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城主府,一方密室之中,有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他形容枯槁,像是臨近油盡燈枯一般。
這老者本在閉目凝神,盤坐修行,忽然,他雙目頓開,原本渾濁的眼眸之中,精光懾人。
細看之下,那眼神中有震撼,有激動,更有狂熱的覬覦之色。以至於老者一身氣息在此刻都是一陣失控,他的身體內,大量的紋路閃爍出道道玄光,那是屬於靈紋的氣息。
這老者名叫石厚德,是石翻海的二叔,其修為,赫然也是靈紋境,而且遠勝荒火城主石翻海。
他是靈紋境巔峰強者,距離神通之境,也不過一步之遙。
在方才,他神魂之力外放之時,城主府的一切風吹草動都難逃他的感知,而牧龍與一眾禦魂境強者的戰鬥,或者說,不能稱之為戰鬥。
但不論如何,這都使他注意到一個人,那便是牧龍,而且他從牧龍的身上,有了驚人的發現。
“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見到如此恐怖的少年,禦魂初期之境,直追靈紋之境,神魂與戰力直追靈紋,莫非是因為他體內那種恐怖的血脈麼?”密室之中,石厚德駭然自語,在幽暗的燭光下,他的麵容顯得有些陰翳,可怕。
“這少年分明是人族之身,但他體內的血脈,卻絕非人族氣息,反倒有些接近於妖族之中的猿族……”
這樣想著,石厚德愈發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早年曾見過不少的妖族強者。
眾所周知,妖族是依靠血脈作為傳承的,因而妖族的血脈,遠勝於其他種族,包括人族,一般而言,人族很少有能夠承受妖族血脈的人,即便有,其體內血脈的強度也不可能勝過妖族。
但是,牧龍體內的血脈氣息,給他一種感覺,那便是勝過他所見過的一切妖族強者,甚至是超越禦魂境的存在。
“莫非,這少年曾得到過一種極為強大的妖族血脈,並且身懷融合妖族血脈的秘法?!”想到這裏,石厚德也被自己的這個猜測所震驚,倘若真是如此,那該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但是,他想來想去,這應該是最為合理的解釋。
於是,他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再度變得熾熱,激動之下,身軀開始不停顫抖。
“倘若能夠剝奪這少年的血脈,融於我身,那我必能憑借血脈之力,重回神通之境,再也不必偏居這一隅小城,當年那不共戴天之仇,也定能洗雪!”
石厚德越想,神色越是瘋狂,甚至變得扭曲!
曾幾何時,靈紋大修於他而言,不過螻蟻之流,隻因他乃是神通之境的千古巨頭。
若非三十年前,那一場惡鬥,他又豈會淪落至此?以他石厚德的天資,想必如今即便沒有成為王者,也是無限接近元神境了。
“枉我對那賤人一片癡心,她竟勾結奸夫,以萬毒魔刀將我肉身斬滅,害的我神魂無處容身,為保性命,隻能奪舍一垂垂老朽……”
道是往事不堪回首,再度提及此事,石厚德依舊恨得咬牙切齒。
即便過了三十年,他心中的恨意不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與日俱增。隻因害他的兩人,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三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雪恨,想要將仇人碎屍萬段。在內心仇恨的驅使之下,他拚命修行,甚至為此不擇手段,奈何他所奪舍的這具身體,實在太差了。
當年,他肉身被斬滅,神魂無處容身,臨近消亡之際,別無選擇,隻能對一個靈紋初期的修士進行奪舍,奈何這具身體的主人資質愚鈍,耗盡一生,也不過是突破靈紋之境,壽元所剩無幾。
修煉一道,極為注重天賦機緣,石厚德奪舍重生之後,瘋狂修煉三十年,卻終究難以彌補先天不足,停滯在靈紋之境,難以突破,而他的壽元,隻剩不到兩年的光陰了。
他本以為,這一生的修行,要止步於此,再也無法重回神通之境,終身複仇無望了,但就在今日,就在此刻,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這希望,就在牧龍的身上。
“這少年體內的血脈,我一定要得到,這是我複仇唯一的希望,隻要能複仇,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萬!劫!不!複!”
石厚德渾濁的雙目中,流出猩紅的血淚。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喉嚨之中發出陣陣嘶吼,淒厲而嘶啞。
隨後,他站起身來,在那搖曳的,殘弱的燭火之中,走向密室的出口,仇恨的力量,讓他將自己囚禁在這裏二十年之久,而今日,當密室大門打開的那一刻,他重見天日。
他需要去了解,關於牧龍的一切,確保萬無一失。
演武場中,隻見一道殘影閃過,原本趴在地上的石軒,身形瞬間消失。
而此刻,城主府會客廳中,石翻海收到一個神魂傳音,這聲音雖隻有一句話,卻令石翻海這堂堂城主,身心巨震。
“不論用什麼方法,立刻查清這少年的來曆!”
“二叔,他竟然出關了……”雖然二十多年未曾見過,但對於自己這個二叔的恐怖實力,石翻海至今記憶猶新,對於他的話,更是不敢不從。
“莫非,二叔也對這個少年感興趣麼?”想到此處,石翻海心中也隱隱做出了一個決定。
見過牧龍出手之後,他自然能夠肯定,那蔡乾坤與楊巔峰二人是死於牧龍之手,而這蔡、楊二賊為害一方,盤踞多年,自然是積累了諸多財富,數量定然不菲。
“如今看來,既然那兩個賊人是死在這江寒之手,他們積累的財富,也自然是被他收入囊中,原本我是忌憚他的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可如今有二叔在,不見得此事不可為!”
“素來聽聞那陰魔山與玄風嶺善於斂財,倘若能夠被我得到,想來我城主府的底蘊必能更上一層樓……”
石翻海這般想著,目光逐漸變得深邃,開始仔細分析牧龍的身份。
“這江寒雖然強橫,但他的手段,卻是聞所未聞,似乎不屬於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宗門,而整個大離皇朝的大家族中,也似乎並未聽說有哪個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