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牧龍不禁有些懷疑，說什麼大道似迷霧，初見盡渾然，結果連人都出來了，鬼知道這迷霧之中還藏著什麼東西。
“莫非，典籍是假的？”
“或者是……怎樣的人影，才會出現在代表著道的迷霧之中？”
牧龍愈發疑惑，但隨著這一道人影不斷變得清晰，牧龍心中竟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像是在何處見過。
於是，他在迷霧之中，極力感知這一道身影，也終於看清了。
而這道人影的樣貌，帶給牧龍的，則是一種此生從未有的震撼！
因為，這人影的容貌，赫然與他一模一樣。
“莫非是千人千麵，每個生靈都能夠從迷霧之中，看到自己？”
牧龍猜測，這或許與極界生靈追求自身的道有關，隻不過他的意念十分強大，能夠將迷霧看得更深。
但隨即，他便覺得這等推測未免有些牽強，未必是極界所有的生靈都能修成自己的道。
就在牧龍驚疑不定之際，他卻忽然看見迷霧之中的“他”，正與他遙遙相望，雖隻一霧之隔，卻像是相隔無盡時空。
當“他”透過那迷霧，看到牧龍時，便微微點頭，嘴角赫然流露著一絲微笑。
隻是牧龍盯著“他”那一雙眼睛時，卻有些篤定，這並非是他自己，即便擁有一模一樣的容貌。
“他”的眼神裏，流露著一種超脫一切，睥睨蒼生的威嚴，曾經的牧龍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如若不然，他便不再是他了。
從“他”的眼神之中，牧龍找不到任何的共鳴，隻是擁有一模一樣的容貌。
“你到底是誰？”
牧龍以意念之力叩問，然而這等聲音，終究隻能在他自己的內心響起，被他自己所聽到。
第一道境，霧現，牧龍覺得，這應當是他在極界重新修行的開始。
迷霧便是他所看到的“道”，在這等時刻，於他的道中，出現這樣一道身影，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牧龍便不得其解。
而這一刻，迷霧之中的“他”仿佛知曉了他的迷惑，開了口。
雖隻一道迷霧，卻恍若相隔無數歲月，足以令一切都變得模糊。
不論牧龍如何去傾聽，卻也始終無法聽到半點聲音，隻是根據“他”的口型，看出被他重複的兩個字，似乎是“輪回”。
輪回，這兩個字，似乎世間一切事物，隻要沾染這兩個字，都會變得神秘莫測。
“是你在輪回，還是我在輪回？”
“或者說，你是我的前世，亦或是來生？”
即便在界海之中，牧龍看見過完整的輪回，這兩個字，自古便是傳說，與那冥冥之中的因果一樣渺茫。
當年長生大帝唯有在恒界，才再次複生，但那算不得輪回，隻是第一世的延續罷了。
牧龍認為的輪回，應當是由一個人，變成另一人，或許會相似，但絕對不會相同，似乎與迷霧之中的“他”一樣，他們隻是兩個相似的人。
當然，這些基於過往的修行所產生的猜想。
而迷霧之中的“他”，在將“輪回”二字重複過多次之後，身影也便漸漸消散了。
在“他”消失的地方，則是出現了另一物，那赫然是一隻黑色的瓦罐，罐口有個缺口，牧龍能夠確定，這是正是他體內的這一隻。
與此同時，在他體內沉寂多時的黑瓦罐，也在這一刻，發出一種神秘的嗡鳴，在牧龍的印象之中，這應當是第一次。
“他”與黑瓦罐，接連出現在“道”的迷霧之中，是因為二者都能超脫於道之外麼，亦或是……
牧龍猜測之際，卻見黑瓦罐的表麵，忽然浮現出大量神秘的符文，古老且晦澀，充斥著滄桑氣息。
牧龍分明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變化，對於這等符文，甚至連半個都看不懂，但是從他的靈魂深處，竟依舊會有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但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何處見過。
許久之後，黑瓦罐之中傳來一個古老的聲音，依舊透著熟悉的味道。
“你……終於回來了。”
“你是誰？”牧龍問道。
罐子之中的聲音沉默片刻，道：“我是曾經的你，而你卻不再是我。”
“為何？”牧龍有些不解。
罐子之中的聲音道：“因為前世的路，走到了盡頭，卻未曾看到希望，被你放棄了。”
“今生的你，不也在尋找一種永恒的道麼，前世同樣如此，不隻是你，那個時代的生靈，都在尋找。隻可惜，都未曾找到。”
“天宮與地府不存之後，輪回路亦斷，於是你隻能一種極為冒險的方式，去嚐試新的輪回，隻為化身那一絲微渺的變數，為此，你放棄了前世的一切，包括修為，記憶，地位，名望……將其化作這一隻罐子。”
牧龍聽得有些震撼且疑惑，直到他聽到“變數”兩個字時，才有種明悟的感覺，問道：“那麼，我成功了麼？”
“當然，你畢竟是帶著那顆種子一同前去的，而且是在界海之中生根，那地方曆來最神秘，不必擔心被窺探。倘若失敗，你將會永遠消散，化作虛無，任何的時空，任何的曆史之中，都不會再出現你的蹤跡，便也不會再見到這隻罐子，更不會回到這裏。”
“所以，我冒險輪回的目的，隻是為了化身變數麼？”牧龍問道。
罐子裏的前世遺音道：“現在的你，還無法看到它的作用，唯有等你再次踏足曾經的路口，麵對那個‘盡頭’時，你才會發現，變數的重要，出現在盡頭的那個存在，實在太恐怖了，恐怖到所有生靈都隻能望而卻步。”
“於你而言，前世像是一場精心布局，曾經的一切，都隻為今生化身變數歸來，重臨巔峰而準備，也唯有踏著前世奠定的基石，才能在今生快速崛起，修成無缺的道，在盡頭那個存在找到你之前，去麵對它。”
“所以，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你帶我進入源界囚籠，是為了讓我的肉身與意念，達到一種極限的程度，是為‘無缺’的開端。”牧龍分析道。
“也是為了這麵鏡子，它本就是屬於你的東西，形同一枚鑰匙，要開啟那處地方，非它不可。”
“為了能夠化身變數歸來，麵對路盡頭的那個存在，前世的你，在踏足這條路之前，做足了謀劃與準備，極界雖浩瀚，卻也隻是布局的開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