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此事先作罷,慕容愛卿,屆時朕就等著看你如何大顯身手了。”揮了揮手,完顏朝遠示意下頭竊竊之聲停下,又將目光轉向了慕容清風。
眸子閃了閃,慕容清風緩緩抬頭,嘴角露出一個自然卻又自信的弧度,“微臣領旨,定然不負陛下所望。”
“哈哈!”撫掌一笑,完顏朝遠點了點頭,“有慕容愛卿這句話,朕便翹首以待了。”
說罷,又是爽朗的笑了兩聲。
待得今日所述之事完了時,完顏朝遠看了鄭少陵一眼,朝他點了點頭,“鄭愛卿,還有一事,朕讓你擬定的五品朝臣待字閨中的各府千金名字可好了?”
此話一出,朝堂上瞬間又寂靜了不少,不少大臣的目光瞬間朝鄭少陵望去,眼裏滿是希冀。
這個裏頭,若是有自家閨女……
然而,也不全然,卻也有幾個人眸子閃閃,不敢去瞧他。
鄭少陵眸子一雙老目微微一晃,眸子裏閃過一縷了然的光,緩緩上前一步,“啟奏陛下,名冊已然擬好,請陛下過目。”
說罷,從袖口裏掏出一本奏章。
眾大臣目光落到鄭少陵的手中,心裏不禁一陣唏噓。
感情這早已經擬好了,就等陛下一句話來要了。
這個鄭少陵,若是早些曉得……
捏了捏拳頭,事已至此,皆是天命,終究是無能為力。
“哦?”似乎是吃了一驚,完顏朝遠眉頭猛地一挑,朝下頭投去一個詫異的眼神,繼而哈哈大笑起來,轉而對一旁恭恭敬敬站著的人道:“蘇七,你去將奏章呈上來,鄭愛卿辦事,朕向來就是放心的。”
話語是,是毫不掩飾的對鄭少陵的欣賞。
“是,陛下。”蘇七看著自家陛下如此開懷,也跟著笑著點了點頭,走下去從鄭少陵手裏將奏折接了上來。
然而,便是如此,鄭少陵的臉麵上也不曾表露過半絲雀躍之色,不禁讓下去的蘇七都暗暗稱奇。
這個鄭少陵,倒是讓他有幾分看不清了。
若是說他結黨依附,也不曾見他如何,便是那個鄭祝昌,他在陛下那兒聽到的也多是溢美之詞。
莫非,於他還真是他們想多了?
搖了搖頭,蘇七趕忙把心裏的想法撤了,將那列了名冊的奏章打開遞到完顏朝遠麵前,“陛下,請過目。”
完顏朝遠點了點頭,眼裏閃過一絲興趣,微微一笑,接了過去。
他倒是想瞧瞧,這個裏頭,可是有他想要看到的那些個族裏的千金。
有便罷了,若是沒有……
完顏朝遠眼裏閃過一縷深色,繼續朝下頭望去。
若是不曾有,他是該治鄭少陵的罪,判他一個失公瀆職,還是該治那些個隱瞞不報的大臣欺君之罪呢?
當第一個名字映入完顏朝遠眼裏讓他的眉頭微微一挑,似是思索了一陣,繼而嘴角露出了一道笑容。
罷了,隻要是有此女,此名冊,便是足矣。
目光緩緩朝下望去,完顏朝遠邊瞧著邊點了點頭,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看到最後,滿意道:“有勞鄭愛卿了。”
“老臣惶恐,本該臣分內之事。”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鄭少陵躬身行禮應下道。
垂了垂眸,完顏朝遠朱筆輕輕一抬,看得眾大臣呼吸聲皆是一滯。
他們曉得,這是陛下看著畫像名冊要給兩位皇子圈出入選之人了。
隻是,等了約莫三刻鍾,那抬起紋著祥雲騰龍圖案的袖袍終究是沒有再動作。
大臣們的目光隨著完顏朝遠的手一點一點的縮緊,絲毫不敢離了半寸,生怕錯過了什麼。
眾臣裏,薛生望著坐在龍椅上的完顏朝遠,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了一起,牙關緊咬。
若非眾人目光皆落在上頭,這番失態模樣定然會被不少人瞧了去。
此刻的薛生心裏頭不禁七上八下,是了,他倒是忘了還有這麼一個步驟。
能夠進宮入選皇子妃的女子,還要過了陛下的龍目才可。
而陛下瞧的,定然不會單單是容貌了……
想起自個兒前一陣子傳出的那個事兒,加之陛下於自個兒警告的話,薛生心裏頭頓時涼了半截。
十有八九,陛下不會圈玉兒了,薛生如是想道。
這麼一想,薛生的臉色不禁都白了三分,又是懊悔又是無奈,若是當初不曾有這兩個事兒,他也不至於到如今這般進退維穀的田地!
在眾人屏息以待中,隻見那片明黃色的袖袍終於動了!
然而,卻並非如他們所想,隻見那隻朱筆在自家陛下手裏從奏章上頭自上而下的點了一遍,繼而……
緩緩地被擱置了下來?
