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中蠱

微涼的風從打開的窗戶中吹進來,將屋中的暖意吹散了許多,明帝躺在床榻之上,心中驀然生出了一股子深深的寒意。

傅瑾煜淡淡的站在明帝的床榻之前,眼神中沒有意思你多餘的情緒,淡淡道:“父皇可還記得兒臣的母妃?”

“父皇,兒臣的母妃慘死後宮,你不管不問,因著身份不夠,連皇家陵園都入不得,隻能草草的葬了了事,你將兒臣拋在後宮之中,不管不問,父皇,你可知前十多年,兒臣和九皇弟是如何從後宮之中活過來的麼?”傅瑾煜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握緊,微勾著唇角,淡淡道:“你是天子,你有你的難處,兒臣敬仰與你,不曾有過半分怨恨,今日,父皇卻因著一點小事,就要將兒臣和九皇弟廢棄身份,置於死地,父皇,你當真讓兒臣心寒。”

明帝瞪著眼睛看著傅瑾煜,聽著傅瑾煜一句一句的控訴,聲音嘶啞的道:“朕是天子,朕賜予你們生命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不會錯,是你們太貪心!”明帝眼神中滿是冷意,冷聲說道。

傅瑾煜聞言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譏諷之意,搖頭道:“父皇,難怪你到死,也是孤身一人,真是可悲!兒臣還有國事處置,先行告退。”

說罷,傅瑾煜也不在乎明帝的臉色,直直的朝著外麵走了去,路過傅瑾琛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一下,淡淡道:“他畢竟使我們的父皇,九皇弟,我知道你們心中有恨,我亦如是,但是,我們不應該為父皇犯的錯負責,背上弑父的罪名,不值當。”

傅瑾煜推門走出來,一道陽光從外麵照進殿內,然後又慢慢消失,傅瑾琛站在距離床榻不遠的地方,看著不斷的在床上掙紮的明帝,終於緩步走了上前。

“父皇,你早年害母妃離世,後對我置之不顧,如今又想殺了我摯愛之人。”傅瑾琛的眼神中滿是陰鷙之色,腦海中滿是剛剛尹清歌端起那杯毒酒的樣子,唇邊的笑意也有著絲絲詭譎之意。

明帝身子輕顫,看著傅瑾琛這幅樣子,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懼意,旋即就從心中感動了一股子的羞恥之意,他可是皇帝,怎麼能對一個皇子感到害怕。

傅瑾琛伸手掐上明帝的脖子,手指緩緩的縮緊著,眼神中平靜的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淡淡道:“父皇,你可知道,這宮裏的夜有多冷,兒臣沒有一刻感覺到溫暖,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束光照了進來,你又想要活生生的將她拔了去,父皇……若是沒有得到過便罷了,可是兒臣已經得到了,便再也失不得!”

明帝的手臂隨意的揮舞著,試圖抓住些什麼東西,麵上眼珠子往外凸起,臉色漸漸的漲紅,隱隱出現了青紫色,揮動的手臂也無力的垂了下去,像是要死去了一般。

就在明帝以為自己真的會這樣死去的時候,傅瑾琛卻是驀地鬆開了手,看著明帝貪婪的呼吸這空氣,傅瑾琛的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嗜血之色,華美的紫色衣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傅瑾琛走到門前,又停了下來。

“父皇,你之後的日子就在這裏活著吧,五皇兄和我都不會少了你一口吃的。”傅瑾琛冷冷的說完了這一句話後,就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明帝躺在床上,等著氣息平穩了些後剛要掙紮著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都動不得了,明帝的眼神中滿是驚慌之色,聲音低啞的嘶喊著,卻是得不到一點回應。

而傅瑾琛離開養心殿後,剛剛走了一段路,就看見傅瑾煜神色淡淡的站在一棵樹下,顯然是在等著他。

傅瑾琛緩步走到傅瑾煜的身邊,神色淡淡的朝著傅瑾煜點了一下頭,傅瑾煜抬手在傅瑾琛的肩上拍了一下,沉聲道:“回去吧。”

傅瑾琛淡淡的點了點頭,知道傅瑾煜再此等他不過是確定他沒有對明帝動手罷了,便是他真的對明帝動了手,傅瑾煜這時也不會說出一句責備之語,而是會立刻收拾這個爛攤子。

誰說皇家無真情,隻是看你將什麼放的更重一些。

傅瑾琛策馬回到睿親王府,看著剛剛懸掛著的牌匾,心中不由的湧出了一股子的悵然之意。

傅瑾琛突然迫切的想要見到尹清歌,閃身走進兩人的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中,正低頭在打理著花草的尹清歌。

傅瑾琛放輕了腳步,輕聲走到尹清歌的身後將她擁到懷中,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淡淡的暖意。

尹清歌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就抬手合上了傅瑾琛的手掌,眼神中滿是淺淡的笑意,輕聲道:“怎麼了?”

