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子的態度,可謂極其堅決。
隻是,牧龍看過那記憶之後,愈發覺得,當年之事,充滿蹊蹺。
倘若果真是葉靈舒所言,青玄子究竟是何人的走狗?
青玄子不說,那麼所有的疑團便隻能指向一個地方,葉靈舒離去之時所提到的那個地方,西天葬地。
在這之前,牧龍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
而與此同時,君傾月終究是將那慧劍拿在手中,神色微微一凝。
“師尊……”牧龍有些擔憂,那段記憶對君傾月而言,實在太過於殘酷。
隻是,君傾月卻笑著道:“倘若記憶殘缺,人便也是殘缺的。”
“我有種預感,或許融合這段記憶之後,我會變成另一種模樣,到那時,希望你莫要對我心生厭惡才好。”君傾月盯著牧龍,言辭中帶著一絲懇求,盡管麵前有天墟道宗一眾強者,但她的眼眸中,似乎隻能看到牧龍。
“不會的,這世上,始終隻有一個君傾月……”牧龍微微搖頭,看著她時,眸中充滿肯定的意味。
君傾月已然決定,要融合這段記憶,填補那一段殘缺。
誠然,倘若記憶殘缺,人也是殘缺的,隻是,完美地,並不一定是真正的完美!
聽聞牧龍的回答,君傾月放心了。
她閉上眼的瞬間,眼角滑落一行清淚,而後將那慧劍捂在胸口,融合那一段記憶。
漸漸的,魔念再度從君傾月的身上散發,牧龍能夠感覺到,是她的心在作痛。
她眼角的淚痕,在飛速風幹,待她再度睜眼時,依舊是白衣白發,卻顯得冷酷無比。
她那雙眼眸,宛如極寒之地的冰晶雕刻而成,不帶絲毫的情感,整個人,徹底變了,仿佛,這世間於她而言,隻是無盡的漠然。
那種冷漠,是刻進骨子裏,融於心血之中的。
她對世間的一切漠然以對,唯獨看向牧龍時,宛若冰晶的眸中,才會泛起幾絲波瀾,卻似乎再也不會笑,無論是眼睛,還是唇角……
隨著那一段記憶的融合,往日的君傾月,像是被徹底埋葬。
她不會笑,也不會再哭,因為,魔,是沒有眼淚的。
望著這樣的君傾月,牧龍的內心,在隱隱作痛,隻是,這終究是她的選擇,選擇去麵對自己的曾經。
“你會怪我麼?”君傾月望著牧龍,問道。
牧龍微微搖頭:“不會,我隻是不知,我將你這段記憶拿回,是對是錯?”
聽聞這話,君傾月盯著牧龍許久,才說了一句:“或許,這人間沒有對錯。”
而後,她看向問神峰,說道:“我已入魔道,不再是天墟門人,今日便會離開。”
這語氣雖然平靜,但總讓人覺得其中帶著悵然。
聽到這時,牧龍已然明白君傾月的意思:“我是問神峰的大師兄,我離開天墟時,會帶著她們一起離開。”
“好!”君傾月又看了一眼問神峰,隻說了一個字。
“我要走了。”她又道。
“世間茫茫,你要去何處,至少該給我個音信。”牧龍道。
然而,君傾月卻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我也不知。”
不過這迷茫極為短暫,瞬間便消散無蹤,她的神色也變得極為堅決,“但我知道,我最終會去那個地方,要一個答案。”
這是她內心最深處的執念。
她說完,最後看了牧龍一眼,而後轉過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在虛空之上,白衣勝雪,不沾人間纖塵,卻是透著無盡的冷清。
在她駐足虛空的那一瞬,牧龍聽到她發出一聲呢喃:“倘若人間再相逢……”這話僅僅隻有開頭,而後似乎欲言又止。
“倘若人間再相逢,便如何?”牧龍追問。
隻是,他最終也沒有聽到君傾月的回答。
她的身影,一直踏向遠方的虛空,在那茫茫天際,變得渺茫如塵,最終完全消失。
即便如此,牧龍依舊凝望著她離去的那片虛空,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
“我要將問神峰搬回寒州。”牧龍說完這一句,也不管青玄子是否同意,直接朝著問神峰而去。
青玄子一聲歎息,卻也不曾多言,他知道,即便他不同意,也沒有任何意義,如今,天墟道宗,擋不住牧龍的步伐。
等牧龍來到問神峰時,蘭馨等人已然在那裏等候,先前,道宗之中發生的一切,他們也看在眼中。
“大師兄!”眾侍女齊齊行禮。
“起來吧。”
“師尊已然離去,從今往後,你們可隨我入寒州,我會將這問神峰也帶走!”
眾侍女聞言,盡皆哭泣。
“一入問神峰,此生不悔!”
“那便動身吧。”牧龍悵然一歎,隻恨事實難料。
來時還是天墟門人,去時已是叛逆之名。
原本許久未見,心中牽念,最終等來地,不過一場別離……
牧龍,帶著問神峰眾人離開了。
敖洪與白戮,將問神峰拔地升天,順勢帶走,未曾遺落一草一木,一沙一石。
從此,天墟道宗隻剩七十一峰,寒州又多了一座山,卻被牧龍以無數陣法封禁。
“你若不歸,問神峰,永不出世!”峰前,牧龍做完一切,轉身離去。
他的身後,隔著無盡的陣法,問神峰中的一切,宛如陷入沉睡一般,永遠如舊。
蘭馨等人被牧龍送入青龍神殿,命她們好生修煉,問神峰一脈,理當強者輩出!
而後,牧龍去找敖洪等人,他想了解那個地方。
“幾位前輩見多識廣,閱曆豐富,可曾聽聞過一個地方,名叫‘西天葬地’麼?”
聽聞西天葬地的那一瞬間,幾人麵色齊齊一變。
“這世間,有幾處地方極為神秘,幾乎形同禁忌,便是曾經的黑暗血時代,也難以將其波及。”
“西天葬地,便是其中之一,公子為何忽然問起此地?”敖洪詢問間,也像是猜到了什麼。
“不錯,那便是我師尊要去的地方。”牧龍將那記憶之中的事,與眾人細說一番。
這等事,便是敖洪等人聽聞,也倍覺震撼。
而後,玄藏勸道:“我深知公子為人,奈何那地方形同禁忌,公子如今還是莫要知曉的好。”
“我等唯一能告訴公子的是,青梧山那人的來曆,十分可怕。”玄藏之意,是決意不肯告訴牧龍了。
在這等時候,牧龍聽到這話,未免心中有些失落。
敖洪安慰道:“公子倘若真想知曉,那便努力修行吧,待你踏入道君時,就能窺探那地方的秘密了。”
“道君之境……那地方,果真那般可怕麼?”牧龍呢喃。
“嗯。”那一刻,就連白戮都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