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裏,完顏仁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中聖旨上寫的東西,眼裏滿是震驚與悲痛。
“怎麼,怎麼可能?”手指顫抖,完顏仁的眸子如同被淬上了鮮血一般,看著前來傳旨之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會的,你告訴本殿下,聖旨上寫的事情是假的,對不對?”
如此歇斯底裏,哪裏還有完顏仁平日裏半分溫文的模樣。
被他拽住衣襟的小太監瑟縮了一下,不敢掙紮,隻能夠諾諾的應著話,“回大皇子殿下的話,這個聖旨上的事兒,是,是真的,奴才,奴才什麼都不知道啊……”
“殿下,殿下!”大皇子妃劉燕看著完顏仁這個模樣,從錯愕中回來後便衝了上去,拉住完顏仁的胳膊,“殿下!他也不知道,你不要為難他可。”
完顏仁看了劉燕一眼,這才放開小太監的衣襟,一把抓住劉燕的胳膊,“燕兒,這個上頭說的是假的,假的對不對?母妃昨日還好好的,本殿下今日還說要一早就去給她請安,陪她用膳的,她怎麼可能,怎麼會?不會的,不會的……”
終於被完顏仁鬆開的小太監猛地拍了拍胸口給自己順著氣,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想著自己走之前,給自己叮囑的蘇公公,不由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這個事情,果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做的,但是他要怎麼辦呢?昨夜沒有好好保護好陛下的安全,導致了那樣的事兒,今日能夠回去,便是他命大,回去不去,便是命該絕於此。
“燕兒,母妃雖然身子不適,但怎麼都不會突然撒手而去的,什麼病,什麼暴斃,分明就是有人在害她!”完顏仁眼珠子通紅,一雙眼裏滿是怒火,怒不可遏道。
“殿下,殿下先冷靜一些。”向來被眾人覺得沒有皇室風範的劉燕,大皇子妃,此刻竟是罕見的冷靜無比,“此事,不是殿下能夠非議的,母妃她也不願意看到殿下如此。”
“你閉嘴!”完顏仁一把推開劉燕,眼裏盡是瘋狂,“本殿下現在就要進宮,本殿下根本就不相信這件事情。”
昨天還好好的,母妃還說他是最讓她自豪的,可他還沒有坐上那個位置,讓母妃享受到和寧解語那個賤人一樣的待遇,母妃怎麼可能舍得離他而去?
一定是寧解語那個賤人,一定是!
“殿下!”咬了咬牙,小太監忍住自己內心的害怕,看了一眼身後的禁衛軍們,上前一步,“殿下還請莫要進宮去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是突然暴斃而亡,太醫言恐有傳染,陛下體恤大皇子,讓大皇子莫要進宮,也不必去悼念。”
完顏仁一愣,瞪大了眸子,半晌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退一步,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母妃的死,父皇打算就這樣不了了之?”
什麼不讓他去看,分明就是要禁足於他,什麼暴斃不用悼念,難道不是裏麵有隱情而打算隱瞞?
完顏仁終究是皇室的王孫,所思所想皆是按照帝王權術而論,小太監隻是簡簡單單說了幾句,他的心裏便明白了三分。
“這……”小太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惶恐,著實不知昨夜發生了何事,奴才隻是,奴才隻是奉旨傳喚啊!”
“奉旨傳喚?!”完顏仁冷冷一笑,“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嗎?本殿下可是記得,父皇給皇子的聖旨,向來都是蘇公公親自來宣的,蘇公公呢?!”
“回,回殿下的話,蘇公公他,他隨殿下去上朝了。”小太監戰戰兢兢的打了一個哆嗦,小心翼翼的在心裏想著措辭。
“是嗎?”完顏仁此刻已經冷靜了許多,一雙眸子看著小太監冷冷一笑,“父皇他還真是對母妃情深義重啊!”
手指狠狠地捏著,完顏仁心裏滿是悲痛。
他是皇子,是貴妃之子,可如今,他那昨日還開開心心同自己說著話的母妃,今日卻被告知突然暴斃,這裏頭沒有貓膩,那他就是枉為皇室之人,白白學了這麼多年的權術謀略。
然而,到頭來,這又有什麼用呢?
完顏仁後退一步,慘慘一笑,到頭來,他既保護不了他的母妃,又不能夠給他母妃送終,還得受到拘禁?!
