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一處破院子內,一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屋子中,不斷的傳來男女交雜的聲音,剛剛的那個人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此時正神色冷然的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目光不屑的從從一邊的屋中掃過。
站在他身側的兩個侍衛身子緊繃的厲害,聽著裏麵不斷的傳來的聲音,也不由的咽了口唾沫,目光時不時的瞄上幾眼。
那大人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當即淡淡一笑,開口道:“怎麼?你們也想玩玩?”
那兩個侍衛對視一眼,當即討好的笑了笑,開口道:“大人說了算。”
那大人隨意的揮了揮手,開口道:“去吧,留她一條命就是。”
“是。”那兩個侍衛急急的離開了這裏,破屋的門再次被打開,裏麵亂雜的聲音一下子衝了出來,聽起來不能入耳,隻是那兩個侍衛眼神中的興奮之色卻是更甚了一些,動作極快的將門合上,然後笑著走了進去。
女子痛苦的呼聲不斷的在耳邊響起,那大人唇邊的笑意也愈發深了些,半響後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負手看著天空,冷笑道:“傅瑾琛,我倒要看看,你知道你被身邊的人背叛時,該是何等表情!”
那大人轉身離開這裏,半掩著容貌的帽子被風吹得揚起來,露出一張神色狠毒的臉,赫然便是當朝李丞相。
而此時的傅瑾琛則是擁著自己的愛妻,動作輕柔的半靠在王府後院的一處涼亭中,前麵擺著京中剛剛開始流行的皮影戲。
尹清歌半靠在傅瑾琛的懷中,神色間隱隱有著絲絲疲憊之色,目光淡淡的看著前麵的皮影戲表演,麵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夫人,你可還是不舒服?”傅瑾琛低頭看著懷中的尹清歌,見她眉宇間的暗色還未散去,不禁微微皺了皺眉,眼神中滿是擔心之色,語氣也不禁的放柔了許多,聲音極輕的問道。
尹清歌緩緩的搖了搖頭,眼簾輕垂,輕聲道:“大抵是因著剛剛沒有休息好才會如此,你不用擔心。”
“那為夫這就帶夫人回去休息。”傅瑾琛小心的攬著腰將尹清歌抱起來,抬步就要朝著房間走去,表演皮影戲的人看到傅瑾琛離開,也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跟著下人離開了後院。
站在角落的嘲風目光沉沉的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神中滿是暗色,垂在兩側的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這時一邊的一個侍衛走上前來,抬手在嘲風的肩上拍了一下,道:“別看了,王爺怎麼會在意一個丫鬟。”
“一個丫鬟罷了,除了你,還有誰會真正的關心,王爺和王妃雖然下令查找,但是若是真的找不到,也不會有什麼感情的!”那侍衛的搖頭晃耳,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語氣淡漠的說道。
嘲風麵色冷清,聽著那個侍衛的話,當即抬手一拳打了過去,冷聲道:“滾!”
那侍衛猝不及防的被嘲風打了一拳,不由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看著嘲風冷戾的神色,當即不屑的勾了一下唇角,呸了一聲才道:“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說著,那侍衛也就轉身離開了那處,隻餘嘲風一個人站在那裏,目光依舊看著還未走遠的傅瑾琛和尹清歌的背影。
尹清歌輕靠在傅瑾琛的肩頭,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暗色,從前生到今世,她還從未有過如此難以控製心緒的時候,就好似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而她根本就無力阻止一般。
尹清歌輕輕的閉上眼睛,鼻尖滿是淺淡的青竹香氣,尹清歌輕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居然真的這麼淺淺的在傅瑾琛的懷中睡了過去。
傅瑾琛眸色溫柔的看著懷中淺眠的尹清歌,小心的將她放到床榻之上,然後放輕了腳步走出去,眼神中的溫柔之色漸漸斂去,濃濃的冷戾之色浮現在臉上,傅瑾琛抬手示意一邊暗處的暗衛出來,沉聲道:“王妃這幾日除了袁菲的事情,可還因為什麼事情煩心過?”
那暗衛聞言一怔,細細的想了一番後,才拱手道:“回王爺,王妃這幾日並沒有發生事情。”那暗衛驀地抬手撓了撓頭,想著以前聽老人說,懷孕的人總是情緒波動很大,王妃如今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傅瑾琛的眉宇間隱隱有著暴虐的冷色浮現,半響後才開口道:“你好好守著王妃,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那暗衛沉聲應下,看著傅瑾琛冷著臉朝著外麵走去,不禁也抬手搓了搓胳膊,就算是跟著傅瑾琛多年,但是看到他那一副表情,心中還是怵的厲害。
傅瑾琛出了王府,直接就朝著皇宮去了,養心殿內,傅瑾煜正拿著朱筆再批改折子,眉頭皺的厲害,心道:怎麼還有這麼多才能處理完,什麼時候才能回去陪我的苒兒……
養心殿的大門驀地被人推開,傅瑾煜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一些,看著是傅瑾琛從那處走了進來,神情才緩和了許多,放下手中的朱筆,開口道:“九弟,你怎麼來了?”
