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一片安靜的小亭內外頓時站滿了人,周公公帶著數十個太監將整個小亭圍了起來,一個個神色凝重的厲害,明帝冷冷的坐在亭內,看著尹清歌的眼神和他說出的關切之語截然相反。
涼風拂過,樹葉簌簌作響,讓這裏的氣氛頓時更加壓抑了一些。
尹清歌目光極淡的從周圍一圈太監的身上掃過,微微垂著眼簾,輕聲道:“回父皇,清歌身子已經好很多了,讓父皇掛心,真是清歌的不是。”
“你還知道是你的不是就好。”明帝目光微沉的看著尹清歌,沉聲道:“你失蹤那麼久,在這期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
尹清歌聞言一怔,看著明帝的眼神,當即將自己剛剛的想法又確定了一些,尹清歌垂眸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麵上滿是有些苦澀的笑意,輕聲道:“回父皇,清歌被抓之後,就整日被鎖在一個屋子裏,並沒有發生什麼事。”
“靜樂!你失蹤了這麼久,難道就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麼?”明帝目光深深的看著尹清歌,語氣不由的冷了幾分,沉聲說道。
尹清歌聞言神色微冷,卻是不能當著明帝的麵發作出來,隻能微微低頭擋住自己的神色,聲音淡淡的道:“那依著父皇的意思,不知是想讓清歌發生什麼事情?”
“放肆!”明帝聞言神色一凜,當即重重的將手中的茶杯砸到桌子上,溫熱的茶水濺出幾滴來直直的落在明帝的龍袍之上,明帝冷冷的看著尹清歌,直接抬手命令道:“周公公,靜樂縣主失蹤多日,清譽有損,如今又對朕不尊不敬,著今日起,撤去玉碟!”
此話一出,尹清歌的神色不由微微一變,一邊的清幽則是當即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後,就直直的撲到了明帝的腳邊,急聲道:“皇上,不可啊!王爺和王妃感情甚篤,王爺他……”
“夠了!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老九智勇雙全,日後會有更加好的姑娘,尹清歌,你清譽有損,連累皇室聲譽,今日,朕便賜你一條白綾,一壺鴆酒,你自己選吧!”明帝冷冷的一甩袖子,直接打斷了清幽的話,目光冷冷的睨著尹清歌,直接下了命令道。
人群中兩個小太監端著東西上前,恭敬的放在了尹清歌的麵前。
尹清歌神色淡淡的從那樣東西上掃過,眼神中一片沉穩之色,沒有一絲慌亂,沉聲道:“皇上,若是清歌不選呢?”
明帝聞言一怔,瞧著尹清歌的眼神中頓時就多了一絲狠意,沉聲道:“你若是不選,朕便替你做了主!”
“皇上!”尹清歌直直的看著明帝,目光不躲不避,聲音清冷的道:“皇上,你當真要這麼做麼?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失了九皇子的心麼?”
“皇上,其實五皇子根本就沒有遇刺病重吧,宮中之所以傳來這樣的消息,是皇上故意做的吧,目的就是為了將王爺調開,然後好對清歌下手。”尹清歌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眼神中有著絲絲冷意,淡淡道:“皇上為了除掉清歌,還真是煞費苦心啊,不惜詛咒五皇子,欺騙王爺,隻為了清歌一個弱女子。”
“放肆!朕做何事豈能容你置喙!”明帝目光陰森的看著尹清歌,眸底滿是殺意,冷聲道:“朕乃是天子,做事豈能容你議論,皇室聲譽何其重要,豈能容下你這個女子!”
“皇上是一定要殺了清歌了?”尹清歌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看著即將暴怒的明帝,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冷意,語氣極淡的說道。
明帝冷哼一聲,斜睨了尹清歌一眼後再次抬起手來,沉聲道:“既然尹清歌不願意自己選,周公公,你過去將鴆酒給尹清歌灌下去!”
周公公聞言身子一震,抬頭看著神色淡然的尹清歌,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為難之色,要知道現在的明帝已經老了,五皇子會是未來的皇帝,九皇子也是親王,今日一旦他真的做了這事,將來哪裏還會有一點活頭。
“是。”周公公硬著頭皮應了一聲,走到石桌前緩緩倒滿一杯酒,猶豫著緩步上前。
而此時的傅瑾琛也急急的趕到了傅瑾煜的宮殿,剛剛一進去,就看見裏麵的宮女和太監臉上都是緊張之色。
傅瑾琛臉色一沉,大步的走到傅瑾煜的房前剛要推門進去,門前的一個太監就顫抖著上前攔住了傅瑾琛,開口道:“王爺,太醫正在裏麵診斷傷勢,你現在不能進去。”
傅瑾琛腳步一頓,想著太醫看診之時卻是不宜打擾,當即就站在了門外,眼神中有著絲絲擔心之色,半響後才冷冷的看向了一邊的太監,沉聲道:“五皇兄是在哪裏遇刺的?傷到了哪裏?”
