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夢三生,胥忘憂

師徒二人許久未見,牧龍在問神峰小住三日之後,心中再無遺憾,於是帶著黑皇,啟程回寒州了。

此時的寒州,在白虎神殿大軍巡視之下,廟宇已然被盡數清除,整個寒州境內,再無一座廟宇。

但即便如此,依舊不能掉以輕心,此次的道宗之行,讓牧龍明白了一個道理——破廟中神易,破心中神難。

而寒州的變革,不僅要破去廟中神,還要破盡心中神。

唯有寒州所有生靈心中不信仰神明時,才是稱得上是一個新的寒州。

與此同時,隨著世間劇變時日漸長,那些從沉寂中蘇醒的道統開始派出了使者,在世間尋覓傳人。

有些使者,甚至會進入一些宗門之中,挑選天資異稟之人,帶入各自的道統之中,而那些宗門的掌權者,則是對此表示妥協。

殊不知,那些天資異稟之人,許多都是身居大氣運者,將會成為這個時代的弄潮之人。

寒州,依舊如此。

東海之中,那三座神峰自出世之日,便一直被巨鼇馱負,並無動靜。

忽一日,其中一峰名曰“蓬萊”,放著萬丈霞光,於天際之中顯化一道五彩神橋,一端在蓬萊神峰,另一端,則是在寒州。

五彩神橋之上,走來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神采凜然,而且十分年輕,宛如天上的金童玉女。

隻是這二人的修為卻是極為恐怖,已然是皇者之境了。

“三日前,我以巽風秘法聽得,此處好像叫作寒州,經曆末法時代之後,能達到這等地步,倒也不錯。”神橋上的男子望著遠處的寒州道。

“隻是不知,能否如師尊所說,在這寒州找到幾個天資異稟,氣運超凡之人。”

“去了便知。”女子惜字如金,神色始終沒有多大變化,青年男子對此也不以為意,顯然是習慣了。

片刻間,兩人已然腳踏神橋,降臨寒州地界。

而自從蓬萊神峰傳來動靜時,寒州這邊已然知曉,按照牧龍的意思,蓬萊神峰出來的也是人,兩隻肩膀撐著一個腦袋,不必大驚小怪。

所以,見到有人走下神橋時,眾人隻當是沒看到一般,該做什麼,依舊做什麼。

牧龍則是坐在神橋不遠處地青石上,吐息納氣,準備會一會這蓬萊神峰之人。

卻說這兩人從神橋走下,卻見寒州之人似乎毫不驚訝,心中依然有些好奇,路過牧龍身畔時,隱隱間牧龍體內氣血蟄伏,宛如淵嶽,不由好奇,為之駐足。

“這便是如今世間的修行之法麼?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門道。”

男子注意觀察牧龍一身氣息的遊走,似乎極為隱晦,看著看著,便逐漸捕捉不到牧龍體內的氣息了。

這倒是稀奇,先前看牧龍的修為,並無元神波動,反倒是神魂隱隱放光,分明是個神通境修士。

他身為蓬萊弟子,再不濟也是凝練天地法相之人,竟看不出一個神通境修士的深淺,這一點,著實令他震驚。

與此同時,那女子暗中掐動一個手印,瞳孔逐漸變得空洞起來。

望氣之術,此等秘法,可觀測旁人的氣運,極其神秘。

不過,女子以望氣術探查牧龍之後,清冷的神色間,明顯流露出一抹震撼。

“如何?”男子元神傳音道。

“看不到。”女子答道。

男子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頗為怪異的盯著女子。

但凡天地間的生靈,即便是一隻螻蟻,也有氣運。

自古以來,以望氣術望不見氣運的,大概隻有兩種人。

第一種是死人,身死道消之後,氣運也會消散。

第二種,則是氣運被某種力量所遮蔽,不為世人所見,這種人,往往是最神秘的,甚至比那些天生大氣運之人還要恐怖。

很顯然,牧龍就屬於第二種。

“此人是我們在寒州遇到的第一個人,竟然看不見氣運,這寒州,莫非也是一方古老的道統麼?”男子驚訝。

即便是在曾經那個道法昌隆的時代,在一些至高的道統之中,也很難出現這種看不見氣運之人。

兩人雖是心中好奇,但打擾旁人修煉,始終是失禮,因此便在那裏等著,想要等牧龍修煉結束,再詢問一些事情。

結果,牧龍這一修煉,直接修煉七天七夜。

當然,對於這一男一女,法相境的修為而言,七天七夜,也不過彈指一揮。

第八日清晨,牧龍睜開雙眼,對這一男一女道:“已然七天七夜了,兩位道友,為何在這裏久佇不去?”

聞言,男子笑道:“我們初來寒州,人生地不熟,道友是我們遇見的第一個人,覺得好奇,故而駐足,不想這一看,竟是過去七天七夜。”

“哦?如此說來,二位倒也是趣人,但不知兩位道友如何稱呼?”牧龍拱手,禮數不可失。

“我叫夢三生,她叫胥忘憂,師承東海蓬萊。”叫夢三生的男子俊朗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絲笑意,令人看了極其舒適。

而叫胥忘憂的女子則不苟言笑,像是很少有事情能夠令她動容,也不輕易開口。

“在下牧龍,見過二位。”

“不知二位此來寒州,有何貴幹?”牧龍問道。

夢三生聞言,朝東海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此來寒州,乃奉師命,覓求有緣人。”

“哦?茫茫大世,緣起則聚,緣滅則散,何謂有緣人?”牧龍問道。

“牧龍道友,果真是個妙人,緣,便是緣,起與滅,緣都在那裏,不因人改,不因物移,所謂散聚,不過蒼生自身的變化。”這一番話裏,便透著夢三生的道,去留一念間,浮生隻須臾。

牧龍聞言,微微一笑,問道:“如此說來,我與兩位道友,可算有緣否?”

“能見自是有緣,隻是道友若願與我回東海蓬萊,共參大道,那才算得有緣人。”夢三生的笑意裏,透著玄機。

“我在寒州許久,孤陋寡聞,倘若東海蓬萊果真有過人之處,去也無妨。”牧龍盯著夢三生,似笑而非笑。

夢三生聽聞,與牧龍眸光相對,笑而不語。

對於天才而言,有些話不必明說。

兩人相視許久之後,夢三生對牧龍道:“如此,我壓製境界,與道友打一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