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端起另一杯茶水，鳳眸微微抬起，嘴角掛了一道溫潤的弧度，“丫頭她性子太頑劣，想必方才四殿下已經看過了，這才沒有說出來。”
“是嗎？”不置可否的反問了一句，完顏傲眸子裏仍舊是精光，“可她，的確和本宮的四皇子妃的模樣很像。”
“曾經看到四皇子妃，清風也是被嚇了一跳，當初救過一次她，還以為是這個丫頭不聽話偷偷摸摸的跟過來了。”低低一笑，慕容清風從善如流。
既然那個丫頭如此說道了，那他自然就得就著她的話說下去了。
“你……”完顏傲眸子一眯，握住茶杯的手指猛然收緊，卻不知道說什麼話來表達自己此刻內心複雜的情緒。
想起剛剛那個女人活絡的性子，完顏傲看不到葉嫋嫋的影子，葉嫋嫋怎麼會露出那樣的模樣，怎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然而，她的模樣又的的確確是一模一樣，一樣的身量一樣的容貌，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罷了。”嗤笑一聲，完顏傲抬起手喝了一口茶，卻又是歎了一口氣，似笑非笑道:“再說下去，平寧王就該不樂意了。”
“四殿下說笑了。”慕容清風心裏自然是一點兒都不想眼前這個男人嘴裏說出任何關於自己的丫頭的事情，但是明麵上卻是端的不動聲色。
聽到慕容清風這麼說，完顏傲點了點頭，聞著手裏的茶香，心裏如同那爐子上的熱水一般沸騰。
慕容清風這個人還真是能夠忍耐，若是有人這般議論著葉嫋嫋，恐怕如今的自己早已經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了罷？
當真是……好涵養。
這樣的男人，還真是可怕。
“不知殿下今日前來，可謂何事？”像是沒有察覺完顏傲眼裏那閃爍的顏色一般，慕容清風放下手裏的茶杯，理了理袖袍道。
“平寧王回京之日，本該親自去迎接的，隻是無奈父皇身子不適，故而未曾前去，今日好不容易前來了，卻是打攪了平寧王和……沈姑娘的溫存。”歎了一口氣，完顏傲的聲音似乎多了幾絲感慨。
說罷，還搖了搖頭。
“殿下多慮了。”依舊是不痛不癢不鹹不淡的回應，慕容清風緩緩道。
完顏傲想要和自己一直糾結在丫頭之事上，他也是樂意奉陪的，橫豎他能夠從自己這兒討了好去？
好在，完顏傲也沒有忘記今日前來的目的，終究是將話題從葉嫋嫋的身上轉了過來，“齊城傳來的消息，想必平寧王已經知道了罷？”
“何事？”手臂一頓，慕容清風直了直身子。
臉色一變，完顏傲眼裏閃過一絲深色，“妖妃亂世之說居然在齊城流言橫行，平寧王莫非不知？”
沉得住氣的慕容清風，有的時候當真是讓人無可奈何，偏生如今又是有求於他。
而遠在江南齊城的百姓居然會知道原本在該京師就已經被封鎖的消息，這件事情，慕容清風似乎太過於平淡以對了？
“有這事？”眉頭挑了挑，慕容清風的鳳眸裏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詫異，不動聲色的問道。
完顏傲神色一驚，臉上多了幾絲冷冽之色。慕容清風這是在和自己打太極？齊城的事情，不該是由他一手操控的嗎？
“殿下這個神色，倒是讓清風不得不多想了，莫非殿下覺得，是清風在齊城之時將此事給說將出去的？”男人的神色依舊是那種淡淡的如同春風和煦，說出來的話卻是如同八月裏的疾風沒有留一點兒情麵。
完顏傲眼神一驚，臉色也瞬間變了變，怎麼也沒有想到向來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慕容清風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慕容清風卻是想，以進為退也不妨為一件上策。
“平寧王說笑了。”這一下，輪到完顏傲略微尷尬了，歎了一口氣道:“平寧王在齊城所作所為，便是在京師，本宮也是知曉的，怎麼會懷疑是平寧王呢？自然是有哪些不長眼的囂小做出這般不知死活之事，本宮隻是想平寧王可是在之前看到什麼端倪？”
“端倪？”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眼前的茶杯，鳳眸裏閃過一絲晦澀的光，“殿下，若是說端倪，殿下可以問問新上任的太守，”
說罷，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氣，再嗅了嗅，仿若剛剛那句足夠讓人心驚膽戰的話對他而言不曾有任何的感覺一般。
如同一記拳頭砸在了棉花上，完顏傲臉色變了變，最終歎了一口氣，“是本宮魯莽了，還請平寧王莫要見怪。平寧王此去江南，除夕之事……”
