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傲眸子猛地一緊，嘴角抿得如同刀鋒一般，氣勢卻在一點一點的收了回來。
便是這般，更是讓人覺得膽戰心寒！
“殿下！求殿下能夠為娘娘申冤！”柳嬤嬤猙獰了臉色，大有幾分若是完顏傲不應下，她便要以死明誌的趨勢。
“你得先說罷，若是不說，這裏裏外外的，府裏人也有，外人也在，恐怕還以為殿下處事不平。”輕笑一聲，葉嫋嫋朝前走了兩步，一雙桃花眸子裏璀璨若有星光。
柳嬤嬤目光猛地一縮，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你，就是你，你不要在這裏假惺惺了，我家娘娘的藥方藥材都是你差人送過的，就是你在裏麵加了蛇根草！”粗糙的手指指向葉嫋嫋，柳嬤嬤作勢就要撲上去。
瑞珠衝到葉嫋嫋麵前擋住來勢洶洶的柳嬤嬤，一張臉氣的通紅。
“你少在這裏信口雌黃，我家娘娘是因為體恤苗側妃才特意讓人配的藥膳，怎麼可能會有問題！”饒是平日裏不聲不響，但是瑞珠又怎麼能夠忍受有人這般誣陷葉嫋嫋。
“這個藥，就是她送來的，如果不是，怎麼解釋這個裏麵多出來的一味藥？分明就是早就設計好的！”柳嬤嬤瞪了一眼瑞珠，冷冷笑道。
“你！”
“瑞珠。”瑞珠還要再說，葉嫋嫋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搖了搖頭。
“薑嬤嬤，你口口聲聲的說，是本殿下給你家側妃娘娘下的毒，就是因為在裏麵發現了這個蛇根草？”葉嫋嫋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男人，他的眼裏多了幾分深邃，讓人看不清他的意味。
然而，隻是這樣就夠了。
葉嫋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也是懷疑了啊……
“正是！”咬了咬牙，柳嬤嬤恨恨道，“你方才還說出了這個蛇根草和那個什麼會有衝，分明就是你早就包藏了禍心！”
柳嬤嬤這句話一出，瑞珠氣得身子都抖了起來。
這個人，忒的不知好歹，顛倒黑白。
輕輕歎息一聲，又輕輕一笑，“薑嬤嬤，若是本殿下要害你家娘娘，剛剛就不會說出來了，本殿下沒有必要告知你曉得這個，這不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惹麻煩嘛。”
“誰知道你是不是特意如此，特意把這個說出來，別人反而懷疑不到你呢？欲擒故縱不就是這樣嗎？”柳嬤嬤不甘示弱道。
“既然無論如何都是這個藥裏出了問題，便是怎麼樣都是本殿下百口難辯。”葉嫋嫋低低一笑，搖了搖頭，“藥是從本殿下這兒出的不假，然而這個……本殿下的確不曉得。”
從藥渣子裏挑出一根蛇根草，葉嫋嫋緩緩行至完顏傲的麵前，“殿下以為呢？就憑這個，就說是我害了她？”
兩雙眸子對視，一雙內斂而帶著審視，一雙則是雲淡風輕的輕笑。
“娘娘！”瑞珠咬了咬牙，走上前去噗通一聲跪下，“殿下，瑞珠可以對天發誓，我家娘的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情，既然是這個藥裏出了問題，便是接觸過這個藥的人都值得懷疑。”
說著，瑞珠恨恨的盯住柳嬤嬤，她往日裏胖瑞珠覺得猙獰而可憐的疤痕，在這一刻如同一條毒蛇。
瑞珠想若是自己能夠變成毒蛇，一定不會隻咬了她的臉！一定一口咬住她的喉嚨！
葉嫋嫋眉頭一蹙，蹲下身將瑞珠拉了起來，“起來說話，你沒錯，跪什麼跪。”
眼前這個人，分明剛剛就是懷疑了她，若是他心思已經定下了，瑞珠就是說再多也沒有用。
“你說說看。”出乎意料的，完顏傲輕輕頷了頷首。
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瑞珠輕輕地掙脫了葉嫋嫋的手，“娘娘，奴婢還是想要把事兒說一下。”
即便是知曉娘娘在想什麼，然而她卻不能夠忍受這些人如此的誣陷她家小姐！
看著瑞珠一臉的倔強，葉嫋嫋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最終沒有再阻攔。
“殿下，這個藥是從娘娘從府裏帶來的，本來就是補身子的，娘娘往日裏也用過，並未有半分問題，如今吃在了苗側妃娘娘身上就如此了，若是煎藥之人趁機做了什麼手腳，那也說不定……”瑞珠理了理思緒，緩緩道。
這幅緩緩道出的模樣，說得油條不許，讓葉嫋嫋不禁有些晃神，似乎那個曾經站在自己身上，為自己據理力爭的丫頭又回來了……
“你血口噴人！”被瑞珠這麼一說，柳嬤嬤氣得身子都抖動了起來，其模樣，與瑞珠一開始時不差多少。
“剛剛你說我家娘娘下毒害你家側妃娘娘，為何不覺得自己在血口噴人呢？”冷冷一笑，瑞珠臉上滿是倔強。
“我……”柳嬤嬤臉色一僵，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丫頭會這麼說。
