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叩開了縫隙,便是看見了希望,天門分縫隙中露出的紫色,便是牧龍期待已久的曙光。
妖神塔中,幻兒已經淚流滿麵,她看著牧龍的肉身上,裂紋不斷彌漫,嫣紅的鮮血滲出,浸透了他的衣衫。
她十分心痛,但她也知道,牧龍不能停,一旦停下,所有的努力便白費了,那好不容易被叩開的一絲縫隙,會再度合封,而牧龍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叩開它!
“龍哥哥,你就快叩開了,還需要差不多一百次的叩擊!”幻兒眸中帶淚,她的聲音在牧龍的心底響起,給了牧龍極大的鼓舞。
“一百次麼?好!”
“給我……開!”牧龍咬牙,開始更加拚命的撞擊。
每一次的撞擊,天門的縫隙都會擴大一寸。
每一次的撞擊,肉身的裂痕也會蔓延一分。
……
鮮血,模糊了他的肉身,疼痛也企圖麻木他的神智。
……
“六十八次,六十九次……”
……
“八十二次,八十三次……”
牧龍已經忘記了一切,他的心中,隻剩下一個聲音,也是他的執念,無論如何,都要叩擊一百次。
天門的縫隙寬一寸,他的肉身便毀壞一分,瀕臨崩潰的邊緣。
……
一座密室,對此刻喬珞璃來說,卻似乎是兩個世界,她忽然迫切的想擁有一雙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這樣她就能透那重重禁製,看到密室裏麵的情況,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四萬九千九百九十四次了,我的心裏好慌亂,爺爺,你告訴我,他怎麼樣了?”喬珞璃焦急的問道。
喬胤老爺子聽了,一陣淚目,將臉轉過一旁,抹了一把眼淚,隨後笑著對喬珞璃道:“放心吧,傻丫頭,他很好,他是你選擇的人,你要相信他!”
“要像……爺爺一樣,相信他……”喬胤也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安慰孫女,或許,看到密室中少年的情況之後,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內心了吧。
密室內,牧龍一直在拚命,對於天門的叩擊一刻也不得閑!
“九十六次!”一陣前所未有的眩暈感,在衝擊著牧龍的神智,他的肉身,已然鮮血淋漓,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血肉是完好的。
“九十七次!”
“幻兒,你看到寒江城麼?我看到了,爺爺,父親……他們都在,母親也在……”牧龍的意識,都變得十分孱弱,如同隨時都會熄滅的燭火。
“龍哥哥,挺住,再叩,天門就要開了,你要振作,幻兒會永遠陪伴你!”幻兒的哭聲,撕心裂肺。
“謝……謝……”牧龍從未經曆過這樣的疲憊,也從未覺得,叩一次天門會如此艱難,。
這是他最後一次的叩擊,是他最後的力量,是他的極限,他的所有。
聚殘力,抱七魄,對著那虛掩的門戶,對著他通透的紫光,絕命一叩,開與不開,全憑天意!
“九十八次!”與幻兒說的一百次,終究還有差距,但是,他再也沒有力量了。
當七魄之力凝聚的人形,從巨大的天門上墜落時,牧龍的意識,也似乎墮入無盡的黑暗。
黑暗,是無盡的沉默,無光的世界——聽不到一切,也看不到一切!
“隆隆隆!”
像是塵封萬古的門戶,一朝開啟,天門的縫隙,在不斷擴大,在牧龍的絕命一叩之後,天門終於開了,兩扇大門朝著兩側退去,入眼,是一片蒙蒙紫光。
隻是,牧龍的意識陷入黑暗之後,七魄也沉睡了,沉睡在洞開的天門前,雖是咫尺,卻終究無法入內。
“龍哥哥,開了,天門開了,你快醒醒!”
“龍哥哥,幻兒求你,你快醒來!”
“求求你,不要拋下幻兒一個人,幻兒以後不睡覺了,龍哥哥,快醒醒……”
“嗚嗚……”
妖神塔中,幻兒的哭聲,痛徹心扉,在這哭聲之中,塔內的所有禁製,都在這一刻,不斷嗡鳴,其中的封印的妖神真血,似乎要全部破封而出一般,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嗚嗚,幻兒好可憐,誰來救救我的龍哥哥……”
幻兒哭得大聲,這妖神塔內的氣息便越是恐怖,混亂,似乎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密室外,喬珞璃一直都在默數,但數到四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時,她停下了。
當那熟悉的震蕩聲不再傳來時,她的一顆心,也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鑽心的痛。
“噗……”嫣紅的鮮血從她的檀口中流出時,她感覺一瞬間失去所有的力量,顫巍巍地站在那裏,一陣風都似乎能將她吹倒。
“爺爺,我的心忽然好痛,為什麼?”
“求求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
當日鬼吼關中,麵對群盜,凶險莫測,她眼都不曾眨一下,而如今,她卻在這密室之外,哭得像個淚人。
那密室中的少年,是她一心牽絆的人,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鬼吼關中,看到少年那絕世的身姿時,便已入了眼眸,迷了心竅。
愛情這東西,從來都是說不清的,時常在一起時,並不覺得波瀾壯闊,但倘若有一刻看不見,便如同中了毒,上了癮……
“璃兒,你這是何苦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啊……”喬胤老爺子深深地閉上眼睛,他不忍看到孫女這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怕是那小子,再也看不到了,甚至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吧……”
“爺爺,求求你,打開陣法,讓我進去,璃兒想見他,哪怕……看一眼也好!”喬珞璃潔白的貝齒,已經被鮮血染紅,嘴角的一縷鮮血,蒼白許多的容顏,淚水模糊的眸子,大概是這世間最令人心醉的淒美。
“好吧,看一眼,走,爺爺陪你去,看一眼!”喬胤老爺子揮手撤去,密室的陣法,然後扶起自己的孫女,一步一步朝著密室走去。
他的步伐,十分堅定,這一生少有的堅定,卻在那一瞬,給人一種蒼老許多的錯覺。
如果可以,他情願燃起這把老骨頭當火把,陪著孫女兒去闖一闖龍潭虎穴,也絕不願陪她踏進這一扇門,但是,他終究是喬珞璃的爺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孫女兒。
他伸出一隻枯瘦的手,令它不要顫抖,他想一掌推開密室的大門,免得自己會遲疑。
但,就在這時,他渾濁的老眼中,一絲精芒如電閃過,隻因為他感應到那密室中,有一股力量,在急劇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