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如此？”大皇子府裏，完顏仁看著眼前僅僅數日便瘦了一大圈的老婦人，眼裏滿是怒火。
“殿下，老奴不敢欺瞞殿下，殿下待老奴恩重如山，若非聽到殿下說娘娘的身子不適，老奴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地上，一老婦人跪拜在完顏仁的跟前，老淚縱橫道。
“居然，居然是因為這種事情，一個賤婢，居然敢和母妃頂撞！本殿下一定饒不過她！”哼了一聲，完顏仁的眼裏冷光一片。
你這個主子本殿下動不了，但你這個賤婢，本殿下難不成奈何不了你？居然在那種地兒擋了母妃的道，還給母妃添堵！
“秦嬤嬤，你的胳膊可好了一些？”頓了一下，完顏仁緩和了神色，看著老婦人的胳膊道。
“回殿下的話，老奴這胳膊……怕是廢了。”搖了搖頭，老婦人的眼裏一片淒風苦雨，她也不曉得為何胳膊會突然這樣子。
還以為胳膊之事，差點兒冒犯到了殿下，若非娘娘求情，她怎麼還會有命在零食郊外養傷。
“可請了大夫看看？”完顏仁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可有銀錢？”
“多謝殿下記掛，老奴出宮之時，殿下給了老奴一大筆銀錢，不怕過不了生，這個胳膊，便是娘娘給老奴喊了太醫瞧都見不得好，怎麼可能會有鄉裏的大夫能夠看得準的。”搖了搖頭，老婦人苦笑了一聲道。
倒是她這賤命一條，沒有想到到了這個年紀，居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罷了，秦嬤嬤，本殿下派人送你回去，若是有什麼困難需要，你隻管到大皇子府裏來，你盡心盡力待我母妃，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完顏仁看著秦嬤嬤，眼裏也多了幾分感慨。
這才幾日的事情，怎的就給變了風向呢。
若是這個老婦人能夠陪在母妃的身邊，定然還是更懂得照顧母妃的，也不至於母妃會病成這個樣子。
待得秦嬤嬤的身影消失在了大皇子府，完顏仁俊美的臉上頓時出現幾分猙獰。
“來人，給本殿下將小德子給叫來！”冷聲一喝，完顏仁捏緊了拳頭，今夜，他一定要給母妃出了這口惡氣。
“殿下，如今之事已經明了，此人為了兄弟情義做出這種事情，這人……卻想要單獨活命。”目光在大罵妖女之人身上一掃而過，葉嫋嫋緩緩行至完顏傲的身邊，福了福身道。
“嫋嫋，你怎的能夠篤定。”完顏傲看了她一眼，再將目光投向那刑架上之上，眼裏一片殺機。
“殿下，嫋嫋的味覺向來靈敏，右側之人的身上，有一股女子的香水味道，若是嫋嫋記得不錯，那個味道……似乎是蝶戀坊裏的香粉，而那個地兒，非達官貴人的家眷女兒是去不得的。”完顏傲，我說的如此明白，你可知我意思？
看著葉嫋嫋離去的身影，完顏傲的臉上一片冷色，卻是莫名的沒有再出聲阻攔。
她的意思，已經如此明白，隻是她真的就斷定是自己府裏後院裏頭的人做的。
步子一頓，葉嫋嫋回頭一笑，“殿下，以殿下洞察人心的能力，其實應該很容易可以看出來的，隻是殿下……於心不忍罷了。還有一個，若是嫋嫋記得不錯，這個人的口音，該不是京師人士。”
纖細的手指對上那個說著她是妖女之人，葉嫋嫋說得一片雲淡風輕。
說罷，轉身離開，嘴角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桃花。
“小遊子，將府裏後院裏頭的夢寧帶過來。”直到葉嫋嫋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完顏仁麵色變了又變，扭頭對身邊早已經惴惴不安的小遊子道。
“小姐，你剛剛真是太厲害了。”出了門，走上一條安靜的道，瑞珠拍了拍手，內心的激動都已經超越了我最初的恐懼。
嗤笑一聲，葉嫋嫋眼裏閃過一絲嘲諷，“有甚厲害的，不過是他們自己想要趨利避害罷了。”
“小姐，那個人，當真是因為後院裏的夫人吩咐？”瑞珠小心翼翼的問道，眼裏滿是後怕。
葉嫋嫋步子一頓，笑了笑，“我哪裏說了是府裏後院哪個夫人吩咐的？你這個丫頭莫要胡說。”
“小姐！”瑞珠臉色一變，眼裏閃過一絲尷尬之色，吐了吐舌頭，“小姐。你就會打趣我，你都說得如此直白了，若是我還猜不出，豈不是蠢死了？”
葉嫋嫋搖了搖頭，不置可否，“你說你能夠看得出來，卻有人看不出來。”
轉頭看著葉嫋嫋，瑞珠皺了皺眉頭，“小姐說的是四皇子殿下嗎？可是他今日對小姐的擔憂，奴婢卻覺得是真的啊……”
“是嗎？”葉嫋嫋低低一笑，點了點頭，“是真的。”
