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點了點頭,完顏瀚的眼裏也閃過一絲了然之色。
可不是麼,這麼一來,倒也讓他有了不少空子去著手準備其他的事兒。
兩人想的如此之好,卻不知在他們之前,他人已經想到了這個方麵,並且也已經琢磨出了法子。
說起來,皇家之人,哪一個又真的是省油的燈?
要麼不是燈油熬盡,要麼就是撐到天明。
這個裏頭,倒還真正的取決於他們自個兒本身了。
但有了這些還遠遠不夠,誰曉得哪兒會來一陣風,將他們那燃得正旺的火給一下子吹滅了。
又或者,突然其來的一隻不長眼的蛾子,明明誰都不曾注意到它,卻偏生用那脆弱的身子直接撞滅了一盞燈。
這世上,出其不意的事兒多了去了,於這些皇子而言,更是瞬息萬變。
隻是,傲然於心,習慣於安逸之中,身邊食客謀者無數的幾位,自然不會深入去琢磨。
嗬嗬一笑,完顏瀚眼裏閃過一絲嘲諷,勾了勾嘴角,“老四他,怕是有一陣子熬了。”
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陸淵浩看著有些得意洋洋的三皇子,眸子微不可見的一閃。
微微有些發福的手指再次抬起,陸淵浩將完顏瀚身邊那不怎麼動用過的茶杯再度擺到了中間。
完顏瀚眉頭一挑,有些不解,當下疑惑的看著自個兒嶽父大人再次做出的同方才一樣的動作。
“這是……”完顏瀚輕聲問道。
不疾不徐的將茶被位置擺正好,這個裏頭的分量,可是比之方才重了不少。
如此被陸淵浩一搗鼓,原本隻是簡簡單單的擺著兩杯茶的茶幾上,瞬間有了一副頗讓人耐人尋味的畫麵。
隻見兩個茶蓋擺在一東一西,兩個茶杯被放置在一南一北,其中一個空空如也,其中一個卻是盛了半杯有餘。
那有些幽綠的茶水,在燭火的照射下,一晃一晃,閃著別樣的光。
“殿下這下又能夠瞧出什麼不曾?”指了指新進來打破了所有格局的茶杯,陸淵浩三角眼裏多了一絲凝重,整個人聲音都變得深沉起來。
嘴唇動了動,完顏瀚心裏也頓時警覺起來,原本想要問出口的話也吞了回去,自個兒飛速的想起自家嶽父大人這般做的緣由。
說起來,他是許多事兒要問嶽父大人的意見不錯,否則也不會在這個當口上還讓陸淵浩過來。
但他自然也不是個傻的,若是天資愚鈍異常,也不至於還能夠站到這個當下,更別說娶了禦史大夫之女為王妃。
同樣,也好在自個兒的王妃便是陸淵浩之女,陸淵浩反複出入三皇子府,縱使被有心之人瞧著,也算是省去了不少讓他操心之事。
畢竟,父親過來看自個兒心愛的女兒,也不算得是什麼太越規矩的事兒不是?
橫豎他的王妃,在未嫁入府裏之前,是被陸大人捧在手心裏的明珠呢。
不過說起王妃,三皇子完顏瀚可就心裏得意不少,算算有了正妃的自個兒和大皇兄,他的王妃算是母家身份最高的了。
有了心思去琢磨事兒,完顏瀚想了幾個呼吸,突然眸子一亮,猛地一拍大腿,他就說,他今日怎的有什麼事兒給忘了!
若非嶽父大人不提醒他,可不就讓這事兒失了先機麼?
“嶽父大人所說的,可是今日你最先說的那個葉大人所舉薦的人?”湊了過去,完顏瀚話裏帶著幾分試探。
“不錯,正是這個名喚慕容清風之人,不知殿下於此人,有何看法。”伸手在那杯子上一指,陸淵浩緩緩道。
眯著眸子想了一會兒,靜靜地忘著那杯茶,完顏瀚嘴角漸漸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嶽父大人以為咱們該如何對待此人?拉攏之,還是……”說著,還將手在脖子邊做了一個手勢。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微胖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捏了起來,陸淵浩琢磨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殿下想的,老臣也想過,這個人,出來便是打破了一切。欲要拉攏此人,卻不知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若是好拉攏,於咱們便是一大助力,畢竟他身後之人,三殿下莫要忘了是誰。”
就像他最後放上去的那杯茶,雖說是最後才放入,卻足以打破三足鼎立之局勢。
更何況,這杯茶裏頭的,盛的可是人人都想要的東西。
“自然不會忘了。”眼裏閃過一縷深邃,不知想到了什麼,完顏瀚的嘴角突然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葉錚啊葉錚,你說你不參與進來,如今可就由不得你說的了。
“即是殿下曉得其中的利害幹係,想必那兩位,也不是想不到的。”陸淵浩歎了口氣道。
“那麼,嶽父大人的意思是?”嘴角一抿,完顏瀚身上突然躥起一股肅殺之意。
若是他得不到,自然不會讓這個人被別的拉攏了去。
“殿下何不靜觀其變?”搖了搖頭,陸淵浩反複斟酌了許久才道。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法子,可問題就是他身後的那個人,讓他有所忌憚啊。
否則,也不至於這般束手束腳。
“哼!靜觀其變,嶽父大人以為,大皇兄同老四會靜觀其變嗎?”搖了搖頭,完顏瀚陰冷道。
“這……”陸淵浩也曉得這個理兒,當下不曉得該如何將這個話茬接下去。
燭火在兩人之間劈裏啪啦的響了一下,濺起一點燈油飛入茶杯中,然後慢慢漂浮著。
兩人靜靜地沉默,心裏各自琢磨著心裏頭的事兒。
許久,倒是完顏瀚先開了口,“嶽父大人且放心,不論慕容清風是個什麼人物,再過上幾十個時辰,不就曉得了,屆時再商討如何也不遲。”
話雖如此說道,隻是男子那微揚而嘲諷的表情卻是怎的都掩飾不去。
不就是一個從未在世家中出來過的人物麼,又不是什麼世家名門,若真的遇到了什麼事兒,葉家,當真能夠保得了他?
