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小姐這是怎麼了?”清幽鼓著膽子走上前去,輕聲問道。
傅瑾琛目光定定的看著尹清歌,聽到清幽的話後才緩緩站起身來,壓低了聲音道:“好好守著房間,不要讓人打擾她休息。”
“是。”清幽連連點頭,看著傅瑾琛走了出去後才輕呼一口氣,放輕腳步走到了尹清歌的床前,發現尹清歌隻是睡著了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院外卻是驀地傳來了一陣吵鬧之聲,其聲音之大,讓床前的清幽不由皺了皺眉,連忙朝著外麵走了去。
“你們這是做什麼?我是那丫頭的祖母,難道還看不得她麼?”老夫人拄著拐杖站在院內,怒目看著擋在麵前的丫鬟,怒聲問道。
粉融聞言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走上前去,沉聲道:“老夫人說這些難道都不覺得害臊麼?九皇子出事的時候,老夫人你是怎麼對小姐的,你都不記得了麼?如今九皇子剛剛沒事,你就過來找小姐,其中心思,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放肆!大膽奴婢,我乃是清歌的祖母,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金嬤嬤,給我教訓她!”老夫人氣的臉色通紅,手中的拐杖不斷的擊打著地麵,沉聲斥道。
一側的金嬤嬤聞言麵上不禁有了一絲為難之色,若是放在以前,金嬤嬤定然會聽從老夫人的命令,可是如今的老夫人顯然已經失勢,這個尚書府日後恐怕是要看尹清歌的臉色生活,她還真是不敢上前貿然動手。
“金嬤嬤!”老夫人見身側的金嬤嬤遲遲沒有動作,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驚愕之色,旋即眼神中就有了惱怒之意,沉聲斥道。
“老夫人,二小姐脾氣倔,你若是打了她的丫鬟,二小姐隻怕會生氣,這樣一來,老夫人,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了麼?”金嬤嬤連忙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勸道:“老夫人,大局為上啊。”
老夫人聞言一怔,瞧著麵前守著房間的丫鬟,隻能強行將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開口道:“你進去給清歌丫頭通傳一聲,這丫頭絕對不會將我這個祖母晾在這裏的。”
“老夫人,我家小姐現在已經休息了,老夫人不妨先回去吧,等著小姐醒了,我定當一字不落的將老夫人的話告訴小姐。”清幽緩步上前,客套的給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語氣淡淡的說道。
此話一出,老夫人剛剛才隱忍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躥騰了起來,沉聲道:“你讓我一個長輩去等一個小輩?簡直放肆!”
清幽神色不變,微笑道:“老夫人,我家小姐乃是皇上親封的靜樂縣主,小姐平日寬容大度,不曾拿身份說過事,老夫人卻也不能忘了本分,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後君臣,後有父子,靜樂縣主此時還在休息,老夫人若是執意打擾,可是大罪!”
“好,好啊!一個個都要反了天了!”老夫人氣的身子直顫,踉蹌幾步上前,抬手就要給清幽一個耳光,清幽卻是極淡的笑了笑,偏身躲了過去,老夫人身形不穩,當即就朝著地麵上摔去。
就在老夫人掙紮的時候,前麵突然走過來一個藍色的身影,動作極快的扶住了老夫人,等著老夫人站穩了身子,看清了來人後,眼神中的怒意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尹清歌鬆開老夫人的手,神色淡漠,開口道:“祖母還是多多小心些,不然你若是在我的院中出了事,外麵指不定傳出什麼話來。”
“你如今還有心情在乎這些?你父親現在還關在大牢之中,每日飽受折磨,你身為你父親的女兒,難道就不該盡盡孝心麼?”老夫人真是三句話不離尹尚書,每每來此的目的都是為了讓尹清歌求人將尹尚書放出來。
“祖母,你若是還想在這個府中平安到老,就把你的想法都給我收起來,你平日做事再不地道,到底也是我的祖母,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日後祖母若是在做些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也不要怪我翻臉無情。”尹清歌輕撫著手中的玉鐲,語氣淡漠的說道。
“你放肆!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當尚書府的家法都不在了麼?”老夫人氣的厲害,再次回頭衝著一邊的丫鬟喊道:“來人啊!動家法!”
周圍的丫鬟聞言卻是一個個都低著頭,沒有一個人上前來,畢竟這府中如今全憑著尹陌和尹清歌撐著,若是得罪了尹清歌,這日子還不是過到頭了麼,誰會來觸這個黴頭。
老夫人見狀身子不由晃了晃,在後院多年,如今竟是連幾個丫鬟都使喚不動了。
尹清歌見狀微微一笑,眼神中卻是一絲多餘的情緒也無,開口道:“祖母上次和雲昭儀商量好了在宮內暗算我,當時怎麼就不想想我也是你的孫女,現在還要動家法,那又為何讓我去救父親,祖母,你難道不該去找雲昭儀求情麼?”
