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我本該和她雙宿雙飛

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祝磬眸子閃了閃,平靜的轉過了頭,看著那明顯臉色一怔有些恍惚的人,淡淡地道:“你尋我有事兒?”

“我……”邱天愣了一下,他倒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竟是如此清醒,而且說話依舊那般清晰,便是連自個兒放輕了腳步聲,都不曾聽到。

原本還以為他吃醉了三分了。

祝磬眉頭蹙了蹙,見他不說話,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抬步打算繼續走。

“你沒有吃醉?!”看著轉身欲走的人,邱天心裏一個疙瘩,當即出聲問道。

祝磬的身子一僵,臉上浮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過頭來卻是一臉平靜,聲音似乎也變得輕了幾分,問道:“你想我醉?”

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邱天不禁有些不敢去看祝磬的臉,便是他下定決心出來,不知為何,這個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問著他這些個事兒,他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搖了搖頭,祝磬歎了一口氣,話裏帶了三分嘲諷,“還是說……邱大人想要對著醉了的祝某,做甚?”

“不是!”邱天心裏一驚,立馬出聲道,手指攢成拳道,“我隻是想曉得,那個事兒,可是真的?”

邱天的眸子垂了下去,讓人看不清裏頭的神色,但祝磬卻能夠察覺它此刻有些微顫的雙拳。

嗤笑一聲,祝磬搖了搖頭,感慨道:“邱大人這話,祝某可就聽不明白了,今日朝堂之上,證據確鑿,豈是我祝某陷害於他不成?”

邱天咬了咬牙,他明白今日之事,十有八九是薛生所為,但終究是讓他有些不願去相信。

他是薛生一手提拔出來的,甚至……能夠走到今日的位置,薛生也為他相助良多。

即便許多時候,他明白這個提攜是為了什麼。

薛生在牢獄裏頭做的不少事兒,他都知曉,但他認定了那些個人本就是有罪,有罪之人被折騰,那是罪有應得。

然而……今日乍聽到從朝堂上傳將出來的消息,仍舊是讓他愣了好一會兒。

昨日那幾個換班之人,是由他準了的,本該同大人無關。

今日他去查了那三人的屍體,卻是死於劇毒之物,且仵作查了,也正是在那個換班之時。

故而,祝磬所言的,這個事兒乃是薛生吩咐的,他並不敢苟同。

便是帶著這一絲疑惑,他大了膽子才來問道眼前這個人。

“祝大人今日在朝堂上所做之是,在下並不知曉,但有一事兒,那幾個換班之人,並非是大人安排的,在下卻不敢苟同。”沉了沉眸子,邱天咬牙出聲。

“你倒是實誠,便不怕惹火上身?”半晌,祝磬輕笑一聲,眼裏多了幾分莫名的神色,搖了搖頭感慨道。

邱天一愣,瞬間瞪大了眸子,一把拉扯住祝磬的外裳衣領,“所以……是你為了遷升故意陷害大人的對否?”

呼吸急促,聲音激動,一雙眸子都赤紅了一半,但祝磬似乎沒有察覺到那噴在自個兒臉上的帶著怒火的熱氣,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邱天手指一動,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想要動作,卻瞬間發出一聲悶哼,轉而身子緩緩歪斜倒地。

而那雙眸子裏,還有些滿是不甘的憤然與愁怒。

“當然不是他,這個事兒,是小爺做的!”一道沙啞冷厲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突兀的傳來,輕哼了一聲。

看著倒在自個兒身前的人,祝磬眼裏沒有一絲意外,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緩緩蹲下身去,伸手落在邱天的鼻翼邊,淡淡道:“死了。”

這個聲音,比之任何時候都要冰冷,仿若沒有一絲感情在裏頭。

“哼!小爺出手,自然不會給他留活路。”黑暗中,身影緩緩出現,穿著黑色夜行衣,卻是如同一道鬼魅。

“倒是可惜了。”祝磬緩緩起身,聲音裏有些感慨,話裏卻是沒有半分憐憫。

“於大哥有威脅之人,有甚可惜的!”又是一聲輕哼,話裏帶著十足的傲然。

祝磬眸子閃了閃,拍了拍自個兒的手,平靜的看向眼前的這個人。

“大哥?”祝磬平靜的重複了一遍。

這個稱呼,倒是有點兒意思。

黑色的身影似乎愣了一下,隱藏在黑色兜帽下的臉眸子似乎也閃了一下,“這是為了方便行事。”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祝磬道:“倒是個好法子。你們倒是會省事,但我這兒,卻處處留麻煩。”

“今後獄監庭都會在了你的手裏,這點事兒,算得上是麻煩?”撇了撇嘴,黑色的身影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眼裏滿是不屑。

“那他於你大哥而言,又有甚威脅?”祝磬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到自個兒眉骨處的人,眯了眯眸子,“韓子離,你同我說說看。”

