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傾之睡的迷迷糊糊,突然聽到敲門聲。
煩躁的從床上坐起來,懵了一會兒,敲門聲依舊不緊不慢。
“誰啊?”她嘟囔一聲,扒拉頭發把衣服穿好。
門外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顧傾之一瞬間的瞌睡全部嚇跑,“哥……哥,嗬嗬,早。”
“你昨晚在這裏睡的?”顧喜年平靜的問道。
“啊。”
顧傾之有點心虛,眼神亂飄,心裏把白修然罵一頓,昨天因為聊的太晚,她準備回去睡,結果白修然硬拉著她一同睡下。
她想著早上起早點,再偷偷回去,應該不會被發現。
結果,現在白修然人不知道去哪裏,她一覺睡到大天亮,還被顧喜年抓個正著。
“我……那個什麼,就是昨天想到一件事,聊的有些晚,不小心睡著的。”
一隻大手蓋在她頭頂,略微無奈的揉揉她的頭,“我讓人準備早餐,吃飯吧。”
說完,轉身離去。
顧傾之有點感動,不管什麼時候她這個哥哥總是舍不得罵她一句。
這會兒心裏越發的自責,明明昨晚都答應好,各睡各的,又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她應該立場堅定點的。
吃過早飯,依舊沒有看見白修然,連顧喜年都沒有看見。
顧傾之閑得無聊,在山上溜達。
道廟裏麵的道士們對她很客氣,見麵都打招呼。
“傾之姐姐。”茗顏從後麵追上來,似乎有話說。
顧傾之挑眉,她們何時這般熟了嗎?
“傾之姐姐,你能不能去勸勸大師兄?”茗顏小聲的說道。
“怎麼呢?”顧傾之趕緊問道,唯恐是顧喜年跟白修然打起來。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茗馨師姐今天做錯一點事,大師兄要罰她,然後茗馨師姐就哭了,好多人擱那勸,可是大師兄依然要罰她。”
“因為什麼罰?”
“額?”茗顏有些支支吾吾,神情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讓我去勸,總要讓我知道事情經過吧。”顧傾之無奈。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今早大師兄負責跟我們講道,茗馨師姐就頂撞,為什麼修道之人不能有情,大道無情,連人都一起無情,那麼還有什麼意義……”茗顏含蓄的把事情經過講一遍。
顧傾之也算聽明白,就是那個茗馨的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很激動,跟喜年哥爭論起來,大概沒有說贏喜年哥,一時情緒失控,脫口就說混話,“如果你那個妹妹求你一生一世,你還會修無情道嗎?”
這話一出口,嚇得在場的幾個弟子全部禁聲,大氣都不敢出。
按照規矩,說出如此混賬話,是要受罰的。
顧喜年不過公正的要罰她而已。
卻不想茗馨哭的尋死覓活,一群人求情,顧喜年依舊要罰她。
“嘖。”顧傾之嘖一聲,鬧成這樣,讓她如何去勸,她不在後麵煽風點火就不錯。
要是她在場,可不像喜年哥這麼溫和,按規矩處罰。
什麼叫情緒失控,明明就是嫉妒。
她哥對她好,天經地義,要是羨慕,自己去爭取,把自己齷齪的思想給說出來,還想別人給她求情。
沒有損她一頓就不錯。
“傾之姐姐?”茗顏眼巴巴的看著她,大家都知道大師兄對他這個妹妹很疼愛,要是她開口,大師兄一定會聽的。
“我支持我哥的決定。”
“額?”茗顏一愣。
“你們山上的規矩,我一個外人不便插手,再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人人受罰都要求情,要規矩何用?”顧傾之雖然笑著說,但是眼底透著認真。
茗顏也知道這個理,隻是平日她跟茗馨師姐關係好,不忍她受罰。
“我問下,以前道一真人給你們講道的時候,你們也是這樣頂撞的嗎?”顧傾之問道。
茗顏搖頭。
“那你們師父講道的時候,你們也會這樣?”
