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明帝就下令召了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同時也傳召了關押的傅瑾琛和傅瑾越兩人,陪聽的還有一向沉默少言的五皇子傅瑾煜。
尹清歌身著一襲冰藍色的衣裙,裙擺上繡著幾隻零散的白色碎花,神色淡然從容的朝著殿內走來。
傅瑾琛的目光一直落在尹清歌的身上,眼神中有著絲絲柔情和寵溺之色,一直冷戾淡漠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極淡的笑意,讓他整個人的氣勢都柔和了許多。
而一側的傅瑾越則是目光陰鷙的看著尹清歌,想著尹清歌消失那日的大火,再想著如今尹清歌幫助尹陌擊退北疆的傳言,還有她如今掌握的對自己不利的證據,傅瑾越的心中有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酸澀之感,垂在兩側的手掌不自覺的握緊。
傅瑾煜則是淡淡的打量著尹清歌,想著傅瑾琛因著尹清歌而改變的一切,傅瑾煜的眼神中不禁有了一絲淡淡的柔和之意,唇邊的笑意也愈發溫柔了一些。
尹清歌抬眸和傅瑾琛對視一眼,唇邊緩緩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然後恭敬的朝著明帝跪了下去,淡淡道:“清歌參見皇上。”
“起來吧,今日朕召你進來所謂何事,你可知道?可是準備好了?”明帝抬手示意尹清歌站起來,沉聲問道。
尹清歌輕輕的點了點頭,神色從容的站了起來,沉聲道:“回皇上,清歌清楚,一切都準備好了。”
“之前北疆戰敗,來京中求和,幾日後卻是驀地改了態度,強勢的想要逼著與我西越開戰,清歌當時就有些不明白,北疆兵力糧餉均不足,哪裏來的信心與我地大物博的西越對抗。”
尹清歌本來是目光平靜的看著殿內的明帝,說道這裏卻是忽的勾唇一笑,偏頭淡淡的看了傅瑾越一眼,淡淡道:“若是北疆一開始就存了開戰的心思,也不會投降來京,所以,北疆太子在京中這段時間裏,定然有人許了他什麼承諾,這才讓他有了開戰的心思。”
“靜樂縣主這是何意,難道你是在說有人通敵叛國麼?”一邊的胡大人聞言不由皺了皺眉,上前一步,神色不善的看著尹清歌,沉聲問道:“我西越大臣對皇上個個忠心,怎麼會做這樣無恥之事!”
“胡大人何須如此激動,這通敵叛國之事,曆朝曆代皆有,其中緣由不過是別人有著狼子野心罷了。”尹清歌淡淡一笑,絲毫沒有將胡大人的惱怒之色看在眼裏,淡淡道:“而且胡大人為官多年,不會不知道,這世間最難料的就是人心吧。”
“靜樂縣主此話有理,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些人表麵上對皇上十分忠心,實則心中的主子早就換了旁人了,胡大人,你說是麼?”一側的萬大人大步上前,目光微凜的看著胡大人,沉聲說道。
“萬大人,此事事關重大,你莫要胡言亂語!”胡大人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朝著傅瑾越看了一眼,沉聲說道。
“胡大人,本官不過是隨便一語罷了,你怎的如此激動,難道胡大人自己心中有鬼?”萬大人再次上前一步,瞧著胡大人的眼神中有著絲絲不屑之意,沉聲說道。
“萬大人,你!”胡大人麵色一沉,剛要開口,上首的明帝卻是不耐的皺了皺眉,沉聲打斷了胡大人的話,喝道:“都給朕住嘴!”
“皇上恕罪!”萬大人和胡大人聞言一齊低下了頭,拱手說道。
明帝目光不耐的從兩人身上掃過,見兩人噤了聲,這才重新將視線放在殿內的尹清歌身上,沉聲道:“你繼續說。”
“是。”尹清歌點頭,繼續道:“清歌到了邊疆後,發現西越大軍裏的糧餉均有克扣的現象,而且其數量不在少數,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糧餉清歌卻是在北疆太子的府邸中見到了,糧食是朝中收購的北方大米,這銀子也是足額的五兩官銀。”
此話一出,大殿內倏然之間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明帝的臉色難看了厲害,目光幽冷的朝著一邊的傅瑾越看了一眼。
傅瑾越身子僵硬的厲害,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讓尹清歌發現了,當即稍稍垂下了眼簾,遮擋住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驚惶之色,害怕被人察覺。
傅瑾琛則是目光淡淡的看著尹清歌,他知道,尹清歌一定可以自己將這件事情解決的十分完美,他隻需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綻放光彩便足夠了。
“你繼續說!這些糧餉都是誰送過去的?”明帝緊握著手掌在書案上敲了一下,目光沉沉的看著尹清歌,沉聲問道。
尹清歌輕輕點頭,目光不偏不倚的看著明帝,沉聲道:“清歌知道這件事之後,心中十分驚訝,就和哥哥一起調查了一番,最後抓住了一個負責派送糧草的小官,那官員說,那夜糧餉被換的時候,他不小心看到了,是軍中的將軍梁誌和。”
“梁誌和?人呢?給朕帶上來!”明帝臉色鐵青,當即拍案命令道。
很快的,梁誌和就被侍衛帶了進來,那梁誌和一見皇上,立刻就重重的跪了下去,哀聲喊道:“皇上!下官是被冤枉的啊,下官什麼都沒有做過!”
