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許心思,幾分閑愁,月色清冷照兩地,皆是無眠。
尹清歌回到屋中後,就看到尹尚書已經坐著屋內等著她了,尹清歌也不意外,揮手讓清幽退下,自己提著裙子走了進去。
“見過父親。”尹清歌神色淡淡的朝著他行了一禮。
“起來吧。”尹尚書回過神來,不由定定的打量了尹清歌半響,輕咳一聲道:“今日顏兒和七皇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尹清歌聞言不由微微挑眉,含笑道:“七皇子對三妹一片真情,三妹亦仰慕七皇子,如今這個樣子,倒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尹尚書聞言臉色一沉,咬牙道:“你知道為父問的不是這個!”
“那父親問的是什麼?”尹清歌微微一笑,淡淡的看著尹尚書道:“父親難道是在乎我的想法麼?擔心我去破壞三妹的婚事麼?”
尹尚書神色有些僵硬,眼神中更是有著絲絲尷尬,顯然是被尹清歌料定了心思。
尹清歌心中了然,也不等尹尚書開口,就淡淡一笑,繼續道:“若真是如此,父親大可放心,我本就對七皇子無意,如今這般狀況,我是樂見其成的。”
“那就好,時辰也不早了,為父就先走了。”尹尚書神色尷尬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就要朝外走去,尹清歌卻是勾唇一笑,再次開口道:“父親,你這幾日還是好好看著三妹吧,省的她再闖出什麼禍患來。”
“什麼意思?”尹尚書腳步一頓,眼神中多了一抹深色,目光定定的看著尹清歌。
“父親不知道麼?今日是因著三妹和七皇子私會被發現了,七皇子沒有辦法,這才向皇上求娶賜婚的。”尹清歌臉上有著雲淡風輕的笑意,隨意的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微笑道:“七皇子這番舉動也算是被三妹逼迫的,父親覺得,七皇子那般高貴的身份,如今卻被一個庶女給逼了,父親你說,三妹日後嫁過去,日子能好麼?”
尹尚書聞言當即愣在了原地,眼神中滿是震驚之色,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冷聲道:“你說的當真?”
“父親若是不信,出去隨便拉個丫鬟小廝,一問便知。”尹清歌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淺抿一口,才不疾不徐的說道。
尹尚書臉色有些難看,看著尹清歌淡然的舉動後,眼神中更是有了一絲冷意,沉聲道:“看著顏兒落魄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是嫡姐,怎麼不能大度些,替顏兒遮掩一二!”
尹清歌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尹尚書,淡漠道:“父親莫不是與我開玩笑吧,當時的情況被那麼多小姐公子看到,我如何能遮掩一二?父親也太高看我了吧。”
尹尚書神色一僵,冷聲道:“那你也該早些通知你祖母與我。”
“此事傳的沸沸揚揚的,我如何能料到父親竟是不知道的,而且父親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你還能力挽狂瀾麼?”尹清歌不屑的看了一眼尹尚書,語氣譏諷的說道。
“你!”尹尚書一噎,被尹清歌嘲諷不屑的眼神看的更是心中惱怒,想著尹歡顏日後隻是一個側妃,而且還不得寵,那對尚書府來說,一點助力都沒有,尹尚書生氣的握緊了雙手,沉聲道:“顏兒出事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們是姐妹,以後是要相互扶持的!”
“相互扶持?父親,你說這些不覺得太可笑了麼?”尹清歌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尹尚書,淡淡道:“父親還真是一廂情願啊。”
“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顏兒的死活?”尹尚書握緊了雙拳,憤憤的看著尹清歌,咬牙問道。
尹清歌眉頭微皺,不明白這尹尚書為什麼就覺得隻要在她在乎尹歡顏的死活了,尹歡顏就能活的好了,人生在世,全憑自己,難道非要她尹清歌成天跟個傻子一樣跟在尹歡顏身後收拾爛攤子,這些人才能滿意麼!
