舊執掌著恒界的規則,在三千帝域時代,與諸多強者合力,守護著恒界。

霄早已從當初的熊孩子,變成少年模樣,但還是喜歡放羊,且在放牧之中,竟果真悟出了自己的大道,十八境的修為擺在那裏,鴻和霓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們夫婦連十七境都還沒有修成。

他的那一群羊,實力也十分霸道,放在戰場之上,比虎狼還凶三分,所以後來霄一般都是在戰場上牧羊,而和他交過手的強者,提起這個放羊娃時,難免有所忌憚。

早在當年,牧龍還未離開時,金霸天等人便都已經娶妻生子了,曾經一群熱血豪情的少年,如今不僅有了兒子,連孫子都有了。

金霸天帶著好幾個小娃娃來牧家,各個都管金霸天喊爺爺,小家夥手裏玩的也不是尋常的撥浪鼓、小木人之類的玩意兒,都是一人提著一把菜刀,明晃晃,金閃閃的,看到什麼東西,總忍不住想要切兩下,還有個背著一口黑鍋的,是金霸天的大孫子。

用金霸天的話說,那就是有些手藝,得從小抓起。

這些小家夥都虎頭虎腦的,見了牧龍都要喊一聲牧大爺,不知不覺,牧龍也是當爺爺的人了。

白戮和神龍都有了後代,白戮的兒子,是個很清冷孤高的少年,似是繼承了他父親骨子裏透出的那一股子殺性,而神龍的兒子,則顯得有些霸氣,眉眼之間,透著幾分梟雄意氣。

孤劍生與蘭若慈成親已久,這根孤家的獨苗,也終於開枝散葉,生了許多後代,曾為天子後裔的孤家,終於不再代代單傳了。

夢三生最終和自己的師姐胥忘憂走在一起,兩人也有後代,不過是兩個女兒,兩人的師尊素對兩個徒孫女十分寵愛。

孽長生、罪華年這些人,也都開創了一個個的家族,將自己的血脈延續下去,但他們也始終不曾放棄自己的道,也不曾遺忘曾經那一段熱血的歲月。

多年之後,牧龍又看到了自己的師姐趙綾丹,那隻叫初一的兔子,擁有太陰玉兔的血脈,早已化作一白衣女子,修行大道,而趙綾丹似乎選擇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變得十分清冷,如同月宮裏的仙娥。

已經有許多年不曾有人見她笑過了,唯獨見到牧龍時,才喚一聲師弟,笑得歡喜。

牧龍還有一個師姐,曾為大夏女君的雪妃顏。

其實,當年的牧龍何嚐不知,雪妃顏心中有自己,隻是此事,終究勉強不得,牧龍始終當她是師姐,所幸,雪妃顏早就看破了紅塵。

也因此,多年以來,始終未嫁,或許是曾心係一人,奈何緣淺,後來看世間男兒,再無一個能比得上那問神峰的牧師弟,打遍三十六峰無敵手,亂世孤身入寒州,垂死之時,又見他帶一劍前來,於是她欲死後葬於化海,化作一隻蝶兒看他走向遠方的夢想便就此擱淺。

都是許多年前的事兒,但她一想起來,總是如昨日發生的一般。

緣淺便淺吧,不知她看破紅塵是無奈無奈,或是真的看破,但這位曾經的大夏女君,而今所修之道,已然非凡,後來居上,直逼十九境。

此身既是不曾許嫁心上人,往後餘生,自當付予心中之道。

葉青蓮以劍化青蓮,葉南天背後的黑棺,能葬的又豈止一片南天?

敖洪、玄藏、炎心易教的第一代強者,道行也愈發深厚,他們雖曾出身於微末的朝天大陸,但作為能開創仙道的人物,這等才情放在諸天萬界,也是少有。

白澤是牧龍的弟子,亦是整個恒界最為睿智的存在,雖一直在恒界之中,但一身修為已然踏足十九境。

花非客,早在當年,便被牧龍譽為太虛第一劍仙,如今時過境遷,三千帝域的世代,絕代風華分毫不減,僅憑一身劍道,修為直逼十九境,戰場之上,也曾重傷過十九境的存在,鋒芒不可謂不強。

太古妖庭,更是不乏強者,恒界的一半疆域,都是由他們鎮守。

三千帝域,諸界紛爭不休,至今數千年,他們做夢都幻想著,有朝一日,牧龍能夠歸來,再率領恒界,如當年那般征戰,許多年過去,流逝的是歲月,不變的是熱血。

有些榮耀,是強者的畢生的追求,有些人修行,不是為了有多強,而是為一路追逐一個腳步,待某一日,他若一聲令下,自己便又能衝在最前方,吼出最響的殺音,斬最凶的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