此話一出,老夫人的臉色驀地變得難看起來,沉聲道:“你說什麼,上一次的事情你都知道?那次的大火是你放的?”
尹清歌極淡的勾唇一笑,隨意的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淡淡道:“祖母慎言,在宮內縱火,可是死罪一條,清歌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知不知道雲昭儀被貶了身份,如今是雲婕妤了!”老夫人身子顫抖的厲害,想著雲昭儀因著那事身份驟降,失了恩寵,心裏就氣的厲害。
此話一出,尹清歌不由微微愣了愣,自她回京之後,一直在安排著和傅瑾琛有關的事情,這雲婕妤的事情,她還真的沒有怎麼打聽過。
“哦?那又如何?”尹清歌輕撫著手中的玉鐲,除了聽到這個消息後一瞬間的驚訝,尹清歌的心中再無一絲多餘的情緒。
“那又如何?尹清歌,你心中可還有這個尚書府?可還有你身在獄中的父親?”老夫人勃然大怒,臉色漲的通紅,急聲斥道。
尹清歌聞言微微皺眉,聽來聽去,總是那麼幾句,真是厭煩的緊,尹清歌緩緩從石凳上站起來,瞧著時辰還早,就淡淡的開口道:“祖母放心,我這就去看看父親。”
“你說什麼?”老夫人聞言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問道。
“祖母不是一直擔心父親麼?我這就去看看父親在大牢之中是否安好,也好全了祖母的念想。”
說罷,尹清歌也不管老夫人到底是什麼表情,隨意的點了點頭後就扶著清幽的手朝著外麵走了去。
尹清歌手中有傅瑾琛的信物,如今又是聲名頗高,到了大牢之後直接就被獄卒引著走了進去。
尹尚書的罪名已經被定了下來,明帝也沒有徇私枉法,直接定了流放之名,如今再過了半把月,尹尚書就要被放逐道荒蕪的北邊去了。
尹清歌被獄卒引著朝裏麵走去,大牢裏滿是腐爛腥臭的味道,尹清歌在這裏麵卻是神色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走了一會後,就看到了尹尚書。
此時的尹尚書穿著破爛的囚服,頭發淩亂不堪,神色憔悴的坐在地上,看上去還消瘦了許多。
耳邊驀地傳來了腳步聲,尹尚書不由抖了抖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才朝著前麵看了過去。
尹清歌穿著一身冰藍色的衣裙,頭上戴著麵紗,將麵容全都遮擋了起來,但是身後跟著的清幽尹尚書卻是認識的,隻一眼,尹尚書的眼神中不由綻放出了一股子亮光,直接朝著尹尚書撲了過去。
“放肆!”那獄卒麵露凶光,手中的鞭子直接就朝著尹尚書打了過去,原本就破爛的囚服之上頓時又多了一道血痕。
尹尚書痛呼一聲,眼神中驀地閃過了一絲懼意,連忙捂住傷口朝著後麵退了去。
“真是大膽,居然敢衝撞貴人!”那獄卒麵上滿是討好之色,當即上前一步,目光陰狠的看著尹尚書,輕咳一聲,沉聲斥道。
清幽打量了一眼尹尚書,瞧著尹清歌點頭後才從袖中掏出了五兩銀子來,直接塞到那獄卒的手中,笑道:“這裏就不勞煩獄卒大哥了,大哥拿著出去喝喝酒吧。”
那獄卒麵色一喜,直接將那五兩銀子塞到了袖中,笑道:“好好好,小姐慢慢說,一會奴才過來帶你出去。”
尹清歌極淡的點了點頭,淡漠道:“出去吧。”
等著拿獄卒下去之後,這裏頓時就隻剩下了尹清歌,尹尚書和清幽三人,清幽神色恭敬的站在尹清歌的身後,垂眸等待著。
尹尚書雖是平民出身,但是也過了大半輩子高高在上的生活,如今卻是當著尹清歌的麵,被一個低等的獄卒呼來喝去,這讓尹尚書的神色不由有些狼狽。
尹清歌卻是好似沒有看到這些一般,抬手將麵上的紗巾扯下來,露出一張淡漠的臉來,淡淡道:“父親,好久不見了。”
尹尚書瞧著尹清歌的眼神中滿是亮色,以為尹清歌是來救他出去的,當即殷切的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抓住尹清歌的手,訕訕道:“清歌,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