這句話，頗有幾分矛盾，瑞珠撓了撓頭發，總覺得有幾分奇怪，過了一會兒，連忙擺了擺手，“小姐，奴婢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她剛剛居然忘了有慕容公子的存在了，還好小姐沒有注意道……
葉嫋嫋搖了搖頭，“回清揚苑吧。”
瑞珠心裏想什麼，她豈會不知道，但是有的事情，並不是能夠根據表麵上來斷定的。
有的事情，能夠有一個慕容清風，已經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福分，再多了，無福消受，更何況，那個福若是完顏傲，她更是要避而遠之了。
“好吧。”點了點頭，瑞珠扶住葉嫋嫋，“小姐，你說四殿下他真的會懲治那個人嗎？”
“明日看看就曉得了。”望了一眼已經浮起來的月亮，葉嫋嫋輕聲道。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夜了，當真是時不我待。
“是。”看清腳下的路，瑞珠隻覺得今日這一切，自家小姐實在是一波三折，心裏一動，“小姐，你可有什麼想要吃的點心，奴婢去吩咐廚子給你做吧。”
“不必了。”明白瑞珠的心意，葉嫋嫋搖了搖頭，“待會兒隨意用點兒晚膳便好了。”
這個丫頭，莫非是怕她今夜不吃東西了？
嗤笑一聲，葉嫋嫋不禁有幾分唏噓，那個人說她瘦了，可他自己卻也不是忙得越發清瘦了。
那條道，如此難走，他踩在刀刃上過日子，她又豈能夠再讓他擔憂？
清揚苑裏，一片寂靜，主人的離去沒有讓它更加冷清，主人的到來，也不見得能夠為它添三分熱鬧。
“小姐，奴婢去掌燈。”看著黑魆魆的裏屋，瑞珠搖了搖頭，不禁有些無奈。
這個清揚苑的下人，倒也真是聽話，小姐說不讓她們進裏屋，便是這般夜了，都沒人去給點個燈。
“去吧。”葉嫋嫋點了點頭，眼裏莫名的閃過一絲冷色。
“瑞珠，小心身後！”突然，葉嫋嫋心裏猛地一驚，一把拉過瑞珠，右邊的袖袍裏的東西順勢而出。
“小姐！”突如其來的一切，讓瑞珠手裏的火折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照亮了一下，又瞬間熄滅。
然而，隻有這麼一瞬間，便足夠看清這個屋裏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了。
“瑞珠，將燈點開。”葉嫋嫋冷冷地看著躺在地上打滾的女子，平靜地對瑞珠道。
“是，小姐。”摸索起地上的火折子，卻因為那人的滾動而觸碰了一下，瑞珠的手猛地縮了回去，忍住內心的恐懼，死死的咬牙，再度拾了起來。
“啪，啪……”直到兩下後，瑞珠才將火折子點著，暗黃色的光線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葉嫋嫋朝瑞珠點了點頭，“你去門口守著，莫要讓任何人靠近。”
“小姐……”瑞珠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不曉得她為何會一直在地上翻滾，甚至她都不曉得方才發生了何事，隻是聽到自家小姐突然讓她走開。
但是，想起今天白晝所發生的事，瑞珠怎麼能夠不驚恐後怕。
“無事兒的。”朝瑞珠走了過去，葉嫋嫋輕聲一笑，“我方才既然能夠製服她，自然便不會再有事，你去外頭候著，這個事情，我得查清楚。”
“小姐，她可是同白日裏的人是一夥的？”瑞珠眼裏猶豫，隻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得告知四皇子，即便……自家小姐同四皇子的幹係有些說不清。
“不曉得。”搖了搖頭，看著地上痛苦掙紮的女子，葉嫋嫋眼裏閃過一絲狠厲，“過一陣子便清楚了。”
即便是瑞珠再不情願，仍舊是不得不順應葉嫋嫋的意思，一步一回頭的看著葉嫋嫋，瑞珠心裏滿是擔憂。
“何人派你來的？”蹲下身子，葉嫋嫋靜靜地看著眼前捂住眼睛痛苦掙紮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夠咿咿呀呀的女子，聲音陡然沉了下來。
“嗚嗚嗚……”女子無法說話，隻能夠在地上扭動著身子，不遠處是一把泛著幽光的匕首。
女子怎麼也沒有想到，被吩咐來殺一個小小的婢女，怎麼就惹到了她的主子？
而且，這個人居然是個會用毒的，自家主子卻一點兒都不曉得。
“我曉得你說不出話，我也沒有打算讓你說話。”冷冷一笑，葉嫋嫋的眸子裏滿是嘲諷，“我隻需要你給我將你主子寫出來。”
“不樂意？”葉嫋嫋看著猛地搖頭的女子，嗤笑一聲，“那既然如此，我也就沒有法子了，剛剛隻是眼睛不能夠看，嘴巴不能夠說吧？接下來，那就是鼻子不能夠聞，手腳也不能夠動了。”
說道這兒，葉嫋嫋的聲音猛地一沉，蹲下身去，“給你三息時間考慮，說還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