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人族最為古老的圖騰之一,屬於上古時代某個強大的人族部落,但冥冥之中,像是有一種無上的力量,籠罩著關於這圖騰與上古部落的記憶,朦朧一片,因此,我也無法得見。”
“或許,該稱它為‘祖圖騰’最為合適。”石靈說出這些時,身上湧現出的,是一種極為滄桑且隱秘的氣息,宛若源於上古歲月。
“祖圖騰……”
牧龍一陣呢喃,隨即他又看到牧虎胸口的圖騰印記,赫然是石靈的模樣。
倘若如此,這圖騰印記的本體,便曾屬於上古時代的某個人族部落。
那殘缺的黑瓦罐,牧龍雖然隻是看過一眼,但它能夠在災厄深處沉寂,而不被侵蝕,那便說明,它十分強大,以此為圖騰的人族,隻怕也極其鼎盛?
雖不知瓦罐與上古部落之名,但牧龍覺得,它們一定都與災厄有關。
無盡撲朔迷離之中,牧龍覺得想要洞悉這一切,需先從眼前開始,單就圖騰一事,便極其古老,至少在他從前的世界中,從未見過。
當他望向天穹,漆黑一片,而後再看向牧村之外時,神色赫然變得凝重起來。
灰綠色的幽霧,與災厄一模一樣的顏色,何其熟悉?
一絲一縷,足以侵蝕整個宇宙,如今,整個牧村都被這種灰綠色的災厄所包裹,但這裏的人,卻安然無恙。
牧龍看得出,除了圖騰石靈之外,老村長等三人,都是凡人。
“是因為石靈的守護麼?”
牧龍這般想著,問石靈道:“前輩可否告訴我,這裏到底是何處?為何被災厄所包裹,這究竟是怎樣的一方世界?”
石靈也看得出,牧龍是人族無疑,而且身懷著最為古老神秘的祖圖騰,必定不尋常,因此願意告訴他一些十分古老的記憶。
“這裏是牧村,位於‘夏墟’之中,而夏墟,則是遠古時代,諸夏古國覆滅之後所遺留的殘墟。”
“至於你說的災厄,可是那些灰綠色的幽霧麼?”石靈問道。
“正是。”牧龍點頭
石靈歎息道:“那也是極為古老且詭異的東西了,古往今來,也有許多人用‘災厄’二字稱呼它,但除此之外,它還有其它的名字,比如幽冥霧,鬼霧等等,從夏墟形成開始,它便存在了,每當黑夜幕降臨,便會出現,籠罩長夜,直到黎明日出,才會散去。”
“那,它不會毀滅外麵的一切麼?”牧龍疑惑。
界海之中,他曾親眼目睹,有無數宇宙,沾染災厄,被侵蝕殆盡。
石靈道:“不會,夏墟雖然十分殘破,但至今依舊殘留著許多源於上古的神秘力量,能夠抵禦這種災厄霧氣,圖騰,便是其中一種。”
“除此之外,能在夏墟之中活下來的生靈,大都有庇護之所,能夠在夜幕降臨時,躲避災厄霧氣的侵襲,如若不然,一旦災厄霧氣所侵襲,便會徹底從其中消失,有人猜測,從災厄之中消失的生靈,都去了傳說中的陰間,這便是‘幽冥霧’與‘鬼霧’之稱的來曆。”
“原來如此……”
牧龍漸漸明悟,卻也內心震驚,這方世界未免太過強大,單憑圖騰,便可抗衡這恐怖的災厄。
想到這裏,他又問道:“除了夏墟之外,這方世界,還有其他地方麼?”
石靈笑道:“當然,這方世界,名叫‘源界’,廣闊無邊,夏墟雖然遼闊,但也終究隻是曾經一方古國的殘墟而已,與整個源界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源界?”牧龍此前,從未聽過。
“不錯,源界,意為萬道之源,萬族之源,萬界之源,我所傳承的記憶中,最古老的部分,雖然有所殘缺,但依舊能夠窺見源界曾經的輝煌鼎盛的一角。”
“似乎,源界是起源之界,也曾是飛升之界,在極為久遠的歲月之前,源界之下,存在著無盡的世界,其中的一切種族,道法,都是起源於此,諸界的強大生靈,也能夠通過飛升,進入源界。”
“但後來,似乎發生了極為恐怖的大動蕩,在那之後,源界的至強者,紛紛消失不見,原本的修行之道,也徹底斷絕,無數大勢力,如諸夏古國一般覆滅,化為殘墟,因此,如今這個時代,也被稱為‘道崩時代’。”
牧龍聽聞這些,久久不語。
他知道,石靈所說的源界之下諸界,大概便是界海之中的無數宇宙了,而他在災厄深處所看到的影子,大概便是道崩時代之前,界海的飛升者,他們全都進入了源界。
原來,這裏便是他想要尋找的諸道源頭,萬族的起源,大概也是歲月長河的起源。
他也總算知道,界海之中,無數宇宙為何隻滅不生,為何所有的道都斷了。
原來是源界出了問題。
道崩時代,連源界的道都斷了,何況是源界之下的界海?
可如此一來,便當真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恒界歸於崩滅,那些親人故友,悉數歸於空無麼?
他記得離開恒界前,激勵自己的兒女,激勵恒界的生靈,讓他大膽去探尋,可最終的結果,卻是如此令人絕望。
而如今的他,也不知在災厄洪流深處,到底經曆了什麼,又為何來到源界?
如石靈所說,道崩時代,界海之中的道斷絕了,界海諸界與源界,便徹底隔絕,想要回去,談何容易?
更何況他一身力量悉數消失,想要再回恒界,見到親人故友,隻怕也是一種奢望。
他還有父母,有妻兒子女,親朋故舊,如今也不知過去多少歲月,恒界是否還存在?
倘若恒界還未崩滅,他們一定還在等待著自己回去。
可如今,他進入源界,與凡人無異,這般下去,不消百年,他便會在源界之中,蒼老逝去,化作一抔黃土,天人永隔!
從某種意義來講,他的確尋到了答案,但這答案卻是如此的殘酷,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許久的沉默之後,他又漸漸歸於平靜,如今的他,一身力量雖然已經消失,但卻依舊擁有從前的心性。
不就是凡人麼,曾經的他,又何嚐不是,不也依舊從寒江城一直走到界海之中。
想要尋找答案,便必須付出代價。
與被災厄徹底侵蝕,身軀化為怪物相比,活著,且依舊是他,這便是最大的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