“閉嘴!”沙啞的聲音先是一大,但立馬又淡了下來,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個兒的心緒有些激動,兜帽幾圓溜溜的眸子轉了轉,“你呢?你不是也會幫大哥減少威脅的嗎?莫要忘了你答應我大哥的事兒。”

“自然不會給他留下威脅。”祝磬搖了搖頭,卻是認同了這一番說法,“從我答應助他之日起,便不會食言。”

“你記得最好!”沙啞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滿意,點了點頭道。

幽幽歎了一口氣,祝磬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嘴角露出一絲揶揄的笑容,“這兩年不見,你身量倒是高了不少,隻是這說話,倒是越發的老氣橫秋了。”

在說出這句話後,那臉色平靜從容,不慌不忙,萬事有度之人的氣質瞬間大變。

“要你管?”毫不客氣的叱了一聲。

摸了摸鼻子,祝磬伸手拍了拍那堅實的肩膀,“若是說,你喚他大哥,除去助他這個事兒,我同他更是有七分交情,你可是也要喚我一聲兄長?嗯?阿莫。”

“滾!”抖了個肩,將落在自個兒身上的手打了下來,一雙眸子瞪得溜圓而寒冷。

若非眼前這個人同大哥有幾分交情,隻怕在方才,他便同地上這具屍體一般了,還能夠讓他在這兒說三道四?

而被稱之為阿莫的人,不是韓莫還能夠有誰?

“這話兒可不能夠這般說道。”祝磬歎了口氣,竟是露出了幾分無賴之狀。看得韓莫眉頭狠狠皺起。

這個人,擺出那般莊正的模樣,當真是讓人十分怪異。

“若是我死了,你大哥從哪兒去尋一個如我能力出眾之人才為他謀事兒?”輕哼了一聲,祝磬抬了抬下巴道。

“世上能人如此之多,我大哥自然能夠尋著。”有些不滿眼前這個人這幅得意洋洋的神色,韓莫立即反駁道。

“話不能夠這般說。”祝磬伸出一根指頭手擺了擺,“世上能人眾多,但祝磬卻隻有一個,缺了我,便是你大哥的損失。”

韓莫一滯,卻難得的沒有再出聲反駁,而是輕輕的哼了一聲,惹得祝磬又是一陣眉開眼笑。

過了好一陣,祝磬停了下來後,這才正色,雙眉也皺了起來,道:“你大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為何自個兒燒了宅子?還有,到了京師這般久才動作,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祝磬蹙著眉想著,雖說看起來慕容清風此人甚是溫吞,但他卻曉得這個人做起事兒來究竟是多麼的雷厲風行。

便是薛生之事,本該早早解決了,卻是一拖再拖,甚至還整出了燒宅子的事兒出來。

他燒個宅子,在祝磬看來,想要弄垮薛生,其實一個子兒都挨不上邊。

他在薛府待了那麼一頓時日,想要弄死薛生,根本用不著費這麼大的勁兒。

而燒宅子這個事兒,顯然是繞了一個圈兒,最後是給強行扣在了薛生的頭上。

他曉得慕容清風做此事,該是穩妥起見,但怎麼看,怎麼這個事兒都是繞了一個大圈,做了三分無用之功不是?

他可不相信這個事兒是那個人估料失誤,更大的可能便是……這中間出了什麼讓他不曉得的意外。

眸子一轉,祝磬看著眼前垂著頭的孩子,輕聲一笑,“阿莫啊,他,哦不,你大哥他最近可是讓在琢磨了一些別的事兒?”

聲音輕潤如風,笑容明媚如春日,但落在韓莫眼裏,卻同地上那沒有了一絲聲息之人無異。

挑了挑眉,掩去心裏頭的一絲別扭,韓莫輕輕地哼了一聲,“什麼別的事兒?!你莫要胡說八道!若是有心思,還是快些把獄監庭掌控好罷,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被韓莫突如其來的一段話給驚在了那兒,祝磬眨了眨眼,他為何會覺得這個小子說的今夜說的話兒,同他還在蜀地之時加起來的統共還要多?

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事兒的韓莫依舊繼續,“都已經到了京師兩年,卻不如我大哥半年來的成效。”

“你這小子!忒的忘恩負義!”哼了一聲,祝磬立馬跳腳道:“我來了這兒,不是聽他的要循序漸進而為?若非是他,我需要從蜀地到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師?我早就帶著我的禾兒雙宿雙飛了……”

“若非是大哥,你以為清禾當初會應下你?”淡淡地瞥了祝磬一眼,韓莫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

“行了!你這個小子,我同你說不通,你大哥倒是也放心,讓你獨自一人來。”揮了揮袖袍,發覺韓莫這個孩子,不說則已,一說驚人的祝磬有些挫敗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