往日裏怎麼看都是一個不諳世事同眼前這個葉嫋嫋一起好好養著的啊，就是一個丫頭，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又能夠有什麼見識呢？
“薑嬤嬤最開始不是也說了每個人都值得懷疑嗎？那既然如此，心裏懷疑你又有什麼關係呢？”瑞珠看了一眼葉嫋嫋，發覺自家小姐似乎並未有什麼別的臉色變幻，當即繼續道。
“殿下，老奴對側妃娘娘忠心耿耿，殿下是知曉的，就是什麼人害娘娘，老奴都不可以，不可能啊！”噗通一聲，柳嬤嬤在完顏傲連續磕了三個響頭，目光裏滿是悲慟。
完顏傲靜靜地看了一眼葉嫋嫋，似乎若有所思。
“若是存了反叛之心呢？就是以前再如何的忠心耿耿，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不過是一個轉瞬的時機，柔兒妹妹，你覺得這句話對不對？”一直置身事外的人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當即“啊”了一聲。
抬起眸子，迎上的正是葉嫋嫋的桃花眸子。
溫柔猛地垂下頭，嘴角動了動，似乎有些害怕，“姐姐，柔兒沒有遇到這種事情，不曉得到底怎麼回事，柔兒……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知道該怎麼說？
葉嫋嫋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心裏卻滿是悲痛，溫柔啊溫柔，最不能夠置身事外的就是你了，而你卻真的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說到底，苗氏她也是可憐人啊。
“嘔，嘔……”正在眾人僵持不定，完顏傲眸子裏陰雲越來越重之時，一道微弱的聲音從幾人身後發出。
金大夫臉色一變，立馬轉頭衝了過去，“將側妃娘娘扶住！”
隻見那原本躺在床上的苗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卻在一刻間吐起了血。
一口暗紅色的血從嘴裏嘔出來，地麵上，錦被上，嘴角上點點猩紅，觸目驚心！
“娘娘！”柳嬤嬤尖叫一聲，衝過去一把從侍女手裏接過苗氏的身子，“娘娘，你怎麼樣了，怎麼了啊？為什麼突然起來！”
“殿下，念在多年的情麵上，還請殿下聽妾身一句話，咳咳。”就著柳嬤嬤的手躺在她的懷裏，苗氏剛剛隻是灰白色的麵容此刻竟是青灰一片。
金大夫在一旁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眉頭不禁越來越皺。
“你說。”看了眼身邊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的林大夫，完顏傲眸子沉了沉，上前兩步。
“殿下，薑嬤嬤怎麼可能存了害妾身之心，妾身如今都這個樣子了，也不曉得能不能夠，能不能……熬得過去，還請殿下不要聽信那些假話，還，還……妾身一個公道。”苗氏便是氣虛，說話一句三喘，也是將話說了個明白。
於黃泉之事，向來都是忌諱言道的，被苗氏如此說道出來，無人不動容。
然而，若是仔細看，卻能夠發覺那沒有了神采的眸子裏，並未有什麼恐懼之色。
說完這句話，苗氏許是撐不住，竟是暈了過去。
完顏傲一驚，“金大夫！”
“殿下，娘娘她性命堪憂……”金大夫沉默了一會兒，斟酌道。
“對對對，剛剛草民也是如此覺得的，隻是不敢說得太明白罷了。”聽到金大夫的話，那個林大夫也在瞬間衝了出來，忙不迭道。
完顏傲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徘徊而過，眸子裏滿是殺機，“給本殿下救治！”
“殿下，既然這兒這般忙，本殿下就先回去了，也沒有能夠可以幫得到的。”上前一步，葉嫋嫋嘴角露出一絲似嘲非嘲的笑容。
“你不能夠走！”柳嬤嬤一聽葉嫋嫋的話，顧不得將苗氏的被角捏好，衝到葉嫋嫋麵前，惡狠狠道。
苗氏方才的話，已經說得還不夠明白嗎？已經弄清楚了，又何必還待在這兒？
“薑嬤嬤，其實本殿下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能夠為本殿下解答。”葉嫋嫋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待柳嬤嬤回答，葉嫋嫋抬了抬下巴，繞過她看了一眼苗氏，別過頭道:“你家娘娘都如此了，你既然說的是忠心耿耿，為何第一掛念的不是你家娘娘的身子，而是口口聲聲要找出幕後凶手？”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葉嫋嫋已經不願意再多言。
“殿下，嫋嫋先告退。若是有任何事兒，清揚苑等著殿下前來。”對著完顏傲福了福身，葉嫋嫋轉身離去。
“殿下……”柳嬤嬤臉色一變。
“閉嘴！”完顏傲袖袍一揮，眸子裏詭譎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