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依臉色煞白,唇瓣上的血色也消退下去,整個人看起來猶如風中飄零的落葉一般。
“啊!”陳舒依抬眸看著尹清歌無情冰冷的眸子,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了起來,當即大叫一聲,然後猛地暈倒了過去,身子直直的朝著一側栽了下去。
“依兒?依兒!”侯夫人見狀一驚,連忙伸手將陳舒依扶了起來,麵上滿是擔心之色,不停的叫著。
看到這幅母女情深的模樣,尹清歌的唇邊不由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淡淡道:“侯夫人,你口口聲聲說侯爺的兄弟想要搶奪爵位,那你為什麼要害侯爺呢?”
侯夫人搖著陳舒依的動作一頓,瞳孔驀地放大,震驚的看著尹清歌,顫聲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害侯爺!我可是侯爺的氣妻子,從小到大,我們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
尹清歌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侯爺寵幸後院一名良妾,侯夫人你應該是很嫉妒的吧,由愛生恨,再生怖,所以才下了狠手吧。”
“不!我沒有,你胡說!我沒有做過!”被尹清歌一針見血的刺中了痛處,侯夫人的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驚恐之意,驚聲喊道。
瞧著侯夫人事到如今還自欺欺人,尹清歌不由輕歎一聲,搖頭道:“侯夫人,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尹清歌就緩步朝著外麵走了出去,屋門打開,一道光亮極快的射了進來,然後隨著大門的關閉,再次被隔在門外,屋內一片昏暗之色。
等著尹清歌走出遠興侯府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府內侯夫人臉色煞白的跪在原地,連一邊已經昏倒的陳舒依都顧不上了,腦海中隻剩下了剛剛尹清歌說的話。
“你為什麼要害侯爺?”
“為什麼?”
侯夫人緊緊的攥著手中的華服,眼眶的淚水不斷的落下,在衣裙上暈染開來,為什麼?侯夫人驀地低笑了起來,淚水流出口中,酸澀的很,她恨啊,世人皆道她是奴婢出生,如今卻成了侯夫人,這是天大的寵愛,可是外人豈知她受了多大的苦。
前任侯夫人在世的時候,她小產三次,最後一次那孩子都已經七個月了啊,是個成型的男孩啊,就那麼沒了,她恨啊,恨遠興侯的置之不顧,恨前侯夫人的心狠手辣。
為女則弱,為母則強,拉下前侯夫人,自己上位,這麼多年來,手上已經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可是這些苦,絲毫都沒有被侯爺看到眼裏,半分都沒有。
納良妾,連帶著一顆心都給了出去,甚至為此要將她拉下去,原因是她沒有子嗣,不堪正位,真是好笑!
屋內侯夫人淒慘的哭著,心中所想之語全都說了出來,屋頂上趴著的嘲風聞言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複雜之色,極快的閃身從那裏離開了。
坐在馬車內的尹清歌的聽完嘲風的稟報之後,不由輕輕垂下了眼簾,眼神中滿是複雜的神色,半響後才輕歎道:“這便是宅院中的呂後和戚夫人吧。”
嘲風淡淡的點了點頭,看尹清歌聽到這些後,麵上有了絲絲疲憊之色,也就側身出去駕馬,將那靜謐的空間留了出來。
尹清歌半靠在馬車一角,微閉的眼眸,等著到了軍營之後,才將之前所有的心緒都放了下去,下了馬車跟尹陌說了之後,就收拾了行囊朝著京中趕去了,如今這裏的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淩凱和張欣還在京中等著,拖不得了。
而此時的京內,已經到了祭祀大禮的日子,明帝穿著朝服,帶著文武百官,一齊朝著天壇走了過去。
等著一些叩拜的禮節結束,明帝也就獨自一人朝著最前端走去,將燃著的香插進壇中,豈料這時麵前擺放著的祭品中突然倒下來了一盤。
明帝麵色一沉,周圍的大臣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祭祀大禮中若是發生了意外,那可是大凶啊。
“這怎麼會突然倒了下來?”後首的大臣瞧著這一幕,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驚恐之色,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知道,這可是曆朝曆代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啊,今日怎麼這麼奇怪?”另一位大臣搖搖頭,麵上也滿是不解之色。
“難道是先帝顯靈了?”後麵的大臣聞言也不由皺了皺眉頭,接著說了一句。
“這話可不能瞎說。”那兩位大臣聞言麵上一驚,連連擺手,急聲說道。
明帝自然也聽到這些低語之聲,麵上的怒色當即更甚了一些,怒道:“這是怎麼回事?來人!給朕查!”
