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涼如水,卻也已經過去,尹清歌起身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的用了一些膳食後就帶著嘲風往吳老爺的府邸赴宴去了。
剛剛到了吳老爺的府邸,尹清歌心中還不由得驚訝了一下,沒有想到如此簡單樸實的院子居然是首富吳老爺的家,進去後,看到院中豪華奢侈的擺設,才驀地明白了過來,極淡的勾了勾唇角。
等著尹清歌到了前廳,吳老爺已經帶著昨日見過的吳蘇在前廳中等著了,看到尹清歌後才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堆笑道:“葛公子來了,快請坐。”
尹清歌淡淡一笑,拱手朝著吳老爺見禮,淡淡道:“吳老爺客氣了。”
吳蘇這個時候也笑著走了上前,身上的衣服已經不同於昨日見過的精致的長裙,而是一身簡單的布衣,盈盈一禮道:“見過葛公子,葛公子,我們昨日見過的,你可還記得?”
尹清歌淡淡的笑笑,目光平靜的看著吳蘇,淡淡道:“自然記得,吳小姐和昨日宛若兩人,今日的打扮十分……特別。”
吳蘇麵色一變,自然聽出了尹清歌的話外之音,勉強笑道:“讓葛公子見笑了,因著在家中,這才打扮的簡單了一些,倒不想有些失禮了。”
尹清歌唇邊含笑,淡淡道:“勤儉是好事,吳小姐看起來很好。”
“是麼?”聽著尹清歌這話,吳蘇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麵上也漸漸有了笑意,輕聲道:“多謝葛公子誇獎。”
尹清歌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將視線重新放到了一邊吳老爺的身上,吳老爺見尹清歌和吳蘇相處的不錯,眼神中也閃過了一絲喜意,笑道:“沒想到葛公子竟然和小姐之前見過,真是有緣啊,來,我們先入席。”
尹清歌笑笑,開口道:“吳老爺先請。”
尹清歌在座位上坐下,吳蘇也就跟著坐在了尹清歌的身側,徑直的端起了酒壺倒了一杯放到尹清歌的麵前,輕聲道:“葛公子,這是我深藏了十多年的女兒紅,味道很不錯的。”
尹清歌端著酒杯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霎時間就要繃不住了,要知道這西越有個傳統,就是家中若是女子出生,自出生之日便要釀酒埋在地下,等著女子出嫁之日在挖出來,這酒便是女兒紅。
如今這吳老爺都將女兒紅挖出來了,難道還真的要將女兒嫁給她麼?尹清歌笑著放下酒杯,輕聲道:“在下近日來身子有些不適,不宜飲酒。”
而吳蘇看到尹清歌放下了酒杯,臉色驀地難看了起來,咬唇道:“葛公子難道連一杯酒都喝不得麼?”
尹清歌訕訕的笑笑,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打算直接跟吳老爺說了此行的目的,不然若是一會這吳蘇再來一些什麼花樣,她可真是承受不起。
“吳老爺,今日在下前來,其實還有一件正事要談。”尹清歌目光沉穩的看著吳老爺,沉聲說道。
吳老爺聞言一怔,看著尹清歌臉上的正色,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子的不安來,開口道:“有什麼事也要用過膳之後再說啊,葛公子,一會再說吧。”
尹清歌淡淡一笑,語氣平靜的道:“若是和北疆太子的事情有關呢?吳老爺也想要稍後再談麼?”
吳老爺聞言一怔,眼神中驀地閃過了一抹深色,沉聲道:“我是西越人,北疆太子的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
尹清歌聞言不由輕勾起了唇角,眼神中有著絲絲玩味之色,淡淡道:“吳老爺,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多說什麼吧。”
吳老爺聽著這話,不由的猜測尹清歌已經知道了什麼,麵上當即就出現了猶豫之色,半響後才道:“蘇兒,你先下去吧,我跟葛公子有事要談。”
吳蘇聞言一怔,看著吳老爺不容拒絕的神色,隻能咬唇站了起來,朝著兩人福了福身子後就緩步退了出去。
“葛公子到底想說什麼?”吳老爺麵色微沉的看著尹清歌,沉聲問道。
尹清歌唇邊含笑,目光平靜的看著吳老爺,淡淡道:“吳老爺是做糧食生意的,應該知道今年北疆欠收,如今又正值西越和北疆兵戎相見,北疆的糧食本應不足,可奇怪的是,北疆如今卻是絲毫不缺,吳老爺,你覺得有沒有什麼不對?”
