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感受到傅瑾琛身上陰冷的氣息慢慢的平息了下來,這才緩緩的朝著韓柯走了過去,輕聲道:“今日好不容易見一麵,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韓柯轉過身來,看著尹清歌麵上淺淡的笑意,又偏頭看了看傅瑾琛,沉聲道:“我倒是無所謂,隻怕有些人不願意吧。”
“怎麼會有人不願意,好了,看在我的麵子上,一起吃個飯好不好?”尹清歌聞言不由無奈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這兩人突然就真的像鬧別扭的小孩子一樣。
韓柯輕哼一聲,算是同意了這件事,沉聲道:“那就說好了,本公子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去的。”
“好。”尹清歌淡淡笑笑,目光在韓柯和傅瑾琛的身上晃了一圈,輕聲說道。
而此時不管外麵如何,明帝則是一臉冷色的坐在龍椅之上,直接將手中的密折扔到了地上。
大殿內隻有明帝和淑妃二人,淑妃抬手拾起那密折,神色淡淡的看了一邊,然後拿著身側的毛筆,淡淡的在上麵落下自己的名字。
這兩日提心吊膽,夜不能寐,終於還是等到這一日了,不用在想什麼計策,也不用在整日擔心自己會出事,以後,這一切都結束了。
淑妃垂眸安靜的看著手上精致的護甲,左手手腕處還帶著她初進宮時,頭一次被明帝賞賜的白玉鐲子,如今再次細細看來,已有了不少瑕疵,再不如當年一般,三十年的歲月如水一般滑過,除了滿心荒蕪,便是再無其他。
“你可還有話說?”明帝目光深深的看著淑妃,想著她往日一向溫順體貼,三十年相伴,如今是後宮四妃之首,便是傅瑾越忤逆造反,明帝也念及淑妃不知,絲毫沒有處置,現在卻是行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這到底是為什麼?淑妃到底還有何不滿足的?
淑妃神色恍惚的抬起頭來,抬眸看著上首的明帝,眼中忍不住簌簌的落下淚來,哀聲道:“皇上,妾身跟你也有許多年了,這爭寵之心始終不曾少過,哪裏會有女子願意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夜夜陪在其他女子身邊的!”
“不過妾身這樣做,卻絲毫不是為了爭寵。”淑妃輕輕垂下頭去,聲音低啞哀切,“皇上,歲月漫長,長夜更是漫漫,你可知深更半夜,獨處後宮的悲涼麼?尤其是妾身這樣沒有子嗣傍身的後妃,日後也不過一個死字罷了。”
明帝目光深深的看著淑妃,聽及淑妃提及子嗣,不由稍稍握緊了雙拳,眼神中滿是冷意。
淑妃如今的下場也唯有一死,臨死前也不在乎明帝了,任由眼淚將臉上精致的妝容暈開,抬手輕撫著臉頰,哀聲道:“花無百日紅,妾身也是老了,這臉上的皺紋也多了,頭發也時不時的冒出幾縷白色。”
“皇上可還記得妾身年輕時的樣子,妾身素來不喜描妝,如今卻是隻能靠這些東西維持著表麵的體麵。”
淑妃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下,聲音驀地更加悲切了一些,語氣悲痛的道:“皇上,這一切妾身都不在乎,妾身這一輩子隻有兩個孩子,妾身悉心教導,十幾年如一日,好不容易才盼著孩子長大成了家……”
“皇上!你可還記得越兒麼?那個你曾誇過天資聰慧,為人謙和的越兒麼?你可還記得竹安麼?”淑妃含淚看著明帝,哀聲道:“皇上,妾身隻有這兩個孩子啊,一夕之間,連具屍骨都不能再看最後一眼,皇上,你可明白妾身心中的苦麼?”
“你瘋了麼?老七大逆不道,意圖逼宮謀反,你覺得他不該死麼?竹安助紂為虐,自作孽不可活,你不明白麼?”明帝冷著臉看著淑妃,麵色陰沉的可怕,沉聲問道。
“妾身當然知道,所以妾身才要殺了那尹清歌給我那一雙兒女賠罪啊!”淑妃抬手直指殿內,冷聲說道。
“你簡直就是鬼迷心竅,老七和竹安之事,與尹清歌有何關係?”明帝拍案而起,冷聲喝道。
淑妃仰著脖子笑著,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裏,一片酸澀滋味,“皇上,若不是尹清歌苦苦相逼,越兒豈會以身冒險,若不是尹清歌處處算計,越兒豈會變成如此麵目,皇上!你可知道麼,越兒原先是瞧中了尹清歌的!”
明帝麵色冷的可怕,瞧著淑妃的神色似是有些癲狂之態,不由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冷聲道:“真是強詞奪理,老七早有預謀,不然豈會在一朝之間擁有兵馬和錢糧,還通敵叛國,罪不可恕,便是沒有那一場逼宮,朕也不會饒了他!”