“給本殿下出去!本殿下給你們三息時間,若還不出去,便把命留在此。”完顏仁捏了捏拳頭,望了一眼那些表麵上沒有在意這邊,實則個個都蓄勢待發的侍衛,冷聲一喝。
“是,是,奴才這就走!”小太監在心裏感慨一聲,猛地點頭,連滾帶爬的帶人出了去。
看著小太監的背影,完顏仁手指緊緊的攥了起來。
這樣的時候,便是一個奴才都是欺人太甚的。
“你們幾個,在這裏守著,陛下言不準大皇子殿下進宮,若是出了差池,哼哼,你們懂的。”出了大皇子府,小太監看了一眼那些守在門口的侍衛,交代了幾聲。
“是。”侍衛翻了一個白眼,隻覺得這個小太監端的是一個欺軟怕硬,在殿下麵前還如此低聲下氣,在他們麵前卻如此耀武揚威。
若非是聖旨的確是如此所說,就這個閹人,他就是一個胳膊就能夠把這個小太監給打趴下。
上了馬車,小太監長籲了一口氣,隻覺得今日是撿回了一條命,能夠回去,定然是否極泰來了。
“殿下,喝杯茶定下心吧。”劉燕看著站在那兒背影陡然間變得有些蕭瑟飄零的人,眼裏閃過一絲暗淡。
她也沒有想到,貴妃娘娘會突然在這個時候給去了。
如今,看著大皇子,便曉得他心裏有多麼的不好受了。
完顏仁看了一眼劉燕,抬起的頭,眼睛裏竟是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看得劉燕心都跟著一顫。
“本殿下還不需要這種慰藉。”狠狠一瞪,完顏仁袖袍猛地一拂,茶杯應聲而落,濺起的茶水讓劉燕忍不住驚呼一聲。
而在這偌大的前廳的一處,還有一道身影正被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看著這已經稱得上是糟糕透頂的一幕。
“娘娘,怎麼辦?”侍女咬了咬牙,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正是大皇子府的側妃,溫語。
搖了搖頭,溫語低低歎了一口氣,“殿下這個樣子,便是誰都勸不住的,姐姐她如此,也是無用,隻能夠讓殿下自己想通了,看看此事究竟要如何做吧。”
說完,竟是猛地咳嗽了起來。
“娘娘!”侍女一驚,擔憂的拍了拍溫語的背,眼裏閃過擔憂的神色。
娘娘自從那一次牡丹盛會後便一直身子不適,那日還生了一場大病,這身子還不知道得養到什麼時候去才能夠好呢。
將捂嘴的帕子抓在手裏,溫語靜靜地看著完顏仁的背影,心裏竟是莫名的感慨。
到頭來,誰都離不開一死,隻是這人死了,留給還在世的人的悲痛,又該如何承受?
“殿下,殿下不好了!”然而,還不待幾人緩過神來,又是一道張皇失措的人聲音傳了進來。
完顏仁眸子一閃,俊美的麵容上露出三分戾氣,“又怎麼了?”
還有什麼事情,會比母妃過世,他不能夠去查清真相,也不能夠去悼念還要不好的?
“殿下,禁衛軍,禁衛軍把咱們府圍起來了!”大皇子府裏的下人連滾帶爬的進了前廳,眼裏滿是惶恐。
“不是早就已經圍了起來了嗎?”完顏仁冷冷一笑,目光森冷。
不讓他進宮,還派人過來守著。
“不是,不是剛剛那些,是禁衛軍!”下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裏滿是惶恐。
“你說什麼?!”完顏仁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禁衛軍?”
“是……”下人戰戰兢兢,還沒有回答完,便聽到一陣呐喊聲。
“快!包圍起來,莫要讓裏麵的人出去!”外頭傳來的聲音,讓裏頭之人盡數慌亂起來。
完顏仁拳頭一捏,哼了一聲便要出去查看,隻還沒有出去兩步,便被進來之人攔住了去路。
“大皇子殿下這是要去哪兒?”來人正是在燕歸山查清事實被皇帝完顏朝遠馬不停蹄派來大皇子府將大皇子拘禁起來的祝磬!
“你是祝磬?!”完顏仁眸子一寒,冷聲道:“你居然敢攔本殿下?帶這麼多的禁衛軍前來作甚?莫不是要造反了?!”
祝磬臉色不變,眸子裏波瀾不驚,仿若沒有聽到完顏仁的話一般,“大皇子殿下,臣遵守陛下的旨意,對太子府一幹人等進行拘禁,從即日起,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大皇子府。”
“這是什麼意思?”倒是完顏仁聽了祝磬的話後反而平靜了下來,問道,“方才不是已經禁了本殿下的足嗎?如今這莫非又來了一道同樣的聖旨?”
祝磬搖了搖頭,目光平靜:“殿下,臣不知您方才收到了何樣的聖旨,臣隻知道,陛下的這一道聖旨,是說,在殿下去平城之前,再也不得出府做任何事情!”
“什麼意思?”完顏仁上前一步,對上祝磬的眼,“什麼平城?”
祝磬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將手裏的聖旨啪的一聲展開,“陛下有旨,大皇子完顏仁接旨!”
“兒臣,接旨。”定定地看了祝磬兩萬,完顏仁一甩下擺,咬牙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查明大皇子完顏仁私自於燕歸山南側采礦,且強行征用附近百姓,其心不明,至百姓於不顧,本當誅,念其母長伴聖側,勞苦功高,且新逝,特免一死,擇日前往平城,永世不得歸京,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