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客氣了,貧僧本是出來遊曆,卻不曾想路過大人門前,竟發現府中隱隱縈繞著黑氣,這乃是鬼怪作祟之兆。”了無師父眉頭緊鎖,朝著尹尚書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沉聲說道。
尹尚書心中一驚,知曉和尚是了無師父後,尹尚書自然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立刻追問道:“了無師父,那該如何是好?”
了無師父雙手合十置於胸前,長歎一聲道:“府中可有女子懷了孩子?如今正腹痛難忍?”
“確實如此!”尹尚書聞言心中對鬼怪之事更相信了兩分,沉聲回道。
“這就是了,正是因著那鬼怪作祟,女子才會如此腹痛。”了無師父眉宇間滿是深思,沉聲說道。
尹尚書這時心中滿是擔憂,聽著屋內時不時的傳出楚姨娘的呻吟聲,連忙再次追問道:“了無師父,你是得道高僧,你一定要救救府中才是。”
“大人放心,待貧僧看看那鬼怪到底在何處,然後將鬼怪驅散便是。”了無師父點頭應了下來,話音剛落,尹清歌就淺笑著道:“了無師父,佛家不是講究普度眾生麼,小女不才,也曾研讀過幾卷經文,其中有幾句話是這樣的: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了無師父,便是鬼怪作祟,也該要啟發其佛性,讓其改善離去,如何談的了驅散二字呢?”
了無師父抬眸看著淺笑嫣然的尹清歌,心中卻是突然湧上了一陣不安,訕訕道:“沒想到二小姐竟然對佛經也有研究,方才之言確實是貧僧說錯了。”
尹清歌聞言淺淺一笑,輕聲道:“了無師父研讀佛經過目不忘,沒想到還有說錯的時候,不知這算不算貴人多忘事呢。”
“二小姐說笑了。”了無師父尷尬的笑了笑,額間已經隱隱有著汗珠,一邊的尹尚書見狀不滿的皺了皺眉,沉聲道:“清歌,了無師父乃是得道高僧,不可造次!”
“是啊,二姐,了無師父方才所說雖不恰當卻也並無過錯,二姐就不要斤斤計較了,先將那鬼怪找出來才是。”尹歡顏也上前接了話,表麵上像是關心府中鬼怪之事,實則卻是再說尹清歌胡攪蠻纏,不僅對了無師父不敬,還不將府中的安危放在心上。
尹清歌聞言嘴角微微莞爾,淡淡道:“是清歌失態了,了無師父請吧。”
了無師父這才安下心來,裝模作樣的掐著手指,片刻後才停了下來,沉聲道:“大人,這鬼怪正是在西北方向,不知誰人住在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尹清歌毫不意外這個結果,抬眸似笑非笑的看著了無師父,兩人目光相撞,了無師父頓時有些躲避的看向了別處。
“呀!西北方向住的不正是二姐麼!”尹歡顏在一邊思索了半響,突然驚叫一聲說道。
尹尚書聞言也皺眉看向了尹清歌,尹清歌唇邊勾勒出一抹絕美的弧度,輕聲道:“了無師父,你確定是西北方向麼?”
“這是自然。”了無師父點頭,然後雙手合十的念了句阿彌陀佛,一副慈悲心腸的道:“二小姐院子鬼怪作祟,二小姐更是深受其害,其身上有冤魂作怪,要早日除去才是。”
“什麼?二姐身上竟然有冤魂!”尹歡顏配合的驚呼一聲,聲音大的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了,尹尚書看向尹清歌的目光瞬間就變得淩厲起來。
尹清歌垂眸淡淡一笑,再抬頭時眼神中滿是淩厲之色,冷聲道:“說,是何人讓你來此汙蔑於我!”
了無師父聞言微不可見的後退了一步,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清歌!這是了悟師父,與你無冤無仇,如何會汙蔑於你!”尹尚書見尹清歌如此大膽,不由的心跳一滯,也沒有注意到了無師父的樣子,厲聲斥道。
“嗬……”尹清歌冷笑一聲,毫不在乎尹尚書的斥責,一步一步逼近了無師父,周身的氣息一片冷然,冷言道:“從你剛進院子起,我就知道你是假的,了無師父如今正雲遊四方,如何會出現在此處!而且你滿嘴謊言,句句漏洞,你當我尚書府是任你行騙的地方麼!我有心試探你一二,你便暴露了自己的目標,如今竟然還不承認!你可知,汙蔑尚書府小姐是何罪名!假扮高僧更是罪該萬死!”
