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然把白家幾位長輩送走後,看著白晨軒院子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
他想著老太君走的時候,看他的眼神,那意思他懂。
還有他娘臨走前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也懂其中的意思。
軒兒一聲娘親,大概是把包括他在內的幾人都給鎮住了。
那個孩子從小都懂事,從沒有讓他操心過。
晨軒的娘是生他的時候就難產死了,那個孩子從小就沒有感受到母愛。
他在軒兒的房間掛了一副秦紫衣的畫像,也告訴過那個孩子,這是他的娘親。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的心裏是怎麼想的?
今日,生病之際,軒兒竟然抓著顧傾之的手,喊著娘親,說他難受。
那個孩子連對他都未撒過嬌,竟然會對她撒嬌?
“少爺。”王仁義心裏也是五味雜陳,從顧傾之第一天嫁入丞相府,他就對這位死皮賴臉嫁入丞相府的女人有偏見,可是一番相處下來,除了喜歡往外跑外,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
聽說這次,小少爺被疑為天花的時候,也是這位新夫人一人進去照顧的小少爺。
剛剛小少爺的一聲稱呼,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這位新來的夫人。
興許小少爺是燒糊塗了,才胡亂喊的人,可是誰人他都未喊,偏偏到了新夫人這裏,就喚了一聲娘親,或許在小少爺心裏,這位新來的夫人有著不一樣的地方。
“藥煎好了嗎?”白修然問道。
“已經端過去了。”
回到暮雲院,就聽到低低的歌謠傳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又是他沒有聽過的童謠,不由自主就想到醉仙樓裏,她唱著的歌,好像每首他都未聽過。
她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光影裏,那個女人將小小的孩童抱在懷裏,溫柔的撥開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嘴裏哼著歌謠,臉上柔和而寧靜,美麗得不可思議。
他就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突然不想去打破眼前的一切。
管家王仁義心中的五味雜陳更加厲害,少爺大概不知道,這一刻,他的目光有多麼溫柔。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露出如此溫柔的目光,不管此時有沒有感情,隻怕好感的種子已經破土發芽,一旦結果,感情還會沒有嗎?
顧傾之也料不到,她和他的牽絆是在此時連在一起的。
白晨軒的病狠狠的燒了一通後,第二天竟然好了,連身上的水痘也都慢慢熄滅了。
自從白晨軒抱著迷迷糊糊喊了一聲娘親後,丞相府的下人大概也是聽到傳言,對顧傾之的態度雖說看著跟以前一樣,但是又有些不同,至於哪些不同,顧傾之又說不上來。
這一日,白晨軒徹底病好後,去了尚書堂。
顧傾之閑得無聊又跑去醉仙樓喝酒,醉仙樓的老板好在沒有趕她走。
不過那裏的夥計明裏暗裏探著她的口風。
顧傾之聽著很是無語,貌似承安寺發現的那具屍體有了線索,那個死去的男人來的最後一個地方就是醉仙樓,而且當時喝多了,還汙言穢語的將醉仙樓的老板罵了一通。
顧雷霆就曾說過,醉仙樓的老板是個煞神,惹誰都不要惹他。
把人家那麼一通罵後,沒多久就死了,不得不惹人懷疑啊。
上次白修然跟趙弘文好像就是為此事而來。
可是,顧傾之能知道這麼多,並不是白修然告訴她的,而是她爹派人告訴她的,至於為什麼告訴她,大概是她救回來放在半世堂的兩個人被人襲擊了幾次。
好在她爹請的人武功高強,擋了回去。
這事當然驚動了她爹,她爹就她這麼一個女兒,為了安全起見,讓人查了一番,竟然查到不少東西。
“怎麼你一問三不知,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夥計也不知道是不是仗著他老板的膽,對著顧傾之說話也沒有個顧忌。
“真不知。”顧傾之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算著白晨軒也快回來了。
放下酒錢,就離去。
留下身後的夥計捏著銀子跳腳,這個女人怎麼感覺變滑頭了?
“夫人。”
顧傾之的轎子還沒停穩當,白溪就很憤憤不平的衝了過來,白晨軒想要阻止他,可惜沒拉住。
“被欺負了?”顧傾之一見他表情,問道。
心中也是一歎,她貌似跟丞相府的人關係沒有多親近,可是不知不覺,丞相府的人怎不把她當外人了?
“對,小少爺被人孤立了。”白溪感覺自己都比小少爺委屈,奈何當事人竟然不要他告訴顧傾之。
哼,怎麼可能讓那些人欺負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