淑妃此刻卻是全然聽不進明帝的話了,狀若癲狂的從地上站起來,哭道:“可憐我的越兒,慘死於萬箭之下,死無全屍啊!”
明帝皺眉看著她,見淑妃變成了這幅樣子,也就不再開口,直接命令著外麵的人將淑妃拉下去。
“皇上!妾身恨啊!妾身好恨啊!”
淑妃哀切怨恨的聲音不斷地在明帝的耳邊回響,明帝的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怒意,雙手握的極緊,想著與此事還有關聯的一人,就又大步的走了出去。
“妾身見過皇上!”青嬪看見明帝前來,心中雖有不安,麵上卻還是綻開了如花的笑顏,快步迎了上去。
豈料明帝直接抬手給了青嬪一個耳光,麵色陰沉的可怕,冷冷的走到青嬪身邊,寒聲道:“朕待你不薄,你居然包藏禍心,為禍後宮!”
“皇上!皇上明察啊,妾身區區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女子,豈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來?皇上,你切莫冤枉了妾身啊!”青嬪哪裏肯認,當即從地上爬了起來,連連朝著明帝磕著頭,哀聲哭道。
明帝冷冷的睨著她,沉聲道:“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承認!”
“來人啊!青嬪心狠毒辣,謀害皇嗣,賜白綾!”
明帝話音一落,青嬪的身子不由微微晃了晃,任是她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明帝居然絲毫不念前幾日夜夜相伴的情分,如此直接的就判了她死罪,真是薄情至極!
這件事的結果傳到尹清歌耳中的時候,尹清歌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粉融小心的端了一盞清茶過來,輕聲道:“小姐,那淑妃和青嬪那麼害小姐,落得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尹清歌接過茶盞淺抿一口,聞言不由淡淡的笑了笑,輕聲道:“那淑妃和青嬪也是犯了皇上的忌諱,前朝和後宮相互勾結,本就為帝王所不容。”
粉融安靜的點了點頭,看著尹清歌用銀線繡著一隻雄鷹,眼神中不由的閃過了一絲暗色,試探道:“小姐,你這是在給九皇子做衣服麼?”
尹清歌聞言神情不由的有些尷尬了起來,輕咳一聲道:“胡說什麼呢,事情都忙完了麼?”
粉融聞言不由微微愣了愣,旋即就調侃道:“小姐馬上就要出嫁了,為九皇子做衣服也是正常,奴婢這就去再挑些花樣來,小姐好好做。”
說罷,那粉融就快步朝著一邊的繡房走了去,尹清歌抬頭看著粉融離去的身影,眼神中滿是無奈之色,心中暗道:是不是她太寵著這些丫鬟了,居然敢這麼直接調侃她。
想著想著尹清歌又微笑著搖了搖頭,繼續低頭做起了手上的繡活,剛剛繡了兩針,前麵卻是驀地落下一片陰影來,尹清歌微微一怔,抬頭看見傅瑾琛,立刻就將手中的東西藏到了身後,急聲道:“你怎麼突然來了?”
傅瑾琛自然瞧見了尹清歌手中的東西,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溫暖之意,卻也知道尹清歌如今性子嬌羞,不好戲弄,隻好忍住想要看上一眼的好奇心,伸手握住尹清歌的葇夷,溫聲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尹清歌跟在傅瑾琛身後朝著府外走去,途中遇見在亭中賞花的尹陌和萬錦繡,不由輕輕的笑了笑。
萬錦繡看著尹清歌隻是笑了一下就被傅瑾琛拉走了,不由微微愣了愣,偏頭看著尹陌,開口道:“清歌和九皇子還未成親,就這樣出門,是不是不太好?”
尹陌聞言不由笑了笑,抬手握住萬錦繡的小手,輕聲道:“你放心,九皇子不會讓除了我們之外的人知道的,而且,我們之前,不是也偷偷見過麵麼?”
“你還說,那次我被母親罵慘了。”萬錦繡聞言臉色一紅,立刻就掙脫了尹陌的手,嘟著嘴說道。
尹陌聞言唇邊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一些,自誇道:“那嶽母定然是十分滿意我這個女婿的,不然不會在知道這件事的情況下還將你嫁給我……”
“你不要胡說了,那是我說非你不嫁,哥哥都誇讚了你一番,我母親才勉強同意的。”萬錦繡撐著下巴,目露同情的看著尹陌,開口道:“你都不知道,我母親可不願意了呢。”
“錦繡說的可是真的麼?若是真的,那我這個女婿一定要好好表現下自己了。”尹陌站起身來,道:“我們今日回府拜訪吧。”
“不是吧?我剛剛開玩笑的。”萬錦繡聞言一怔,連連擺手說道。
“嗯?胡說的?”
“嗯嗯。”萬錦繡連連點頭。
“那為夫可要懲罰你了。”尹陌壞笑道。
“你要做什麼?”萬錦繡警惕的看著尹陌。
“夫人以為呢?”
“啊!你這個混蛋,大白天的要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