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同過去罷。”咬了咬牙,念莘跟著起身,內疚的看了葉嫋嫋一眼,輕聲道。
桂沐看了她一眼,眸子裏閃過一絲光,點了點頭。
也好,本就是因救她而落的水,她跟過來也是好的,更何況,此事究竟是衝著何人去還不知曉。
留在此,也不見得安全。
此刻的桂沐無比的懊惱,自個兒方才為何不靠得近一點,否則此事也不會自己一點兒都沒有看清。
“流香,你……怎麼回事?”直到葉嫋嫋等人的身影離開了荷花池畔,溫柔似乎才反應過來,身子往後一退,顫抖著聲音道。
“娘娘,娘娘……奴婢,奴婢不曉得怎麼回事,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就突然倒下去,就好像,好像有人推了奴婢一把。”流香聽到溫柔的聲音,立馬打了一個激靈,眸子裏的驚恐退了三分又猛地湧了上來,朝前一撲,抱住了溫柔的腿,聲音淒苦道。
“你……”眸子裏三分不可置信,三份後怕,溫柔看了眼四下都望著自己二人的眾人,隻覺得今日之事詭異異常,事事不順心。
“娘娘,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奴婢……”看著自家主子似乎沒有特別相信自己的模樣,流香哭喊的聲音更加大了些。
“不是你?還有誰?本殿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突然衝上去推了一把,這才讓四皇子妃落水的。”一道帶著三分嘲諷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來,溫柔眉頭微微一蹙,抬首看去。
隻道薛玉兒囑咐沁雨出手後,正幸災樂禍地等著看這兩個讓她痛恨的女人淒慘的下場。
哪裏知道會被突然出來的葉嫋嫋給阻止了,更是出了這麼一場意外。
當下臉色都變得蒼白無比,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沁雨轉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靜道:“娘娘,奴婢方才出手,並未有人發覺,大可不必驚慌。”
這一句話,才讓薛玉兒吃了定心丸,當下笑著過去。
也罷,沒有讓念莘那個小賤人去死,若是能夠傷到葉嫋嫋這個讓她心裏始終歡喜不起來的那個賤女人也不錯。
更何況,這個事兒……若是看起來,便是溫柔那個賤人身邊的丫頭做的,如此這個事兒不越發的有趣了嗎?
“你,你胡說!你根本就沒有看到!”流香沒有想到突然會有人這麼說道,當即轉頭大吼,麵容猙獰道。
“本殿下為何要胡說?本殿下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胡說?”得意地哼了一聲,薛姐姐一臉的嫌棄道。
溫柔靜靜地看著薛玉兒,溫溫一笑,“薛姐姐,雖說柔兒不曉得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這個話,柔兒也曉得可不能夠隨意說。”
“怎麼?覺得本殿下胡說?柔兒妹妹,事實就是事實,如何狡辯也是無用的,且不說這個事兒,姐姐還在心裏疑惑,一個丫頭怎麼敢做出這種事情呢。”薛玉兒冷笑一聲,一臉嘲諷道。
溫柔垂下了眸子,看了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流香,又看了一眼開始竊竊私語的眾人,仍舊是搖了搖頭,“薛姐姐,不論此事如何,還得等長公主殿下到來再定奪罷,薛姐姐還是莫要胡說,免得最後事與願違。”
最後四個字,溫柔說得極緩,聲音隻有他們二人能夠聽得清楚。
薛玉兒眉頭一挑,正準備說什麼時,溫柔突地緩緩蹲下身子。
“流香,這個事兒,你現下也莫要多說,待得長公主來了,是如何,你便一五一十的告知於她,本殿下相信長公主殿下定然會查清真相的。”溫柔清脆的聲音落在薛玉兒的眼裏,讓她目光再度一冷。
正準備再上前說道什麼時,被身邊的沁雨悄悄拉住了胳膊,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如此衝動莽撞,當真是愚蠢,不曉得言多必失這個道理嘛?
薛玉兒愣了一下,心裏生氣這個婢女竟然敢隨意阻止她,但動了動,卻發覺無法擺脫這個婢女的挾製,不得不歇下了心思。
隻那雙眸子,怎麼看都是嘲諷裏帶著三分幸災樂禍。
眾人看著這極具戲劇性的一幕,神色各異,目光在薛玉兒身上徘徊一陣,又看了看溫柔隻覺得此事頗為詭異。
這被傷的正主兒還不曾到這兒,怎的就還吵成這個樣子了呢?