明帝目光冷冷的睨著梁誌和,冷聲道:“大膽梁誌和,事到如今還敢狡辯,到底是誰讓你去調換糧餉的,還不從事招來!”
“下官真的沒有做過啊,皇上明鑒啊!”梁誌和身子輕顫,頭伏的極地,目光卻是下意識的朝著傅瑾越看了一眼,急聲否認道。
明帝臉色鐵青,正要開口,尹清歌卻是微笑著上前一步,輕聲打斷了明帝的話,淡淡道:“皇上,梁將軍不願承認也罷,總歸這證人也不是他一個,既然梁將軍不願要這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那便罷了吧。”
“軍營中還有一人,名叫淩凱,是九皇子身邊的得力大將,但是戰事發生當日,淩凱卻是刺傷了九皇子,其中原因就是有人抓住了淩凱心中最重要的人,逼他就範。”尹清歌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一邊身子緊繃的傅瑾越,沉聲道:“此人先是偷換糧餉,資助北疆,後又威脅將領,謀害九皇子,其狼子野心,可見一斑。”
“你說,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為?”明帝自然也聽出了尹清歌話中的意思,目光微冷的朝著傅瑾越看了一眼,沉聲問道。
尹清歌輕輕搖了搖頭,淡淡道:“此人身份特殊,清歌不敢提及,不妨皇上自己親自問吧。”
“周公公,勞煩你傳淩將軍和張欣姑娘進殿。”尹清歌微笑著看著周公公,溫聲說道。
周公公聞言一怔,偏頭瞧著明帝點了點頭,這才點頭應了下來,緩步朝著外麵走了去。
傅瑾越和梁誌和聽到淩凱的名字後,眼神中卻是驀地閃過了一絲驚慌之色,傅瑾越握緊了雙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沉沉的看著前麵,等著接下來的事情。
不過一會子的功夫,淩凱就帶著張欣一起走了進來,淩凱神色恭敬的朝著明帝跪下,沉聲道:“罪臣淩凱,叩見皇上。”
“淩凱,你刺傷九皇子導致西越戰敗,你可知罪?”明帝目光沉沉的看著跪在那處的淩凱,又打量了一番跪在他身側的張欣,沉聲問道。
“罪臣知罪,但求皇上責罰,隻是罪臣懇求皇上,看著罪臣改過自新的份上,莫要牽連無辜。”淩凱抬手握住張欣的手,抬眸定定的看著明帝,沉聲說道。
明帝聞言一怔,瞧著淩凱看著張欣的眼神,心中又不由了然,淡淡道:“自然,朕不會濫殺無辜。”
“多謝皇上。”淩凱恭敬的朝著明帝再磕了一個響頭,沉聲道:“皇上,罪臣之所以刺殺九皇子,是因為七皇子抓了罪臣心愛之人,並且威脅罪臣,罪臣沒有辦法,這才做了錯事。”
此話一出,殿內頓時掀起了一陣喧嘩之聲,胡大人更是臉色慘白,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傅瑾琛則是目光微冷的睨了一眼淩凱,眼神中除了冷意已是再無其他,至於其他人舉動,他都沒有看在眼裏。
“父皇!”傅瑾越心中一驚,立刻大步走了上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沉聲道:“父皇,兒臣一直待在京中,之前與那北疆太子也並無聯係,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望父皇明鑒!”
明帝聞言則是冷哼一聲,看著傅瑾越的眼神中滿是冷意和懷疑,怒聲道:“你做沒做過,你自己心裏清楚!”
“父皇,這淩凱乃是九皇子身邊的親信,怎麼會聽從兒臣的吩咐,說不定這淩凱說這些話是靜樂縣主和九皇子吩咐的。”傅瑾越神色微冷的抬頭看了一眼尹清歌,眸中蘊含著複雜的情緒,沉聲說道。
“皇上,七皇子說的是,這淩凱和九皇子關係甚密,說的話信不得啊!”一邊的胡大人聞言也急忙上前一步,急聲說道。
明帝目光微沉的睨了一眼胡大人,又從殿內眾位大臣的身上掃過,見眾位大臣都有些讚同傅瑾越的話,不由沉聲道:“靜樂,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