吳老爺麵色一沉,立刻就聽出了尹清歌的話外之音,目光警惕的看著尹清歌,沉聲道:“葛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尹清歌淡淡的笑了笑,麵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之色,淡淡道:“我雖然不知道吳老爺如今已經向北疆太子交了多少糧食,其中的好處又是什麼,但是有一點在下卻是很清楚。”
“北疆若是想要打贏西越,起碼也要大半年的時間,在這期間,糧食隻怕永遠不會有夠的時候,而且依著北疆的實力,若不是我西越大軍中之前出了一些問題,吳老爺,你覺得北疆打得贏麼?如今西越大軍重新整頓,你覺得北疆一年半載裏能夠打贏西越麼?”尹清歌拿著手中的折扇輕輕的扇著,語氣淡淡的說道。
吳老爺麵色有些陰沉,沉聲道:“葛公子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我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老百姓,西越和北疆的戰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吳老爺,既然你非要如此裝糊塗,那我也就明說了,你如今投靠了北疆太子,獲得了一時的榮華,但是也不要忘了,你是西越人,隻要北疆一日還在,你就是個叛國的小人,而且,吳老爺以為西越人會絲毫不排外的接納你麼?隻怕等著北疆太子將糧食籌足,吳老爺你也沒什麼價值了。”尹清歌搖著扇子的手驀地頓了下來,眼神中也有了絲絲冷意,沉聲說道。
吳老爺麵色如土,驀地抬頭看向了尹清歌,沉聲道:“葛公子以為我想這麼做麼?北疆太子找上了我,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不過就是個富有一些的百姓,怎麼可能與權勢相鬥!”
“葛公子,既然你說了這些話,我也不瞞你,若是還有別的路走,我自然也不會如此。”吳老爺定定的看著尹清歌,沉聲道:“葛先生,你可有什麼辦法麼?”
尹清歌輕輕的垂下眼眸,淡淡道:“在下確實有一個辦法,隻是不知道吳老爺願不願意這麼做了?”
“葛公子請說。”吳老爺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一抹亮色,急聲說道。
尹清歌唇邊含笑,抬手讓嘲風上前遞過去了一張信箋,吳老爺接過,細細的看了一遍後,臉色霍然之間變得更加難看了一些,抬手指著尹清歌,沉聲道:“你……你是尹將軍身邊的人?”
尹清歌淡淡一笑,點頭道:“在下不才,是尹將軍身邊的軍師。”
吳老爺緊緊的捏著信箋,看著尹清歌的眼神中滿是變幻莫測的複雜之色,沉聲道:“此事可否容在下想一想?”
尹清歌微笑著點點頭,淡淡道:“自然可以,不過吳老爺還是要盡快下決定,畢竟時機不等人。”
吳老爺聞言攥著信箋的手頓時更加用力了一些,目光定定的看著尹清歌,沉聲道:“葛公子,那若是我不同意呢?你會怎麼做?”
尹清歌淡淡一笑,語氣平靜的道:“大家都是西越人,我自不會將吳老爺如何,隻是吳老爺也要知道西越律法,想好結果。”
“多謝葛公子提醒。”吳老爺麵色陰沉,沉聲說道。
尹清歌挑眉,她可是沒有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丁點的謝意,不過尹清歌本也不在乎這些,畢竟說到底,她也是過來借糧的,不過就是用了一點手段罷了,尹清歌淡淡的拱手道:“時辰也不早了,在下就先告退了,還望吳老爺早日做決定。”
吳老爺點頭,吩咐著下人送了尹清歌出去,然後就坐在廳中定定的看著手中的信箋,眼神中滿是思索。
出了吳府,一上馬車,嘲風就忍不住皺眉道:“二小姐,若是這個吳老爺不同意,還去向太子金不煥告密,我們該怎麼辦?”
尹清歌聞言淡淡一笑,平靜的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了一道肅殺之意,淡淡道:“那就要勞煩嘲風你了,讓他到別處在做個守財奴吧。”
嘲風點頭,思忖了一會又道:“屬下看那個吳老爺應該也是一個聰明人,應該是會答應小姐你的。”
尹清歌聞言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開口道:“不一定,剛剛我所說的他投靠北疆太子的下場,聽起來十分有理,實際上也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吳老爺愛財如命,這幾日西越軍士有幾次前來借糧,所以吳老爺定然也能猜出我的目的,若是吳老爺覺得他投靠北疆太子,已經付出了許多的糧食,現在撤退會前功盡棄,說不定也會賭上一賭。”
嘲風聞言麵色一凜,也覺得尹清歌說得有理,不由沉聲道:“屬下會看著吳老爺的舉動的。”
尹清歌笑笑,看著嘲風一臉的冷意,不由輕輕的搖了搖頭,淡笑道:“也不必如此,且看看再說吧,不管如何,這吳老爺都不會在這幾日做出什麼事來的。”
嘲風點頭,尹清歌也伸手掀起了車簾,淡淡道:“若是吳老爺同意了,之後的事情就容易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