尹清歌話音未落,“了無師父”就後背生寒,後退時更是踉蹌幾步,粉融更是在尹清歌的示意下,快速上前從耳際抓著麵皮一角,狠狠的撕了下來,那“了無師父”的真實麵貌立刻暴露在眾人的麵前,“了無師父”見計敗露,立刻癱軟在了地上,他本就是街上的一個算命先生,哪裏受得了這般淩厲的斥責。
“大人,二小姐,小人都是被人指使的啊!饒了小人這一回吧!”了無師父趴在地上涕淚橫流,連連磕著頭哀求道。
尹尚書臉色黑沉,目光陰晴不定的看著了無師父,喝道:“來人,將他拖下去送官!”
“大人,小人是被人指使的啊!是三小姐讓我這麼做的啊!都是三小姐吩咐的!饒了小人吧!”了無師父沒有想到尹尚書竟然不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吩咐的,直接就要要了他的命,頓時慌了神,一邊在小廝身邊掙紮著,一邊尖聲叫道。
尹歡顏聞言也一時慌了神,上前跪在地上,哀聲道:“爹,這不是我做,這與我無關,我隻是在府前看到他,以為他是了無師父才將他帶進來的,我不知道他是假扮的,更沒有吩咐他陷害二姐!”
事到如今,尹尚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是不喜後院之事,又不是個瞎子,他當然知道今日之事是個局,而且設局的人就是楚姨娘和尹歡顏!
尹尚書麵色陰沉的看了一眼尹歡顏,又回頭朝著楚姨娘的方向看了看,沉聲道:“此事到此為止,以後誰都不許再提了!清歌受了委屈,想要什麼補償跟為父說,為父定然滿足你。”
尹歡顏聞言就知道尹尚書是站在她們這邊的,是要包庇她們了,唇邊立刻勾起了一絲笑意,挑釁的朝著尹清歌看了一眼。
尹清歌卻是垂眸冷冷一笑,果然,趁著哥哥不在,就如此包庇她們母女兩個,還真當她是泥捏的了!尹清歌上前一步,朝著尹尚書直直的跪下,一字一字無比清晰沉重的落了下去,“父親,清歌今日被人以鬼神作祟之名陷害,若不是清歌察覺到了無師父乃是奸人所扮,今日清歌將如何自處!背後之人心腸如此歹毒,企圖將清歌置於死地,還望父親還清歌一個公道!”
尹尚書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皺眉道:“為父已經讓人將假扮了無師父之人送到官府了,此事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父親!”尹清歌筆直的跪在原地,字字寒涼,冷言道:“父親,今日之事,背後之人昭然若揭,父親還要包庇至此麼!父親當真要寒了清歌的心麼!”
“你胡說什麼,為父自會替你做主的。”尹尚書神色古怪的看著別處,隨意搪塞道。
張嬤嬤趁機走上前去,跪在一邊,哀聲道:“二小姐,楚姨娘身子不適,受不了大吵大鬧,你就不要再步步緊逼了,畢竟楚姨娘府中的也是二小姐的弟弟了,是尚書府唯一的希望啊!”
尹清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扶著粉融站起身來,上前狠狠的給了張嬤嬤一個耳光,斥道:“放肆!楚姨娘是懷了孩子,不過才一月有餘,男女尚不清楚,你便口口聲聲說是男胎,真是妖言惑眾!而且日後便是男胎又如何!不過一個庶子罷了!何談尚書府的希望,我哥哥乃是尚書府嫡子,如今正在軍中曆練,你說那區區庶子是尚書府唯一的希望,可是在咒我哥哥!真是膽大包天!其罪可誅!”
張嬤嬤被尹清歌一巴掌扇的頭暈眼花,整個人偏到了一邊,額頭撞到了桌角之上,臉上頓時鮮血橫流。
“二姐,張嬤嬤是府中的老人了,你怎麼能打她呢!”尹歡顏看著張嬤嬤的慘狀不由的有些害怕,卻還是開口責備了尹清歌。
尹清歌冷冷一笑,寒聲道:“怎麼?我打不得她?”
尹歡顏正要狡辯,抬眸撞到尹清歌幽暗可怖的眸中,頓時噤了聲,害怕的後退了兩步。
尹尚書皺眉看著麵前的吵鬧的一幕,沉聲道:“張嬤嬤屢次不分尊卑,胡言亂語,拉下去掌嘴五十,仗責五十!顏兒識人不清,禁閉十日!”尹尚書餘光見尹清歌神色淡淡的站在原處,一點反應也無,心中不禁有些不滿,自己當父親的都已經後退了一步,尹清歌難道還要步步緊逼麼!
“清歌,你可還有話說?”尹尚書沉聲問道。
尹清歌唇邊勾起一絲完美的笑容,眼神中沒有一絲情緒,轉身淡淡看著尹尚書,冷冷道:“父親自己決定吧,清歌哪敢造次,清歌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說罷,尹清歌也不在乎尹尚書瞬間陰沉下去的臉色,神色從容的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了浮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