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一群廢物!”傅瑾煜眸色猩紅,看著太醫的眼神中滿是肅殺之意,太醫顫顫巍巍的跪了一地,眼神中滿是懼意。
“皇上,太妃身子本就虛弱,如今受此重傷,便是皇上殺了臣等,臣等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太妃醒過來啊!”太醫院的院首無奈的輕歎一聲,想著五年前尹悅苒僅僅是撞傷了頭部,皇上已經十分著急,如今這幅樣子,他們又豈敢有所隱瞞。
傅瑾煜聞言不由踉蹌幾步,頹然的倒在一邊的椅子中,抬手讓太醫上前醫治,眼神中滿是深深的痛色。
半個時辰之後,太醫留下了外敷的藥離開了永壽宮,墨琴拿著藥瓶走上前去,輕聲道:“皇上,你先出去一下吧,奴婢需要給太妃上藥。”
傅瑾煜愣愣的點了點頭,當即站起身來朝著外麵走了去,剛剛走出屋外,小腿就驀地一軟,眼神中的痛色如何都掩藏不住。
李公公站在門外,看到這一幕,眼神中也不由的閃過了一抹暗色,這些年來,他大抵也猜到了一些事情。
墨琴在屋內將尹悅苒的身子翻過來,小心的上了藥,看著那後背處深深的傷痕,眼角也不由的落下了一滴淚來,墨琴抬手將眼角的淚水擦幹淨,拿了熱水過來輕輕的給尹悅苒擦了身子,然後重新換了衣服,這才走了出去。
墨琴朝著門外的傅瑾煜輕輕的福了福身子,淡淡道:“皇上,你進去陪陪太妃吧。”
傅瑾煜聞言微怔,知道墨琴是尹悅苒的心腹,當即也不想深究,立刻走了進去,小心的在床邊坐下,抬手握住尹悅苒的手掌,放在臉頰邊輕輕的蹭了蹭,眼神中滿是溫柔之色。
“苒兒,你嚇壞我了,你今日受了苦,想要休息一會是不是?”
“但是苒兒你要答應我,休息好了就醒過來好不好?”
“長樂還小,她剛剛很害怕,可是我沒有心思去陪她……”
“你一向心疼長樂,一定不舍得讓長樂受委屈的對不對,長樂和你才剛剛相聚了一月有餘,你若是出了事,長樂會很難過的,我也會很難過的……”
“苒兒……”傅瑾煜的語氣很溫柔,看著尹悅苒的眼神中柔的仿佛可以滴出水來一般。
尹悅苒安靜的躺在床榻之上,一句話都聽不到,毫無回應。
一滴清淚落在尹悅苒的手背之上,轉瞬即逝,整個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看見這一幕。
外麵偏殿,萬錦繡抱著長樂走進殿內之後,長樂雖然害怕的大哭,卻是一直沒有提及要去看尹悅苒這件事。
長樂哭的累了,也就趴在萬錦繡的懷中睡著了,萬錦繡心疼的擦掉長樂眼角的淚水,讓宮女去端了熱水,小心的擦了擦長樂哭花掉的小臉。
萬錦繡輕歎一聲,正要站起來身來,卻發覺自己的衣角被長樂緊緊的攥在懷中,萬錦繡目光一柔,旋即又坐了下來,動作輕柔的拍著長樂的後背,溫柔的哼著小曲,想要長樂稍稍安下心來。
而此時的九華殿,良妃回到宮中之後,侍衛就過來遣退了宮內的宮女,隻留下了良妃從府中帶來的兩個丫鬟,同時九華殿也被侍衛牢牢地看守起來了。
良妃坐在大殿之內,身上依舊是那一身被泥水沾濕的衣服,整個人的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暗色,像是在思索什麼一般。
“娘娘受苦了,快喝完薑湯吧,這樣會舒服一點。”一個宮女端著一碗薑湯走到良妃的麵前,輕聲說道。
良妃接過來,看著碗中的湯水,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抹惡毒之色,當即一把抓住了麵前那個宮女的手,沉聲道:“欣兒,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可曾虧待過你?”
那名名叫欣兒的宮女被良妃這麼一問,心中不由跳了跳,然後連忙搖了搖頭,開口道:“娘娘對奴婢恩重如山,不曾虧待過奴婢。”
聽見欣兒這麼說,良妃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道:“既然如此,本宮想讓你去做些事情,你可願意去做?”