“總有人會做出點兒衝動的事情的，殿下不必介懷此事，此事……並非殿下之過。”不待完顏傲說完，慕容清風便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搖了搖頭道，“隻是讓鄭大人受累了，差點兒就身隕在齊城。”
慕容清風這句話說得滴水不漏，讓完顏傲都差點兒懷疑是不是當真是自己多想了，這個人根本什麼事情都還不知道，不曾懷疑？
“殿下，若是這般流言傳出，於百姓而言隻是惶恐，但若是是有心之人利用，則是得深思了，陛下如今龍體微恙，流言之言，一般是上天降罪，降罪於何人，殿下不妨想想。而在此刻若是想要平定民心，說句大不敬之話，殿下為何不能夠提前換了天？”
完顏傲走了，走之前目光裏滿是驚疑不定，但卻是對著慕容清風深深做了一揖。
“丫頭，熱鬧看完了，可是舍得出來了？”重新掀起一隻杯子，慕容清風抬起頭倒了一杯，頭也不抬的道。
腳步聲響起，葉嫋嫋攏了攏裙擺，緩緩坐下，眸子裏多了幾絲凝重之色，“完顏傲若是如此做了，便是逼父退位，他當真會如此做？”
“他做不做有什麼關係？隻要是能夠成為事實就夠了。”輕笑了一聲，慕容清風將那杯茶端起來，“試試你自己煮的茶，都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完顏朝遠……”一說到這個名字，葉嫋嫋的眸子便不由沉了下來，這麼久了，很多事情已經明了，她的父親，她的母親，還有祖母之事，皆是此人一手造成了。
而她的不幸，又豈不是因為他？若非他的一張聖旨，若非是他的自私自利，她葉嫋嫋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
“丫頭不必多想，等著瞧就是了。”抿了一口茶，慕容清風眉頭挑了挑，“倒是你，今日這般做，可是想清了？”
“總要見麵的。”低低一笑，葉嫋嫋眨了眨眼睛，“今日這樣的說法，也算是不錯，足夠自圓其說了。”
“我看啊……他可是一點兒都沒有死心，丫頭，你說你怎麼就這般不安分呢？”歎了一口氣，慕容清風的眸子裏多了幾分複雜。
眼前的女子，是他奉若珍寶的女人，卻也是完顏傲耿耿於懷求而不得的人，看來他慕容清風注定和完顏一族要不死不休了……
“並非我不安分。”眸子裏多了幾分黯淡，葉嫋嫋垂下頭道，“隻是一直如此也不好，我還有兩件事情想要去做一下。”
端住茶水的手指一頓，水墨青花的袖袍晃了晃，鳳眸裏瞬間多了幾絲混沌，“丫頭，你又要做什麼？”
“放心，這次等我做的事情，肯定告訴你。”先是愣了一下，看到慕容清風這般神色，葉嫋嫋立馬明白過來，眨了眨眼睛道。
點了點頭，慕容清風知道自己哪怕這個時候問清楚了也就是這個樣子，還不如等到她自己來說。
當下眯了眸子道，“丫頭，你今日喚我什麼？”
“啊？”葉嫋嫋一驚，心裏頓時漏了一拍，看到那熟悉的鳳眸裏露出這樣的神色，如今的她怎麼會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隻是情理之下是一回事，若是讓她一本正經的喚出來那兩個字，終究是有些羞赧的。
“怎麼的？”嗤笑一聲，慕容清風搖了搖頭，“難不成我的丫頭也是在逢場作戲？”
“自然不是。”乜了慕容清風一眼，葉嫋嫋沒好氣道，隻是那模樣在另一人眼裏看來，卻是含羞帶怯了。
“既然不是，那便再喚一句。”勾了勾唇角，慕容清風可沒有打算放過葉嫋嫋。
他不舍得強迫她，但是有的事兒，卻是忍不住的。
當下一把將身邊之人拉了過來，抬了下巴，眼裏帶了幾絲魅惑，“你今日喚我什麼？嗯？”
“夫，夫君……”如同被蠱惑了一般，坨紅了臉色的女子目光微微顫動了一下，輕輕喚了出來。
“丫頭……”下一刻，便是纏綿在一起青絲飄蕩。
平寧王府外頭，小遊子恭敬地侯在外頭，一看到完顏傲出來便立馬迎了過去。
“回府。”目光沉了沉，完顏傲甩袖上了馬車。
將馬車簾子攏上後，小遊子鬆了一口氣，剛剛自家殿下的臉色著實是有著讓人喘不上氣來。
想著慕容清風的話，完顏傲的目光不由再度沉了下來，讓他換了這個天，這件事情仿若魔咒一般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目光一沉，完顏傲冷笑一聲，“小遊子，去葉府。”
對於這個不論何時都屬於自己的位置，他此刻更大的興趣，是慕容清風身邊的那個女人。
“啊？是。”聽到完顏傲的聲音，小遊子身子都顫了顫，在自家皇子妃娘娘離去後，殿下除了最初去葉府，便再也沒有去過了。
便是去了，也是被拒之門外，而現下殿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