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策馬回到城內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粉融坐在路邊的小凳子上,撐著下巴在等著自己。
尹清歌微微一笑,將馬還給原來的主人,同時塞了銀子給他,然後才走向目光有些呆滯的粉融。
“走了,該回去了。”尹清歌伸手輕輕的在粉融頭上拍了拍,淡淡說道。
粉融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看著已經走到了身前的尹清歌,頓時皺著眉開始念叨:“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你剛剛怎麼能撇下奴婢自己跑了呢,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奴婢怎麼向公子交代!”
“你這丫頭,怎麼整日盼著你家小姐出事?”尹清歌微微皺眉,佯怒道。
“呸,呸,呸!”粉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立刻衝著地麵呸了三聲,有些懊惱的道:“是奴婢說錯話了,請小姐責罰。”
尹清歌無奈的一笑,眼神中有著絲絲笑意,輕聲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是,奴婢知道了。”粉融連忙點頭應了下來,然後快步跟在尹清歌身後朝著前麵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尹清歌自然不想這麼早就回去,想著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就帶著粉融四處轉了起來。
尹清歌緩步走進一個新開的成衣鋪子,也不看前麵搭在那裏的成衣,徑直朝著雅間走了過去,伺候的小二一看尹清歌的身上的衣料,自然就知道了尹清歌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也不敢怠慢,直接讓人抱了最好的料子走了進來。
尹清歌一眼就看中一匹青色的料子,上麵有著銀色的薔薇花紋,看起來十分雅致。
“就這個吧,包起來送到尹尚書府去。”尹清歌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朝著那匹料子指了指,語氣平淡的說道。
小二聞言立刻點了點頭,作勢就要讓人包好,隻是才剛剛裝到一半,雅間外就傳來了一個隱隱有些熟悉的女聲,“掌櫃,我訂的那匹料子呢?我說我今日來取,你怎麼就找不到了呢!”
“小姐,真是抱歉,小民剛剛問過了,說是下頭人抱錯了,送到了這個屋子,小民這就替你取出來。”門外的人說著說著,就開始敲起門來,尹清歌眼神中頓時閃過了一絲不安,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什麼陷阱,片刻後才示意粉融上前打開了門。
“這位小姐,這是抱歉,你這匹青色的料子是別人早就定下的,要不你再看看別的好了?”掌櫃的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包裝的料子,不由眸光一閃,上前一步,麵含歉意的說道。
“沒想到你眼光跟我一般,也瞧上了這匹料子,你我也算有緣,不妨這匹料子就當我送你的好了。”掌櫃的話音剛落,身後就跟著走進了一個一身白衣蒙著麵紗的女子,雖說語氣還算平和,但是依舊讓人注意到了她眉宇間的冷淡,還有眼神中還有著絲絲傲慢。
尹清歌眸色微微一暗,看著麵前的女子好一會,然後才微微一笑道:“這位小姐說笑了,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雖不是君子,卻也依舊不屑於這般無賴之事,既是小姐你先定下的,我另選其他就是。”
白衣女子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看著尹清歌的眼神中頓時閃過了一絲陰鷙,半響後才淡淡道:“你這意思,可是瞧不起我,不願意接受我的禮物了?”
“無功不受祿,我與小姐不過萍水相逢,哪裏能麻煩小姐送我料子,時辰不早了,我先行告辭。”尹清歌微微一笑,麵上滿是顯而易見的疏離之意,淡淡的朝著白衣女子點了點頭後就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剛剛聽你說,你是尹尚書家的小姐,我一會讓人給你送到府上吧。”白衣少女見尹清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抬手拉住尹清歌的手腕,不由分說的道。
尹清歌眉頭一皺,不由抬手將自己的手腕抽出來,淡淡道:“我說了不必了,小姐何必強人所難,不過一匹料子罷了,我剛剛喜歡,如今覺得它惹來了這許多麻煩,心中也著實厭惡了,日後也不想在看見它半分。”
“你!”白衣女子臉色一變,眼神中頓時閃過了一抹冷光,隻是不過一瞬的功夫,白衣女子就又笑了起來,渾不在意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省的好心做壞事,小姐慢走。”
尹清歌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果然她剛剛走到門前,白衣女子就跟著轉了身,這處地方本就不大,尹清歌始料不及,不要被白衣女子撞得一個踉蹌。
一旁的粉融見狀不由抬手拉住了尹清歌,等著尹清歌站穩身子後,才護著她站到一邊,剛要發怒,就見尹清歌對自己搖了搖頭,粉融見狀不由抿了抿唇,過了一會才抬頭毫不畏懼的看著白衣少女道:“這位小姐,這地方太小了些,不妨你先走吧。”
白衣少女見尹清歌險些摔倒,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得逞的笑意,此刻聽到粉融的話,不由滿臉歉意的走上前去,越過粉融拉著尹清歌的手,輕聲道:“剛剛是我不小心,你沒事吧。”
尹清歌這時已經從剛剛的驚慌中回過神來,衝著白衣女子淡淡一笑,輕聲道:“是我不小心,哪裏是小姐的錯,隻是一個意外罷了,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麼可以,我哥哥自幼教導我要與人為善,我自然要做些什麼補償你一番,不然回去定要被哥哥教訓了。”白衣少女硬拉著尹清歌的手,臉上一副熱絡的表情。
還真是狗皮膏藥,怎麼甩都甩不掉,尹清歌半斂了眼眸,遮擋著眼神中的森然的冷意。
真將她當成軟柿子捏了,以為她可以任人擺布呢!