茗顏沉默下來,依舊搖頭。
“可為什麼到喜年哥這裏,會如此呢?”顧傾之問的犀利,茗顏答不上來,雖然心底知道是為什麼。
“明明是自己心裏不痛快,偏偏要強加給別人,說是別人的錯,你們修道是一天兩天嗎,要真覺得這道有錯,大可去真人麵前去爭論,修得了就修,修不了回家,何必扯些沒用的東西,古來今往,多少人想要得道成仙,可是你看看成仙的有幾個人,能成仙的人,大多都是無欲無求之人,他們懂得,想要成仙,必須一心一意的去追求他們的道,要是心裏都是什麼兒女情長,春花秋月,還求什麼道,直接下山回家,娶妻生子得了,免得浪費光陰。”
她劈裏啪啦直接說一通,茗顏聽的臉通紅。
往日真人他們說的婉轉,不會像顧傾之這麼直白,宛如一巴掌打在臉上般,火辣辣的疼。
顧傾之說的很對,茗馨師姐心裏不痛快,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她見著茗馨師姐偷偷抹眼淚,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女人的心思都好猜。
能令師姐這般的,隻怕是跟大師兄有關。
果然早上論道的時候,師姐才會那般情緒失控。
茗顏羞愧的離開。
顧傾之舒一口氣,別看她說的義正言辭,心裏還是很虛,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不過,她也是見不得誰為難顧喜年。
顧家的人一向護短。
“沒想到小友身在紅塵,卻是比誰都看的透徹。”灰衣老道不知何時過來的。
一張老臉雖然笑的仙風道骨,但是顧傾之總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哈哈,卜道長太過誇獎,隨口之言,當不得真。”她打著哈哈。
“不不,小友一番話讓人震耳發聵,說的非常有道理。”
顧傾之越發警惕的看著灰衣老道,民間有句俗語說的好,黃鼠狼給雞拜年。
“小友不用這樣眼神看著我,老道並無惡意。”灰衣老道趕緊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嗬嗬。”
她給出兩個字,讓他自己體會。
“哎,這一個兩人怎麼都這樣。”灰衣老道嘀咕一聲,他找白修然出來論道,表麵是論道,但是其實還有其他事。
偏偏白修然就是不上當,任他說的天花亂墜,依舊隻說道。
沒辦法,聊到現在才走。
在聰明人麵前不行,就找個好忽悠的。
偶然聽到前麵的一番話,他的確是沒想到,顧傾之還有這般見解,果然顧家的娃娃沒有一個弱的。
眼前的女娃娃,他都還沒有開始忽悠,就已經防備他。
“卜道長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顧傾之打算撤。
“小友何必走的那麼急,當年為了救人,老道也出了不少的力。”
如果是別人聽到這句話,一定覺得莫名其妙,偏偏顧傾之卻聽懂了。
她走兩步後,又退回來。
“卜道長什麼意思?”
“小友能問此話,定然是知道意思的。”灰衣老道高深莫測的看著她。
顧傾之盯他良久,“借一步說話。”
“好。”灰衣老道正有此意。
老鬆樹下,四下無人,顧傾之思慮一番:“上一世我沒見你救人,而且你怎麼能記得以前?”
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
“老道雖然法術抵不上道一真人,但也練了這麼些年,自有窺探之法。”灰衣老道表情露出感歎,“我那老友還真敢逆天而行,險些廢了一身修為。”
他說的這些,顧傾之知道。
“那我也沒見你幫忙啊。”顧傾之如實說道。
“不不不。”灰衣老道一搖手,“小友能知道前世的事,應該感謝我。”
“你?”顧傾之詫異,“你是說的那些家族流傳下來的故事?”
“不錯,當年你們顧家分崩解析,根本沒有後人,還是我去的你們本家,尋了一偏遠的旁支,挑一個孩子,作為你們顧家的後人,把這些事傳下去的。”
顧傾之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按照他這麼說,那麼一切都合理。
“不過,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讓我感謝你?”
“感謝就免,日後多送老道兩壇好酒便可。”灰衣老道客氣道。
“這個好說。”顧傾之又打算離開。
“小友的性子怎麼這麼急,老道的話還有一半未說。”
顧傾之就知道他還藏著別的心思。
“卜道長請講。”
“小友不想知道我那老友為什麼不想你與顧喜年見麵嗎?”
聽到這個問題,顧傾之神色淡幾分,語中有著歉意,“因為上一世,我差點害了喜年哥灰飛煙滅。”
“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你活在世上,他那徒弟才能安心修煉,所以我那老友才如此盡力送你輪回再回來,隻是上一世本就違了天道,逆轉重來一次反噬很重的,若這一世,他那徒弟不能好好修煉,死後即入不了黃泉,也飄不在人間,天道不會饒了他。”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顧傾之假裝鎮定的說道。
“小友明明已經明白,何必裝不知道。”
“卜道長既然能跟我說此番話,定然也有辦法化解吧。”顧傾之期待的看著他,她不希望任何人有事。
灰衣老道但笑不語。
“卜道長有話直說,隻要我能做到。”顧傾之深吸一口氣,不管真假,事關顧喜年,她容不得一絲疏忽。
“老道早年學過一些岐黃之術,可否借小友的手腕一試。”
“額?”
顧傾之一臉懵,話題怎麼跑偏了?
“不是卜道長,您這是想看看我身體健不健康,能不能幫忙扛住雷劈,還是咋滴?”她吐槽歸吐槽,還是老實的把手腕遞過去。
灰衣老道一臉神棍的幫她把完脈,神情又愉悅不少,“這事還真要小友幫忙。”
“此話怎講?”
“小友附耳過來。”灰衣老道越發的神秘。
顧傾之雖然懷疑,但是聽聽也不錯。
顧傾之開始聽的不在意,後來眼睛越瞪越大,後退兩步,拿著手指了灰衣老道半響,“你確定不是忽悠我?”
“不忽悠。”
“不是,你就把了下脈,你就說我肚子裏有個大人物,將來能護我哥周全。”顧傾之有種被忽悠的感覺。
“再大的人物,沒有引路者,也是無用。”灰衣老道淡定道。
“意思是我還得再找個引路者。”
“小友不用找,老道毛遂自薦,願意做那個引路者。”這才是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