搖了搖頭,這賞荷看花到了最後出了這種事兒,恐怕這作詩的事兒也是不了了之了罷。
“小姐……娘娘,慢著些。”扶著葉嫋嫋,瑞珠一臉的心疼。
自家小姐的手涼得讓她的心也跟著涼了起來。
本就是腿腳受傷了,這才過了多久,又出了這檔子事,若是今天當真出了何事,她還不如以死謝罪了。
“若是還能夠走,便快些,。”桂沐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這一身都濕了,若是還慢著,指不得就得著涼了。
瑞珠一愣,看了她一眼,咬著牙不曉得該說什麼。
“無事的。”葉嫋嫋笑了笑,略微發白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人,拍了拍瑞珠的手背,“這位姑姑說的對,慢了你就真該回去照顧我了。”
“為何?”有些不明白葉嫋嫋的意思,瑞珠抽泣了一聲繼續問道。
“著涼。”念莘跟隨在幾人的身後,目光略微複雜的看著眼前這道因落水而將衣裳全部浸濕的人兒,淡淡道。
玲瓏的身段,修長而玲瓏有致,一滴一滴的水從那月藍色底的裙子上的鳶尾花上落下來,濺在地麵上,如同一步一朵盛開的花。
桂沐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這裏頭,恐怕擔憂最多的還是跟在四皇子妃身邊的丫鬟了,這般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了,便隻有一個——關心則亂。
而且,這個丫方才喚四皇子妃可是多次喚了小姐,這主仆二人,倒也是感情深厚。
“那……”瑞珠扶著葉嫋嫋的手一頓,作勢就要將自己身上的衣裳脫下來。
“不要。”葉嫋嫋先是一愣,繼而有些啼笑皆非,“我還不至於會柔弱到這個份上。”
這個丫頭,真的是聽風就是雨。
“小姐,你的手都涼得同冰塊一樣了!”終於,忍不住,瑞珠眼裏的淚水便同珠子一樣滑落了下來,大喊了一聲道。
葉嫋嫋的步子的一頓,給了桂沐一個歉然的眼神,搖了搖頭,“傻丫頭,還是走快些罷,無事,便是脫了衣裳,我的身子也還是濕的。”
莫說這個丫頭的身子是自己的,她這將衣裳脫了,自個兒也不免受涼,而另一邊,這可是長公主府,便是丫頭,也終究是個女兒家。
哪裏有大庭廣眾之下脫衣裳的說法?
桂沐無可奈何的看著這個護主心切的丫頭,心裏絲毫不懷疑若是自個兒不先將身旁之人救了上來,她定然會跟著跳進去。
歎了一口氣,桂沐將身上的外裳褪了下來,披在了葉嫋嫋的身上,“她說的對,有一件衣裳,至少不至於愈發的讓寒氣進去了。”
看著葉嫋嫋震驚且欲言又止複雜的眼神,自從將葉嫋嫋從水裏救上來便不曾笑過的桂沐終於嘴角露出了一絲弧度,“無事,奴婢是個習武的身子,不礙事,倒是你們……不行。且這條路,奴婢本就是尋的小道近路,遇不到幾個人。”
聽著桂沐這麼一番話,葉嫋嫋心裏不禁有些五味雜陳,隻道是在最初時,長公主殿下身邊的這個丫頭很是活潑機靈。
但現在才曉得長公主之所以這般疼愛這個丫頭,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多謝姑姑。”葉嫋嫋點了點頭,眸子微彎。
不論如何,眼前這個人,的的確確是救了她,若是當真今日在此出了何事……
此刻回想起來,葉嫋嫋也是心裏一陣陣後怕。
差一點兒……就不能夠遵守同那個人的承諾了呢。
若是讓他曉得,還不得又笑話自個兒了?
想到這兒,葉嫋嫋心裏竟是有莫名的唏噓,若是他此刻在,她又會是怎麼樣一副模樣?
“還請殿下先在此休憩,這裏有些曾經為長公主殿下備下的衣裳,你給你主子挑一身合適的罷。”行至一間屋子,桂沐喚一旁的丫頭拿來幾套衣裳,放在一側道。
“有勞姑姑了。”點了點頭,葉嫋嫋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殿下喚奴婢桂沐便好,還請殿下將衣裳快些換好,奴婢便先去給長公主殿下稟告此事。”桂沐恭敬回禮,福身道。
“桂沐姑姑去罷,這裏有奴婢就好了。”瑞珠點了點頭,也跟著福身,她今日跟著小姐出來,可不能夠將葉府的臉麵給丟了。
頓了一下,咬了咬牙繼續道:“還請長公主殿下能夠給我家殿下一個交代。”
“瑞珠!”輕輕一嗬,葉嫋嫋緩緩地搖了搖頭,“桂沐姑姑放心去便是。”
“你放心,今日之事,長公主殿下定然會認真處理,不會讓你家娘娘平白無故受了這個罪。”桂沐眼裏並未有任何的不滿,聲音始終平淡如初。
說罷,桂沐看了一眼跟在身後除了說了一句話便一隻沉默不語的念莘,微微頷了頷首,轉身離去。
念莘心領神會,靜靜地退至一旁,並不說話,但也不離開。
“小,殿下,去裏頭奴婢給你更衣罷。”瑞珠從衣裙裏挑了一套,對葉嫋嫋道。
葉嫋嫋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對著瑞珠無奈的點了點頭,什麼時候,這個丫頭也能夠如此波瀾不驚的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