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柯聞言驚訝的挑眉,眼露疑色的道:“你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啊?”
尹清歌正色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冷意,沉聲道:“按我的話繼續說。”
韓柯微眯了眯眼,看著麵前一副冷意的尹清歌,莫名覺得尹清歌和傅瑾琛有幾分相似的地方,韓柯伸手用食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想了想才道:“你一個不會武功的,現在落在我的手裏,居然還敢命令我!”
尹清歌這時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了,垂眸半斂了神色,微勾著唇角道:“黑星盟拿錢辦事,從來不辦賠本的買賣,我不覺得你會殺了我。”
韓柯點點頭,毫不在意的道:“說的有點道理。”
“而且你若是真的想先殺我,進屋前就可要了我的命吧。”尹清歌唇邊含著一抹溫和的笑意,抬眸看了一眼韓柯,淡淡說道。
韓柯眯了眯眼,眼神中滿是深思,沉聲道:“原來你早就猜到我不會殺你了,那你剛剛就是玩我了!”
尹清歌淡然一笑,目光不偏不倚的看著韓柯,不疾不徐的道:“不算是,剛剛我的命確實在你手裏握著,我隻是在賭罷了。”
“你不怕死麼?”韓柯心中一顫,不敢相信尹清歌居然是拿命來賭的人,韓柯定定的看著尹清歌淡然的神色,不禁再次開口追問道。
“隻是怕的,而且怕極了。”尹清歌拿起茶盞淺抿一口茶水,淡淡道:“所以我剛剛才告訴少主,一旦我今日活著出去了,以後少主落到我手裏,我是萬萬不會輕饒了你的。”
韓柯嘴角抽搐一下,看著尹清歌恬淡含笑的臉,皺眉道:“我畢竟是黑星盟的少主,你以為抓到我是那麼容易的事麼?”
尹清歌眉眼的笑意更深了幾許,淡淡道:“很難麼?我覺得或許很簡單呢,畢竟上次秋獵的事情還沒有落定,要是有人上奏黑星盟危害朝廷,你覺得你們黑星盟還能存在多久?”
韓柯臉上的戲謔之意頓時消失不見,眼神中綻出淩厲的鋒芒,整個人的氣質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竟在一瞬多了一絲上位者的氣勢。
“尹清歌,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著我的命說這些話,你就不怕我惱羞成怒,改變主意殺了你麼?”韓柯凝眉看著尹清歌,冷聲問道。
尹清歌淡淡一笑,似嘲非嘲的看著韓柯,不慌不忙的道:“可惜了,我覺得的你不會殺了我呢。”
韓柯臉色一變,半響後才壓抑著笑了一聲,沉聲道:“我總算是明白傅瑾琛那人為什麼會看上你了,你果然不一般,你說得對,我確實沒有打算殺了你,畢竟因為你惹上傅瑾琛,實在是太麻煩了些。”
韓柯說著說著還讚同似的點了點頭,麵上也擺出了一副怕麻煩的樣子。
“你認識九皇子?”尹清歌聽著他說話似乎對傅瑾琛很熟悉的樣子,眼神間極快的閃過了一絲疑惑,直接問道。
韓柯點頭,也不避諱,直接道:“傅瑾琛兩次在我黑星盟大開殺戒,我自然是認識他的。”
“你不恨他?”尹清歌挑眉,看著麵前一臉不在意的韓柯,輕聲問道。
“沒什麼好恨的,我們黑星盟拿錢辦事,結果得罪了傅瑾琛,他來報複也是情有可原。”韓柯不在意的點點頭,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勾唇笑的十分邪魅,道:“而且,上一次傅瑾琛上去殺的人都是對黑星盟有了異心的人,我特意派他們出去的。”
尹清歌看著韓柯一副得意的表情,不由嘴角微抽,淡淡道:“你真是打的好算盤。”
既不用自己動手壞了名聲,又將黑星盟中不忠心的人盡數踢了出去,這韓柯的算盤還真是打的叮當響。
韓柯也不在意尹清歌話中暗含的嘲諷之意,淡淡笑道:“還行吧。”
尹清歌偏頭朝著外麵看了一眼,覺得天色也不早了,就直截了當的開口道:“時辰也不早了,我沒有心情跟你閑聊。”
“逐客令麼?二小姐你也太不客氣了。”韓柯抬眸問道。
尹清歌微微一笑,眼神中卻是沒有了一絲玩笑的意思,沉聲道:“最開始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問題?什麼問題?韓柯不由愣了愣,直到尹清歌的目光完全冷了下來後,韓柯才恍然大悟,開口道:“傅瑾琛闖入我黑星盟大開殺戒,前前後後總共就說了一句話,你猜是什麼?”