傅瑾越看到這一幕眼神中也不由閃過了一抹暗色,聽到明帝的話後,當即大步朝著前麵走了過去,直接朝著明帝跪了下去,沉聲道:“兒臣辦事不利,還望父皇責罰!”
明帝冷哼一聲,卻不能當著眾位大臣的麵打了傅瑾琛的臉,隻能沉著臉讓傅瑾越站起來,聲音含怒,“你退下!”
明帝話音一落,周圍卻是再次騷動了起來,眾位大臣麵上滿是驚恐之色,其中更是有大臣直接指著麵前的祭品,驚呼道:“那祭品流血了!這是大凶,大凶啊!”
隨著那位大臣的話一落,眾位大臣也齊齊的跪了一地,頭伏的極地。
明帝目光深深的看著那處流著鮮血的地方,麵色鐵青,也顧不得祭祀之禮的完整,當即大步的走了上去,一手掀起了蓋在那頭當做祭品的豬身上的布匹,隻見殷紅的血跡順著那頭豬的腹部不斷的朝外流著,不過一會的功夫,已經染濕了一方土地。
“這是怎麼回事?”明帝冷哼一聲,霍然放下了手中的布料,怒目看向傅瑾越,沉聲斥道。
傅瑾越麵色也難看的厲害,看著那殷紅的血跡,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能重重的朝著明帝跪了下去,咬牙不語。
明帝眸中含著暴怒之意,轉身瞧著大臣跪了一地卻沒有一個人說出個解決的法子,心中的怒意更是忍不住的升騰了起來。
就在這時,天壇的不遠處,談夙緩步朝著這裏走了過來,手中持著一柄油紙扇,一身白袍,神情淡漠冰冷,如往常一般。
“皇上。”談夙淡淡的朝著明帝點了點頭,然後緩步走到那頭血豬的身邊,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後,就收回了視線,語氣平靜的道:“皇上,自古祭祀的牲畜,不可有孕。”
“國師的意思是?”明帝聞言一怔,瞧著那血跡,眼神中當即就閃過了一抹暗色,沉聲說道。
談夙淡淡的點點頭,聲音極淡,目光極輕的從一邊跪著的傅瑾越身上掠過,開口道:“如皇上所想,七皇子急功近利,這才有了差錯。”
這話一出,場內頓時掀起了一片嘩然之聲,眾大臣看著傅瑾越的眼神中頓時都充滿了責備,這祭祀出錯,可是會被上天責罰的。
傅瑾越這時也攥緊了手指,手背上青筋暴起,麵上陰沉一片,卻是沒有話可以用來反駁,畢竟這祭祀大禮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操辦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居然被人所趁,發生這樣的事情。
“父皇,這事與兒臣無關,兒臣定然是被人陷害了!”傅瑾越思來想去,終究找不出一個由頭來,抬頭看著明帝陰沉的目光,心裏當即咯噔一下,連忙開口解釋道。
明帝這時卻是沒有耐心聽傅瑾越解釋了,當即冷哼一聲,斥道:“事到如今還在狡辯,來人!七皇子辦事不利,觸犯先祖,著拉下去關入大牢,擇日再審!”
傅瑾越目光一凜,見明帝如此不近人情的定了他的罪,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子恨意來,傅瑾琛殿內搜出龍袍,人證物證俱在,傅瑾琛卻是被關到寺廟中思過,而他如今不過是犯了一個小錯,沒有一點證據能證明這是他的錯,卻是被關進大牢。
“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兒臣盡心盡力,這次的事情,定然是被小人陷害了!”傅瑾越臉色微沉的看著明帝,急聲說道:“兒臣負責祭祀之事,本就容易被人記恨,父皇莫要中了小人的奸計啊!”
明帝聞言卻是目光陡然一寒,巧合傅瑾越的眼神中滿是厭惡與不喜,沉聲斥道:“放肆!你是要抗旨麼!”
傅瑾越身子一震,被明帝眼神中的狠戾之色看的背後發寒,隻能深吸一口氣,將麵上的怒意與不滿全都隱忍下去,咬牙道:“兒臣不敢!”
明帝聞言冷冷的看了傅瑾越一眼,抬手讓身邊的親衛親自動手將傅瑾越抓起來,侍衛緊逼而來,傅瑾越不由緊攥了手指,目光微凜的從在場眾人身上掃過,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跟著上前的侍衛一齊離開了這裏。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什麼都不能做!
父皇,你遲早會後悔的!
等著傅瑾越被帶下去之後,明帝也就讓眾人都退了下去,自己跟著談夙去了一側的大殿。
但是好好的祭祀大禮居然見了血,這是大凶之兆,因著這一異象,眾大臣心中都惶恐不安,回到府中皆讓自己的夫人去了寒山寺拜佛,乞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