傅瑾琛直接彎腰將尹清歌攔腰抱起,大步走到了房間之中,一時之間,屋內的氣氛急劇上升,尹清歌唇邊含笑的躺在床上,抬手輕輕攬住了傅瑾琛的脖子。

半響後,屋內卻是驀地傳來了一聲痛呼,旋即傅瑾琛就大步的走出了房間,神情冷戾,冷聲道:“太醫!傳太醫!”

屋內尹清歌衣襟微微散開,卻又蜷縮著身子,神情痛苦,臉色蒼白,額間不斷的冒著細汗,緊咬著唇瓣,顆顆鮮血從唇瓣間滲出,看起來尤為可憐。

傅瑾琛眼神中滿是驚惶之色,想著他剛剛親吻了一下尹清歌的脖頸處,尹清歌就驀地變成了這幅樣子,神情痛苦不堪,傅瑾琛身子僵硬的站在那處,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太醫院院首很快就被傅瑾琛手中一個暗衛拎了過來,那院首剛要向傅瑾琛行禮,傅瑾琛卻是上前直接拎著他走到了尹清歌的床邊,沉聲道:“快把脈。”

那院首一把年紀了,居然被傅瑾琛的人這麼折騰,當即不由的想要抱怨幾句,但是抬頭看著尹清歌神情痛苦,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這京中內外誰不知道,傅瑾琛把這個王妃疼到了心裏。

院首皺眉診脈,大半響後才鬆開了手,眼神中滿是不解之意,拱手道:“王爺,王妃的身子並無大礙,隻是稍稍虛弱了些,如今這幅樣子,微臣也不知道究竟為何?”

傅瑾琛聞言麵色一沉,眼神中的擔心之色更甚,直接冷冷的將那院首扔了出去,自己坐在床邊,放柔了聲音道:“夫人……”

尹清歌臉色煞白,一絲血色也無,抬眸見著傅瑾琛眼神中深深的恐懼之色,不由輕輕的勾了一下唇角,勉強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尹清歌緊緊的攥著手心,聲音顫抖無力,讓傅瑾琛的眼神中的擔心之色不由更深了些,手掌也不由的輕顫了起來,正要開口,房門卻是“砰”的一聲被人踢了開了。

傅瑾琛暗黑的眼眸中頓時閃過了一絲嗜血之色,冷冷的朝著來人看了過去,韓柯換回了女裝,穿著竹青色的衣衫,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月白色的衣裙的夫人,麵含微笑,看起來有一股子的溫和之感。

傅瑾琛陰鷙的眼神在看到那位夫人的時候,眸底極快的閃過了一絲暗色,旋即就淡淡的轉回了身子,並沒有打算開口。

韓柯也不在乎傅瑾琛的態度,冷哼一聲就朝著前麵走了去,那位夫人的眼神中卻是閃過了一絲黯然之色,然後才跟著韓柯走了上前。

那位夫人剛剛走到床邊,看了尹清歌一眼,就低聲道:“她……這是中蠱了?”

“你說什麼?你知道她怎麼了?”原本沉默的傅瑾琛聞言立刻站了起來,目光直直的看著那位素衣夫人,沉聲說道。

素衣夫人淡淡的點了點頭,輕聲道:“看這樣子,應當是忘情之蠱。”

“忘情?能解麼?”傅瑾琛臉色微沉,聽著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個東西不是個什麼好玩意,傅瑾琛上前一步,聲音極冷的說道。

韓柯見狀不由微微皺眉,伸手將傅瑾琛拉到一邊,沉聲道:“你幹什麼,娘一路辛苦,你就算想要知道尹清歌怎麼樣了,也要讓娘好好診脈啊!”

傅瑾琛狠狠的握緊了手掌,目光定定的落在尹清歌的身上,一刻都不曾移開過,聽著韓柯的話,不由稍稍閉了閉眼,將心中暴虐的情緒壓下去,沉聲道:“好。”

那素衣夫人,也就是韓柯的娘親薛綾,她在床邊坐下,對著尹清歌微微笑了一下後才抬手按上了尹清歌的手腕,尹清歌這個時候,氣息已經稍稍平穩了一些,隻是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血色。

半響後,薛綾才鬆開了手,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擔心之色,輕聲道:“確實是忘情之蠱,而且在一個月前就被人種下了。”

“此蠱,聽名字,是用來忘情的麼?”尹清歌微微垂下眼簾,聲音輕顫的問道。

傅瑾琛聞言也不由的身子一僵,眼神中滿是肅殺之意,眸底更是有猩紅之色隱隱浮現。

那薛綾聞言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然,此蠱乃是苗疆禁物,傳言一苗疆女子和外族男子相愛,最後兩人被迫分開,為了兩人的誓言,才研究出了此蠱,不過由於兩人再無相見,便名為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