“那父親可在乎我的死活?”尹清歌挑眉看向尹尚書,反問道。
尹尚書神色一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響後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冷冷的一拂袖子就大步走了出去。
尹尚書走後不久,老夫人又派了金嬤嬤過來,清幽在外麵跟金嬤嬤寒暄了好一會,金嬤嬤也知道剛剛尹尚書和尹清歌說了一番話,尹清歌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見人,所以金嬤嬤並沒有非要進去,隻是囑咐了清幽一會後,就轉身回去了。
清幽推開門走進去,將金嬤嬤帶來了一個檀木盒子打開,輕聲道:“小姐,這是老夫人讓金嬤嬤送來的,說是為小姐的新年禮物。”
尹清歌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盒中的首飾,唇邊毫不掩飾的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道:“祖母還真是疼愛我這個孫女,一看三妹和七皇子定了婚事,就過來收買我,擔心我毀了這事呢。”
清幽聞言心中也不自覺的升起了一股子怒火,沉聲道:“老夫人真是太過分了,這不是明擺著警示小姐麼,小姐才不在乎那什麼七皇子呢。”
“無事,將東西收起來吧。”尹清歌擺擺手,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淡淡的說了一句後,就偏頭朝著外麵看著一眼,瞧著時辰也不早了,就讓清幽退了下去,自己熄了燭火,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後半夜的時候,整個寺廟都陷入了安靜,尹清歌躺了半響後終於有了些睡意,鼻尖卻突然傳來一陣燒焦的氣味,尹清歌神色一凜,睡意頓時消失不見,掀起被子就站了起來。
尹清歌站在床榻處,看著屋內的一片火光,不禁皺了皺眉,怎麼燒的這麼快,尹清歌試探著朝著前麵走去,濃重的煙霧嗆得她難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便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和吵鬧聲。
“小姐還在屋裏,快救火!”
“來人啊!”
守院的丫鬟站在院中不停的呼救著,卻是沒有一個人真正的上前撲火,甚至連一個抬水的人都沒有。
尹清歌掩著嘴站在一角,看著快速竄起來的火苗,眼神中滿是冷意,外間的大火快速的蔓延著,已經燒到了屏風處,尹清歌握緊了雙手,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壓迫感。
尹清歌十指用力的掐著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屋中的火勢,悶頭朝著火勢小的窗戶邊跑了過去,隻是還沒跑到窗邊,房梁突然傳來哢嚓一聲,然後房梁就重重的落了下來。
尹清歌臉色一白,本能的想要避開,但是腳上卻是使不上一點力氣來,這時尹清歌手腕處驀地一緊,然後整個人就被拉了過去。
尹清歌看著房梁落下,濺起一地火花,心跳不由一滯,雙手冰涼的厲害。
“快走!”身後的韓柯見狀目光中的冷意更甚,直接拉著尹清歌朝著窗邊退去,看著窗框處的火,韓柯不由咬了咬牙,怒道:“這手段真是太狠毒了!”
然後也不顧尹清歌,直接轉身拿了鋪在軟塌上的毯子,用著內力快速的將火撲滅,然後將尹清歌往懷裏一拉,抬腳在窗邊一踹,極快的閃身逃了出去。
韓柯這時也沒打算直接將尹清歌送到前廳去,直接飛掠而去,極快的到了寒山寺中一處偏遠的斜坡處。
“你還好吧?”韓柯看著尹清歌眉眼低垂,周身的滿是冷寂的氣息,不由歎了一口氣,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有些別扭的安慰道:“你別難過,要不,我去替你殺了放火的人?”
尹清歌聞言一愣,不禁淡淡的笑了笑,抬眸看著韓柯,輕聲道:“多謝你。”
韓柯毫不在意的抓了抓後腦勺,笑道:“沒事,我都說了要交你這個朋友了。”
尹清歌淡淡一笑,眼神中卻比往日多了真誠,半響後又望著天邊的升起的黑煙,勾唇道:“該回去了,還有事情要處理。”
韓柯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點了點頭就讓開了路,尹清歌微微一笑,然後就離開了,韓柯看著尹清歌的背影,驀地開口道:“尹清歌,你剛剛害怕麼?”
尹清歌聞言腳步一頓,轉身淡淡道:“怕,很怕。”
尹清歌這麼坦誠的回答,讓韓柯不由愣了愣,回過神後,尹清歌已經走出了很遠的距離。
而這時院子裏,大火燃的更高了些,院中的丫鬟都避在一邊,叫嚷聲卻是一直都沒有停下。
粉融和清幽被尹清歌遣下去休息,半夜突然聽到聲響,也急急的走了出去,看到火光兩人俱是一震,然後衝到房門前,看著屋子已經被大火燒得看不清樣子,立刻就要朝著裏麵衝去。
“攔下她們!”尹歡顏聽到著火的消息後立刻趕了過來,生怕有誰會毀了她的計劃,此時看著清幽和粉融兩個丫鬟要往裏麵衝去,眼神中狠光乍現,立刻開口命令道。
院中的丫鬟也知尹歡顏以後會是七皇子側妃了,也不敢違抗她的命令,齊齊上去攔下了清幽跟粉融。
“三小姐,我們小姐還在屋裏,你是要害死我們小姐麼!”粉融見狀哪裏沉得住氣,紅著眼朝著尹歡顏嘶喊道。
“放肆!你個賤蹄子,居然敢汙蔑我!”尹歡顏冷冷的看著看著粉融,她想打這個丫鬟很久了,今日絕對不能放過她。尹歡顏心想著,行動也沒有落後,直接上前給了粉融一個耳光,“看我打死你這個賤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