從白衣女子一進屋,尹清歌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傅瑾越的親妹,前世跋扈囂張的竹安公主,前世的時候,從她嫁給傅瑾越開始,竹安就開始百般與她作對,處處為難於她。
一開始尹清歌還以為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後來才知道這個竹安公主竟然是喜歡自己的親哥哥傅瑾越,血肉至親竟還存在這般醃臢的念頭,當時的尹清歌一度十分厭惡。
如今想起來,尹清歌更覺得十分惡心,隻覺得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爬上了自己的胳膊,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推開竹安的手,淡淡道:“我都說了這是一場意外,還望小姐不要強人所難,讓補償二字失了原有的意義。”
說罷,尹清歌就帶著粉融向前走了過去,還未走到門前就看到了守在那裏的傅瑾越,尹清歌深吸一口氣,頓時明白過來今日這兄妹二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自己,但是不管如何,她今日都是不願意同他們扯上關係的,所以,走著瞧吧。
“這是怎麼了?”傅瑾越見尹清歌麵色平靜的走在前麵,身後的竹安卻目光陰冷的瞪著她,不由皺了皺眉,淡淡問道。
尹清歌微微彎身朝著傅瑾越行了一禮,目光平靜的看著他,淡淡道:“先告辭了。”
“等等。”竹安聞言立刻就注意到了傅瑾越瞬間冷下來了眼神,不由心尖一顫,上前一步攔住尹清歌,壓著自己心中的怒火,輕聲道:“尹二小姐,剛剛是我不對,我這就向你賠不是了。”
“你這丫頭又做了什麼事,竟惹的尹二小姐生氣了?”傅瑾越伸手拍了一下竹安的頭,目光中的溫暖不似作偽,輕聲問道。
竹安不滿的嘟了嘟嘴,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拉著傅瑾越的胳膊,撒嬌道:“哥哥,我不知道尹二小姐會因此生氣的,你替我賠個不是,讓尹二小姐不要生氣了。”
傅瑾越看著她這幅樣子,不由輕輕笑了笑,然後才朝著尹清歌拱手道:“尹二小姐,小妹不懂事,改日我一定上門賠禮道歉。”
“七皇子說笑了,剛剛的事卻與公主無關,是我自己不小心罷了,隻是公主心善,這才過意不去,還請七皇子和公主不必放在心裏。”尹清歌目光平靜的看著麵前裝模作樣的兩人,淡淡的說道。
話音一落,尹清歌就繼續朝著前麵走去,心中迫切的想要離開,一點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粉融大抵也感覺出了尹清歌的不耐,扶著尹清歌快步走到了門前,然後招呼著跟著的馬車過來。
傅瑾越見狀不由眉頭微皺,上前就要拉住尹清歌的手腕,隻是伸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妥,就又收了回去,在他猶豫的這一瞬間,尹清歌已經再次轉身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讓粉融扶著自己走了上去。
趕車的小廝並不認識傅瑾越與竹安,因此也不由猶豫,直接駕了馬車就朝著尚書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尹清歌半靠在馬車上,突然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如釋重負的閉上了眼睛。
而留在衣料鋪子竹安在看到尹清歌離開後,臉色一瞬間就冷了下去,不滿的道:“哥哥,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居然敢如此不識抬舉,還給我臉色看。”
“好了,她對我有用,我多費些心思也是值得的。”傅瑾越聞言微微皺眉,餘光見竹安滿臉的不開心,隻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委屈妹妹了。”
“哥哥見外了。”竹安感覺到肩膀處傳來的溫度,不由臉頰微紅,放柔了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