“回王爺,五皇子是在禦花園遇刺的,當即五皇子正在賞景……一時疏忽才受了傷。”那太監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袖口,聲音顫抖的將自己準備的話說了出來。
傅瑾琛聞言目光一沉,幽深的眼眸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陰冷之色,剛剛來的太擔心了一些,沒有注意到一些東西,如今看著這太監害怕的樣子,傅瑾琛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子異樣的感覺,而且若是傅瑾煜真的受了很重的傷,這裏應當會有很重的血腥氣,但是傅瑾琛根本就沒有聞見。
傅瑾琛冷冷的睨了一眼那個太監,然後驀地抬腳朝著那門踹了過去,屋內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影。
傅瑾琛垂在兩側的手指倏然之間握緊,猩紅的眸中滿是肅殺之意,直接抬手捏著那太監的脖子,冷聲道:“五皇兄人呢?”
那太監被傅瑾琛緊緊的捏著,臉色漲的通紅,很快的就沒了氣息,傅瑾琛直接將那太監甩到一邊,那太監軟軟的撞到牆然後落到人群中,院內的宮女和太監的身子頓時都劇烈顫抖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著說不出來一句話來。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傅瑾琛冷冷的走到最前麵的那個太監前麵,華美的紫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傅瑾琛目光陰鷙的睨著他,冷聲問道。
那太監身子顫抖的厲害,唇瓣不斷的翁動著,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看著傅瑾琛已經失了耐性,眼神中的冷血之色越發深了些,那太監才顫抖著說出話來,“是,是皇上……皇上下令讓奴才們這麼做的,奴才隻是按令行事,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那太監這話一出,傅瑾琛的眼神中頓時閃過了一道嗜血之意,十指握住極緊,直接閃身離開了此處。
這時從禦書房處理完事情回來的傅瑾煜看著傅瑾琛陰冷的離開了宮殿,不由微微皺了皺眉,走進宮殿看到這一幕,神色愈發凝重了一些,召了一個太監問清了事情了,神色也倏然之間大變,立刻轉身走了出來,沉聲吩咐道:“備馬,去睿親王府!”
睿親王府內。
周公公顫抖著端著那杯毒酒,緩緩的走到尹清歌的身邊,麵上滿是為難之色,剛要伸手將那酒杯遞到尹清歌的身邊,清幽卻是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撲到了尹清歌的麵前,目光冷冷的看著周公公,沉聲道:“不要靠近王妃!”
明帝見狀眸色微沉,冷聲道:“大膽,區區一個丫鬟也敢在朕的麵前放肆!直接拉下去亂棍打死!”
若是說處理尹清歌,這讓周圍的太監都有些膽怯,但是處理一個丫鬟,卻是一件小事,當即就有兩個太監走了上前,直接就要去拉清幽的胳膊。
尹清歌目光微凜,她的身邊一直都隻有兩個丫鬟,一個被人偷天換日,慘死街頭,難道一個還要眼睜睜的死在她的眼前麼。
尹清歌握緊了手指,一手拉住清幽,自己朝著前麵走了一步,冷冷的睨著上前的太監,沉聲道:“皇上不就是想讓清歌喝了這杯毒酒麼?清歌喝了就是,何必傷及無辜呢。”
說罷,尹清歌就從周公公的手中端起了那杯毒酒,神色淡然的看著杯中的清酒,手指輕輕摩擦著杯沿,輕聲道:“便是賜毒酒一杯,依舊用了上好的青花瓷的杯子,還勞煩皇上大駕光臨,真是清歌的榮幸。”
“王妃!”清幽眼睛瞪得極大,抬手拉住尹清歌的衣袖,然後伸手就要去奪,眼神中滿是驚慌之色。
尹清歌笑笑,安撫的看了清幽一眼,然後才抬頭朝著亭子不遠處的大樹看了一眼,眼神中有著絲絲複雜之意,剛剛將那酒杯放到自己的唇邊,那酒杯就倏然之間被石子打中,“砰”的一聲碎的四分五裂。
明帝見狀一驚,立刻朝著剛剛那道勁風襲來的方向看了去,隻見傅瑾琛麵色陰鷙的站在不遠處,紫色的華服微微淩亂,眼神中滿是嗜血之意。
明帝心中一驚,不由握緊了手指,沉聲道:“老九,朕已經下了旨,你這樣做,你要抗旨不遵麼?”
傅瑾琛冷冷一笑,狹長的眼眸中滿是陰鷙,直直的看著明帝,冷聲道:“父皇!那你是要逼兒臣抗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