“回娘娘,奴婢願意。”欣兒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力,當即點了點頭,一口應了下來。
良妃冷冷的勾了一下唇角,將欣兒拉到跟前,寒聲道:“你去在宮中打聽打聽皇上和惠太妃的關係,尤其是五年前惠太妃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古怪的事情,還有這幾日惠太妃昏迷,皇上都有些什麼舉動。”
“奴婢記下了。”欣兒連連點頭,雖然不明白良妃究竟為何讓她這麼做,但是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良妃揮了揮手,示意欣兒下去,一口將手中的薑湯喝盡,眼神中滿是惡毒的暗芒,想著剛剛尹悅苒從一堆廢墟中被找到的事情,傅瑾煜的神情,那哪裏會是對長輩的擔心,那分明就是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難怪傅瑾煜之前一直不熱衷來後宮,而惠太妃回來之後,就常常來後宮坐坐,原來如此。
良妃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身上的髒汙,不由皺了皺眉,剛剛走到沐浴的地方,腦海中又倏地閃過了長樂的身影,良妃腳步一頓,低喃道:“難道……”
歹毒之人暗懷鬼胎,深情之人無暇注意太多。
永壽宮中,尹悅苒沉沉的睡著,除了鼻尖漸漸的呼吸聲,再也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響,傅瑾煜安靜的坐在床邊,目光溫柔的看著床上的尹悅苒,仿佛怎麼也看不夠一般。
“皇兄,我來看看娘親。”傅瑾煜的耳邊驀地響起一道低低的聲音,傅瑾煜微怔,回頭看著一臉擔心的站在萬錦繡身邊的長樂,目光一柔,抬手示意長樂走上前來,小心的將長樂抱在懷中,輕聲道:“長樂,你看你娘親,真是太貪睡了。”
“皇兄,娘親還會醒麼?”長樂安靜的坐在傅瑾煜的腿上,目光擔心的看著尹悅苒,不安的問道。
“當然了,你娘親肯定舍不得你。”傅瑾煜輕輕的揉了揉長樂的發絲,輕聲說道。
長樂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輕輕點頭道:“皇兄你是天子,你說娘親會醒,娘親就一定會醒的吧。”
傅瑾煜點頭,眼神中滿是深深的祈禱之色,一邊的萬錦繡看著這一幕,不由輕輕的歎息一聲,輕聲道:“皇上,讓長樂單獨陪陪太妃吧,臣婦有事情跟皇上說。”
傅瑾煜聞言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萬錦繡,輕聲道:“你什麼不用說,一切都如你所想的那樣。”
“皇上,當日良妃娘娘也在場,臣婦可以猜出來的事情,良妃娘娘自然也猜得出來,皇上想要要怎麼做了麼?”萬錦繡微微一怔,見傅瑾煜看著尹悅苒的眼神中滿是溫柔,又不由的輕歎一聲,淡淡的開口問道。
“良妃就是一個蠢貨,你不用管她,她掀不起來什麼大的風浪。”傅瑾煜聞言眼神中當即閃過了一絲不屑之色,毫不在意的說道。
見此,萬錦繡也知道傅瑾煜是真的沒有什麼想要跟她談的,當即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緩步的退了下去。
皇家之事,也不是她區區一個臣子的夫人可以言說的,且看著吧,終究著西越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隻是,讓萬錦繡和傅瑾煜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還真的在朝堂掀起了軒然大波。
兩日後的早朝。
“皇上,臣等昨日聽聞惠太妃的房間被雷擊中,房間倒塌,惠太妃和長樂公主遇險,臣等以為,這乃是上蒼的警示!”一位大臣拱手說道,麵上滿是正色。
“警示?爾等認為這是什麼警示?”傅瑾煜雙眼微眯,眼神中滿是忽明忽暗的危險之色,語氣低沉的問道。
“回皇上,臣等認為是皇上如今還未立後,還未有嫡子讓上天震怒,臣等懇請皇上,盡快立後。”另一位大臣跟著側身半步,拱著手沉聲說道。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了朝堂之中一陣附和之身,傅瑾煜臉色陰沉,想著如今還昏迷著的尹悅苒,這些朝臣沒有一個擔心的,反而一個個逼著他立後,真是反了。
“閉嘴!”傅瑾煜驀地一拍案頭,猛地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眼神中滿是森然的冷意,沉聲道:“如今惠太妃遇難,危在旦夕,你們卻一直想著立後之事,究竟是為了你們口中的家國大義,還有為了你們的一己私心,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吾皇恕罪!”眾位大臣見傅瑾煜發怒,當即齊齊的跪了下來,沉聲道:“皇上,臣等都是為了西越的江山考慮,絕無一己私心啊!”
“皇上明鑒啊,惠太妃為國祈福五年,乃是大福之人,如今遭此磨難,不正是證明了,這是上天的懲罰麼?”一個大臣抬起頭來,一臉的正色,高聲喊道。
“皇上,為了大福的惠太妃,為了西越的江山社稷,還望皇後盡早立後!”一位大臣高聲附和道。
“放肆,這簡直就是謬論!”傅瑾煜聞言眼神中頓時就閃過了一道陰狠之色,冷聲斥道。
“皇上,臣等忠心耿耿,懇請皇上盡早立後!”大臣們齊齊的朝著傅瑾煜磕了一個響頭,高聲喊道,顯然是在逼傅瑾煜下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