哼了一聲,完顏瀚眼裏閃過一縷傲然之色,他可不急,畢竟今日,在同他們兩選出之人中自個兒這頭推出來之人,他還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他還有後手沒有出,也不必太過於對此人在意不是?
“殿下說的是,這個事兒,倒是老臣心急了。”聽到完顏瀚這般說,點了點頭,陸淵浩應道。
“嶽父大人為小婿如此殫精竭慮,小婿當真是感激不盡。”拱了拱手,完顏瀚恭敬道。
陸淵浩一瞧,三角眼都顫了一下,“此是老臣應做之事,殿下不必言謝。”
他謀劃的,自然也不會隻是為了眼前之人。
他在禦史大夫這個位置上坐了太久了,雖說不是一輩子如此不可,但被左右兩人夾著的滋味,著實是有些不好受。
若是眼前之人真的坐上了那九五之尊之位,他屆時便是國丈了,這可不是一個王妃的父親能夠比得上的。
更何況,自個兒的汗馬功勞,眼前這個人,還能夠虧待了他去?
伸手將陸淵浩的手虛托了一下,完顏瀚笑了笑,“嶽父大人,不知今日楊大人推薦的那個陸戰,能夠入父皇眼幾分?”
陸戰他是親眼見過的,著實是個不錯之人,若是能夠被父皇相中,自個兒在朝堂上,必然是能夠多一個助力。
眼前這個男子明明是笑著問道,陸淵浩的眼裏卻從那笑容裏捕捉到了絲絲的威脅。
恐怕,這才是殿下願意將方才那事兒暫且放在的緣故罷?
殿下以為,真正值得他去認真應付的,首先應付的,還是那兩位?
罷了,即是殿下已經說了要將那事先觀之,他作為臣子的,還能夠多說什麼。
“殿下且放心,陸戰也是老臣多次看過的,那個溫道初,老臣也曉得,雖說他也不失為一個芝蘭玉樹,但……”說到自個兒,陸淵浩欲言又止。
“但且如何!”袖袍一揮,完顏瀚聲音裏多了幾分焦急。
“他身子有疾,品樣不佳。”躊躇了一會兒,陸淵浩緩緩出聲。
“原來如此!”哈哈一聲,完顏瀚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也沒有問到底是如何,隻是這麼一點,便讓他能夠歡呼雀躍。
父皇可是,不怎麼看重此類人,完顏瀚心裏清楚。
“還有一人,便是鄭大人所說的。”點了點頭,陸淵浩呼了一口氣,臉頰平複了些,繼續道:“那人,倒是被鄭大人藏的好,不曉得究竟是個什麼人。”
當初那個鄭祝昌入鄭家時,他也是曉得的,隻是不曾在意,倒是不想,在今日還能夠在朝堂上聽到此人的名號。
隻是,當初那個怯生生的孩子被鄭少陵帶進鄭府,著實就是不怎麼有消息再次流傳出來了。
“嶽父大人,本殿下可不管他鄭大人帶來的是何種人,本殿下隻想看到陸戰能夠入了父皇之眼,成為拔得頭籌之人。”眉眼眯了眯,完顏瀚薄唇輕合,嘴角露出一道意味深長的弧度。
“這是自然。”陸淵浩心裏一驚,表麵卻是恭恭敬敬,從善如流。
“如此,便著實有勞嶽父大人了。”
“天色不早了,殿下,老臣便回去了,殿下早些歇著才是。”起身,行禮,原本就沉寂的屋裏,變得更加沉靜。
“殿下,爹爹這就走了,那……”一道柔美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纏綿。
“嗯。”嘴角勾起一絲邪笑,低頭在那女子唇上啄了一下,男子伸手勾起那柔軟的腰肢。
兩道身影便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