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花祭

花祭對甘南可謂是一件大事。

天剛蒙蒙亮,街上都已經有很多人出來晃動。

所有的鮮花都擺在了街道兩旁,女子穿上漂亮的裙子,戴著平日裏珍藏的首飾,問著身邊的人妝容怎麼樣?

很多人把花祭也稱為男女互表心意的日子。

趙懷玲早上起來,就開始對著吳越嘮叨,吳剛跟顧大兩個人實在太不夠意思,竟然拋下他們去找小姐,害得他們心七上八下,還不知道小姐在哪裏?

順便也吐槽一下,那些據說跟小姐有關的人。

一個塊頭都快趕上男人的女人,一口一個之之姐,搞得小姐跟她關係比跟自己還好似的。

恩,她都有點吃味。

還有那個叫寶寶的男子,實在太過放肆,也是一口一個傾之,不應該是稱呼顧小姐嗎?

唯一很意外的,就是東悅的三王子,口口聲聲說自己叫顧三。

光聽名字她都不用懷疑是小姐救的了,她這邊都還有兩個顧大顧二,剛好湊一個顧三,她可以預想,若是還有下一個人,絕對叫顧四。

這個東悅三王子,美的連她是個女人都汗顏,世上還有比女人更美的男人。

“之之,之之,我也見之之。”

說曹操,曹操到。

顧三興高采烈的朝著門外走去,白修然告訴他,今天就可以看見之之了,他連睡覺都還念叨著這件事。

墨懷瑾氣的臉發青,這個顧傾之到底對滄瀾哥施了什麼咒,整天都是之之,之之的。她都快聽吐了。

她昨天忍不住發了一通脾氣,不準滄瀾哥再念叨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結果滄瀾哥瞬間大爆發,連她都揍了一頓,從小到大,滄瀾哥都不會對她說一句重話。

現在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如此對她。

想到顧傾之她是恨的牙癢癢。

“吳越,趕緊走,我們也去找小姐。”

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先,趙懷玲迫不及待的拉著吳越跟顧二出門。

由於走的急,差點撞上人。

“姑……姑爺。”趙懷玲嚇了一跳,結巴的喊道。

白修然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平日裏的清冷減了三分,“花祭寅時才正式開始,你去這麼早,傾之也不會出現。”

“額?姑爺,那你現在出門是?”趙懷玲大著膽子反問道。

“我隻是睡不著,準備出門走走。”白修然淡定的回道。

“奧……奧。”趙懷玲一連應了兩聲,懵懂的點頭,是這樣嗎?

隻是姑爺今天穿的是不是太花俏了點,深藍色繡著大團錦簇,把他自身的清冷壓了幾分,襯著一張俊臉,反而像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白修然知道趙懷玲在打量他的裝扮,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晃動一下眼神,他這樣的確有些不習慣,他偏愛素淨的衣服,太過花俏不是他的風格。

可是傾之有次很嫌棄的看著他,臉色已經很蒼白了,再穿一些白的衣服,更加難看。

這衣服是他特意新買的,黎崖城裏的人,似乎很偏愛這種大團錦簇的衣服,他試穿的時候,好些女子進來嬌羞的點著他身上的那件,說也要買一件。

店老板超開心的留著他,問要不要再多試幾件。

明顯那些女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婉拒,他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隻在乎一人。

顧傾之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溫暖的夢。

夢裏的小女孩抱著一個酒壇從窗戶裏麵跳進去,高興的繞著一個小男孩跑著:“喜年哥,快看,這是爹從外麵帶回來的好酒,竟然偷偷藏著,不讓我知道,嘿嘿,我聰明吧,我給找到了。”

小男孩無奈:“傾之,你喝了多少?”

“沒多少啊,就……”她板著手指數了半響,“我倒了一杯,又一杯,又一杯……”

數到最後,她自己數迷糊了,靠在小男孩懷裏,笑的傻兮兮:“喜年哥,喝不喝?”

小男孩一臉寵溺,“傾之,爹不準你喝酒的。”

“嘿嘿……”

她自己傻笑著,笑著笑著,陡然就醒了。

睜眼,一張俊臉在她臉的上方,她眨巴眨巴眼,“上官清影,你這樣讓我誤會你暗戀我。”

上官清影邪氣的朝著她一笑:“顧小姐,還記得答應我什麼嗎?”

記得啊,她怎麼不記得。

她記性一向不錯的。

“顧小姐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嗎?”上官清影站直,尋了一個位置坐好,慢悠悠的問道。

“額?”

她扭頭看了看外麵,陽光透過門窗射進來,留下一大片光明,“今天天氣不錯。”

上官清影:……現在是說天氣的問題嗎?

“啊,對,現在什麼時辰了?”她這才反應過來。

“快寅時了。”

說這話的是吳剛,顧傾之宿醉,他跟顧大兩人跟兩尊門神一樣擋在門前,沒一個人敢上前來喊顧傾之起床。

最後,還是上官清影親自出麵。

“寅時?”

顧傾之從床上一躍而起,也顧不得其他,怎麼沒人喊她?

“快快快,找人給我梳頭發。”她嚷道。

“你覺得來得及嗎?”上官清影反問道,花祭開始之前,所有花娘都會出現在同一地方,一同舉行一個儀式後,方可開始遊街,讓眾人開始膜拜。

若是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到達,視為取消資格。

今年的花祭,聽說又加入了一位花娘,出現了罕見的三位花娘。

好多人都好奇的跑去圍觀,那兩位隻怕已經到了現場,就缺她這一位了。

“怎麼來不及,不還沒到寅時嗎?”她自信笑道:“時間緊迫,吳剛你們知道近路嗎?”