眾大臣頓時皆鬆了一口氣,互相看了幾眼,於對麵所瞧之色皆是疑惑不解,當即又將眸子落在了那明黃色的身影上。
完顏朝遠看著下頭的反應,不禁在心裏搖了搖頭。
這些個人,可還真是急不可耐。
目光緩緩地落到慕容清風身上,完顏朝遠不禁在心裏笑了兩聲。
還真不曉得事兒是不曾落到他頭上,他才會如此事不關己,淡若春風。
還是真的對此事毫不在意?
若是自個兒賜婚於他,不曉得這個慕容清風又是會有怎麼樣一陣反應?
想想,完顏朝遠心裏不禁多了幾分期待。
將鄭少陵準備好的名冊合上,完顏朝遠目光落在下頭,搖了搖頭,笑道:“眾愛卿府裏的千金皆是如此秀容端莊,朕倒是有些不忍落筆了,隻怕屆時有愛卿言朕有失偏頗了。”
說道最後,完顏朝遠搖了搖頭,語氣頗為無奈。
“臣等信服陛下。”一個聲音傳來,便又是一陣附和聲。
完顏朝遠揮了揮手,搖頭道:“橫豎名冊上的人數也不多,貴在精,不若此次便讓她們一同入了宮,屆時再好生選判一番,眾愛卿意下如何?”
這句話一出,議政殿裏不少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陛下這句話,意味著,此次落在名冊上之女,全都有機會入宮,也就是表示,皆有成為皇子妃的可能?
“陛下聖明!”不知是哪個角落裏傳來一道聲音,大殿裏頓時又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比之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薛生聽到那句話,啪的一聲跪了下來,附和著那個聲音振臂高呼。
蘇七用眸子乜了一眼下頭這些跪著的人,不禁在心裏搖了搖頭。
一瞧便曉得這些個大臣皆是府中有女被入了名冊卻不定能夠落進陛下朱筆去的人。
當真以為皇子妃是那般容易選得上的麼?
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蘇七的眸子在葉錚身上一掃而過,若是不曾記錯,他方才是在上頭看到了葉家女的名字罷。
而且那個名字,赫然是在首位!
“陛下,此舉,恐怕不妥。”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於方才的讚同聲顯得格格不入。
眾人心裏一驚,不禁尋這道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帶看到是誰時,皆是跳了跳眉頭。
鄭少陵,他這般說道,所謂何意?
若是不曾記錯,他府裏,不曾有這般年紀的千金罷?
這麼一想,有不少人對著鄭少陵的目光便是怒視了。
然而,鄭少陵卻仿若不曾看到這些如同鑲了刀子般落在自個兒身上的眼神,不緊不慢的上前了一步,迎頭對上完顏朝遠也有些微怔的臉色。
“陛下,老臣以為,此舉不可,於以往不符,於法理不符。”鄭少陵躬身行禮,一字一句道。
往常,這些首次上報的官家女,皆是要由陛下親筆禦批才能夠入宮,以保證其品行,儀容皆是上上之選。
完顏朝遠看著下頭那道身影,手指微微一動,眼裏閃過一絲詭譎之色,哈哈一笑,道:“愛卿多慮了,法理是需要因時而異的,若要拘泥於此,朕著實不忍心啊。”
頗為感慨的說了一句,完顏朝遠的話語漸漸變得無奈。
慕容清風聽著這句話,春風不拂綠波的鳳眸微微一閃。
法理因時而異這句話不錯。
但若是因為逞一己之私卻改變,卻著實是有些有失偏頗,更何況還是用了如此一個冠冕堂皇之理由。
隻是,說的比做的好聽,心裏想的同嘴裏說的大不相同罷了。
“陛下所言極是,鄭大人,你莫要胡言亂語,陛下所言,金口玉律,你怎可抗旨不尊?枉你為我朝奉常!”
不待鄭少陵再說道,議政殿裏又是一道聲音傳來,眾人一瞧,眼裏閃過一絲驚愕,繼而轉為了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
薛生。
若是他們不曾記錯,薛府似乎也有一女能夠進入甄選皇子妃的行列罷?
他這般急咧咧的模樣,他們倒是想得通了。
畢竟那個事兒所在,陛下這句話,卻是能夠讓他的想法死而複生了。
此刻的薛生,眼裏滿是憤怒,對著鄭少陵一臉的鄙夷,隻差沒有到他的臉上啐上一口了。
隔著幾個人看了那異常激動的薛生一眼,鄭少陵神色淡淡,便轉過頭去不再瞧他。
薛生一看他的反正,身子頓時又是一僵,一張老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這麼一來,倒像是他在無理取鬧了一般。
薛生心裏一急,看了眼沒有出聲的完顏朝遠,一掀朝服,就要跪下來。
“陛下所言極是,是臣思慮不周,請陛下治罪。”隻見方才還隻是躬身行禮的鄭少陵緩緩地跪了下來,出聲道。
“何罪之有?鄭愛卿快快請起。”完顏朝遠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鄭愛卿所言,朕又何嚐不曾想到,隻是此次是為二皇子同四皇子同時選妃,朕若是圈了出來,隻怕終究是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