傅瑾琛麵色一片凝重之色,眼神中的冷意還未完全散開,徑直的走到傅瑾煜的麵前,沉聲道:“皇上,李丞相的事情拖不得了!”
傅瑾煜聞言微微皺眉,神色間有著絲絲不讚同之色,開口道:“皇後最後的調查還未出來,我們現在動手,是不是可能會讓李丞相逃過一劫?朕想要一擊即中!”
“沒有證據就製造證據,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完全的鐵證,李丞相的事,必須盡快解決!”傅瑾琛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握著,手背上滿是暴起的青筋,看起來駭人的很。
聽著傅瑾琛的話中帶著森然的冷意,傅瑾煜不禁皺了皺眉,抬眸細細的看了一會傅瑾琛,見他的眼神中滿是深深的隱忍之色,連忙站了起來,沉聲道:“九弟,可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傅瑾琛神色不變,隻是眸底的嗜血之色越發濃鬱了些,冷聲道:“帝者一怒,血流漂杵,皇上,臣雖不懂為君之道,卻也明白為帝者,一言一行,皆無法抗拒,今日臣便問皇上一句話。”
“你說。”傅瑾煜定定的看著傅瑾琛,眼神中滿是深意,沉聲回道。
傅瑾琛涼涼的勾了一下唇角,神情冷戾,一字一句的問道:“皇上,臣問你,你現在不想動李丞相,究竟是因為時機不到,還是因為惠太妃?”
傅瑾煜聞言麵色一沉,沉默了半響之後,才抬眸看著傅瑾琛滿是冷色的目光,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淡淡道:“你說的沒錯,我是為了苒兒,處理了李丞相,苒兒定要離京前往皇陵,我哪裏肯!”
“該走的人早晚都要走。”傅瑾琛霍然轉過身去,目光沉沉的看著緊閉的大門,字字落地有聲,“惠太妃一心如此,你又如何攔得住她,不夠是徒增兩人傷懷罷了。”
說罷,傅瑾琛就驀地抬步朝著前麵走了去,傅瑾煜不願動手,他自有辦法逼得李丞相自亂陣腳。
“九弟!”傅瑾煜看著傅瑾琛轉身就走,唇邊的笑意不由的越發苦澀了些,道理誰都懂,但是誰又願意將自己活成一個道理的樣子,人心總有幾分偏的。
傅瑾煜抬眸看著傅瑾琛的背影,落日的餘暉從窗戶中射出來,給殿內鋪上一層暗紅色,傅瑾煜輕轉著手上的扳指,淡淡道:“九弟,若是此時要走的是九弟妹,你可還能說著這樣的一番話來?”
傅瑾煜的麵色有著絲絲黯然之色,轉身繼續朝著案台走去,兩人背對著彼此,均未回頭去看,傅瑾煜淡淡的聲音在傅瑾琛的耳邊響起,“九弟,最後一天,明日過後,這世上再無李丞相!”
傅瑾琛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然後大步的走了出去,守在殿外的李公公看見傅瑾琛走出來,一直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輕輕的推門進去,恭敬的低著頭道:“皇上,時辰不早了,可要傳膳麼?”
傅瑾煜神色黯然的靠在龍椅之上,整個人的神情都有些讓人看不真切,傅瑾煜隨意的擺了擺手,淡淡道:“不必了,你下去吧,守著門不要讓人進來,朕誰都不見。”
“是。”李公公心中不解,悄悄的抬眸瞧了一眼傅瑾煜,見他神色不對勁,這才急急的收回了目光,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自古為君之道,便是一條孤獨而又寂寥的道路。
殿內緩緩的燃起了燭火,傅瑾煜負手站在窗前,神情平靜的看著天空漸漸染成深深的暗色。
但壁照,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傅瑾琛回到府中的時候,尹清歌已經醒了過來,正靠在床上,拿了一卷佛經緩緩的讀著,屋內的燭火溫暖,尹清歌的倩影投在窗上,走到外麵的傅瑾琛不由停下了腳步,目光溫柔寵溺的看著窗戶上的身影。
房間的門被輕輕的推開,正在讀書的尹清歌抬起頭來,看著站在門前的傅瑾琛,清麗的容顏上不由勾起了一絲淺淡的笑意,溫聲道:“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