她也不打算梳洗,先過去再說。

吳剛也不多廢話,對著顧傾之說了一聲得罪,一隻手把人夾在胳膊內側,直接跳牆而走,顧大緊跟其後。

上官清影見著她離去的模樣,如此的不修邊幅,敢出現眾人麵前,也唯有顧傾之才會這樣。

若是那個人有她一半的灑脫,或許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顧傾之有一件事猜的非常準,他與聖半秋離開甘南一半原因,真的是因為一個女子。

一個美的讓人不敢褻瀆的女子,見過的人無不傾倒在她裙下。

他最喜歡的還是她的那雙眼睛,光彩奪目,仿若藏著萬千星河。

世間真的很難找到如此漂亮的眼睛。

未想香陵城還能遇上如此相像的眼睛,同樣的奪目,隻是一人藏著倔強,一人卻透著狡黠……

命運真的很奇妙,他不過聽龜奴說有人花著大錢要風靈館最美的小倌,卻沒有一個令那人滿意的。

香陵城還沒誰敢挑剔他風靈館裏的人。

且,來他風靈館鬧事的一向沒有幾個,他起了興致,就去看看。

“他多少錢?”

這是顧傾之第一次與他見麵的話,當初的女子,女扮男裝,財大氣粗,明明看中的不是他,偏偏自作聰明的,擾亂眾人的視線,要買下他。

若不是她的那雙眼睛太過矚目,他當日沒準就把人丟出了風靈館。

聖半秋不管是開始顧傾之的厭惡,還是之後對顧傾之的不同,也多半出在她的那雙眼睛上。

誰讓她的眼睛真的像極了那個女子。

祭台的位置搭在黎崖城南邊,離著天煞閣不遠。

眼看著寅時快到,第三位花娘遲遲不見蹤影。

南王瞧了幾次聖半秋,旁邊的人悠哉的喝著茶,似乎一點都沒有開始的意思。

“王爺,時辰到了。”

祭台銅鼎裏的香燒盡了最後一點,底下的人小聲的說著。

台下的百姓們,也是竊竊私語,怎麼還不開始?

此刻,一道身影快速的竄上台上,在眾人還沒反應之前,放下一個女子,退到一邊。

“哈哈,不好意思,有點事來晚了。”

顧傾之朝著主位上麵的人行了一禮,笑的燦爛而又明媚,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總歸不會為難她一個小女子。

南王蹙眉,大老遠就聞到女子身上傳來的酒味。

她哪裏有事來晚,明顯是昨夜貪杯導致今天睡過了時辰,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資格參加花祭,“你……”

“既然人到齊了,就開始吧。”聖半秋不知何時放下茶杯,滿含笑意的看著顧傾之。

眼前的女子穿著他最熟悉的那套藍色長裙,頭上的釵子還是他命人打造的,也是同樣藍紗遮麵,可惜啊,長裙皺巴巴,頭發也亂糟糟,雙眼帶著水腫,怎可一個淩亂了得。

跟旁邊那兩位花娘比起來,她真是糟糕透頂。

可是,他瞧著她那副模樣,卻生出了幾分愉悅。

不僅他,連顧喜年眼中都透著笑意,他這個妹妹啊,總是比人來的驚世駭俗些,哪有女子似她這般。

昨夜去了上官清影的住處,正趕上她喝酒唱歌。

好些年未見,記憶中的女子高了些,瘦了些,但是模樣卻未變。

見著她醉臥在蓮池邊,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喝酒後到處躺著,每每這個時候,都是他尋的她,將她抱了回去。

祭台上,三位花娘一同站立,各自點了一炷香,朝著天空的方向拜了拜,隨後,最開頭的女子念起了祝詞,祈求一年的風調雨順,隨後把香插入了銅鼎內。

另一位女子也接著念祝詞,祈求百姓安康幸福,也把香插入銅鼎內。

顧傾之拿著香,傻眼,沒人告訴她要念這些玩意。

別人念著甘南的方言,她努力聽了半響,就聽了幾個熟悉的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方向,她斜眼看著隨後而來的上官清影,大哥,給點提示,她可是代表黑縣來參加花祭的,到時候丟臉都不能怪她。

上官清影仿佛沒看見她般,而是對著聖半秋說道:“今天天氣不錯。”

奶奶滴,他就是報複她起床時說了句天氣不錯的事。

既然如此,她心一橫,淡定的朝前踏了一步,“happiness is not about being immortal nor having food or rights i’s hand. it’s about having each tiny wish come true, or havingsomething to eat when you are hungry or having someone’s love when youneed love.”

台上眾人:……她念的什麼鬼?

台下眾人:……為什麼我一點都聽不懂?

顧傾之正兒八經念完,隨後把香插好,無辜的看著眾人,沒辦法啊,她也沒聽懂剛剛的祝詞,想來想去,隻好把英語拿來忽悠一番,反正別人也不懂她的意思。

饒是在場有人博學多才,卻是第一回聽到這種語言。

說她瞎掰,卻拿不出反駁的證據。

她算是僥幸過了這一關。

從她開口說話開始,顧三就開始興奮:“之之,之……唔……”

他的嘴被人一個饅頭堵住,顧三怒目,瞪著白修然。

”你若是再吵鬧,傾之會生氣的。“白修然淡定的說道。

剛剛還惱怒的人,瞬間安靜下來,”之之會生氣嗎?“

”是。“

白修然看著台上的女子,在吳剛尋來時,顧傾之讓他們先去黎崖,她有事隨後會來,他知道她是不愛見著阿修米雅跟墨懷瑾兩人。

她也未瞞著他,她要去幹什麼。

他靜靜等著她的出現,書上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傾之,你可知道,不過兩天的時間,他心中的思念都快溢滿心間。

這份感情濃烈到他自己都害怕。

情不知從何起,一往而情深。

這樣的感情,他怎麼可能會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