韓柯刻意給尹清歌賣了個關子,眼神中滿是戲謔,挑眉看著尹清歌。
尹清歌皺眉,她哪裏知道傅瑾琛會說什麼,其實算起來,她與傅瑾琛見麵的次數也不過寥寥,每每又大多會不歡而散,她哪裏猜得到傅瑾琛的心思。
“你要是再浪費時間,我就不能保證我會接受你們黑星盟的道歉了。”尹清歌指腹在茶沿處來回撫過,也不再看他,語氣極淡卻又含著威脅之意。
韓柯見狀不由正了神色,畢竟要是將他此來的目的給毀了,回去就沒有辦法交代了。
“他說,傷尹清歌者,百倍償之!”韓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色的模仿起了傅瑾琛當時的樣子。
尹清歌卻是沒有看到韓柯耍寶的樣子,在他話音剛落那刻,尹清歌就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眼神中一片複雜。
為什麼呢?尹清歌愣愣的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傅瑾琛與她不過是交易的關係,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好呢,而且還獨身去了黑星盟,這樣她是不是就欠了他很多。
尹清歌愣愣的想著,不由攥緊了十指,一邊的韓柯見尹清歌神色不對,不由疑惑的皺了皺眉,按照常規來說,女子聽到這番話不是都應該感動的落淚麼,然後說什麼非君不嫁,怎麼到了尹清歌這裏,就一點都不一樣了呢。
“你該走了!”尹清歌回過神來,見韓柯正好奇的打量著她,臉色一沉,直接下了逐客令。
韓柯表情一僵,看著尹清歌這樣過河拆橋的行為,不禁不滿的嚷道:“尹二小姐,你利用完我就扔掉,是不是太沒有義氣了?”
尹清歌淡淡的看他一眼,勾唇冷笑道:“義氣?跟一個來殺我的人談義氣,是不是太過可笑了?”
韓柯一愣,見尹清歌的眼神中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冷意,連忙朝著窗戶退去,擺手道:“好好好,我走還不成麼。”
韓柯正要從窗戶中翻出去,突然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手掌大的木盒子,直接就朝著尹清歌扔了過去,同時喊道:“這是給二小姐你賠罪的。”
尹清歌看著穩穩當當的落在自己麵前的盒子,餘光瞧見韓柯已經消失了蹤影,不由上前將窗戶合了上去,然後拿著盒子打了開來。
隻見裏麵滿滿當當放著一遝銀票,最小的麵額就是一千兩,尹清歌將裏麵的東西都拿出來數了一遍,竟有十萬兩銀子,銀票下麵還放了一個上好的暖玉鐲子,觸手生溫,當真是一塊好玉。
尹清歌淡淡的看著這些銀票,久久沒有言語,直到月亮爬過樹梢,又升高了一些後,靜謐的屋中才傳來了一聲極淡的歎息。
一夜無眠。
翌日一早,清幽端著水盆剛剛進屋就看到尹清歌靠在床沿坐著,清幽不由愣了愣,連忙進屋將水盆放好。
“小姐,時辰還早,你要不要在休息一會?”清幽走上前去,看著尹清歌臉上隱隱的倦色,不由有些擔心起來,關切的問道。
“不用了。”尹清歌搖了搖頭,眼底有著淡淡的青色,起身的時候更腿上一麻,險些摔了下去,扶著床柱許久才穩住了身子,走到一邊簡單洗漱了一番,然後換了衣服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二姐今個起的真早,妹妹要去向祖母請安,二姐可要一同去?”尹悅苒盈盈笑著站在不遠處,身穿了一件粉色的小襖,身下著一件白色的裙子,臉上還有著精致的妝容,看起來清麗可人。
尹清歌微微一笑,淡淡道:“四妹如今倒是與往日有些不一樣了,平日裏四妹總是待著院子裏,如今倒也知道盡一份孝心了。”
“二姐教訓的是,之前是妹妹不懂事,身子又不好,這才總是躲在院子裏,如今妹妹身子也好多了,自然是應該出來盡盡孝心。”尹悅苒溫和的笑著,看著尹清歌的眼神中滿是恭敬之意。
尹清歌微微挑眉,雖然覺得一大早就碰到尹悅苒這樣心思深沉的女子讓她覺得很不耐煩,但是她自己也不遑多讓,所以尹清歌也緩步朝著尹悅苒走了過去,淡淡道:“四妹如今懂事了許多,當初我也是抱病在院中,說起來倒是與四妹有幾分相似呢。”
“二姐是嫡女,妹妹是庶女,妹妹哪裏及得上二姐半分。”尹悅苒眼神一閃,意味深長的說出了這一句話,雖然聽起來沒什麼不對的,還表明她對嫡姐的尊重,但是其中暗含的意思頗為隱晦。
尹清歌聽著尹悅苒話中的嫉恨和酸澀,不禁勾唇一笑,恍若未覺的回道:“是我說差了,嫡庶本就不能相比,四妹有這樣的覺悟真是讓我不甚欣喜。”
“你!”尹悅苒聞言不由惱羞成怒,剛剛開口就看見了尹清歌眼中清晰可見的嘲諷之意,不禁握緊了雙手,話臨到嘴邊又變了幾變,咬牙道:“二姐,希望你能一直這樣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