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薄

眾人不由的呼吸一滯,待會過來神時,看向殿中的尹清歌的眼神也不由的變得深思起來。

傅瑾琛眸色微深的看了一眼尹清歌,一個閨中女子能在一幅畫中毫無保留的展示肅殺之意,果然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尹清歌淡淡一笑,“清歌曾在史書中讀過太祖皇帝在戰場的英姿,心生仰慕,便根據書中所寫描繪出這樣一幅場景,隻是清歌見識尚淺,描繪不出太祖皇帝十之一二。”

明帝年輕時候也是上過戰場的,此時看到這幅畫也不由的想起了往事,戰場雖苦,卻當真是明帝這一輩子過的最真實的日子。

“好!”明帝一拍桌木,看著尹清歌,目光中有著淡淡的讚賞,含笑道:“尹二小姐此畫甚的朕心,來人啊,將新上供的一套琉璃玉的首飾賜給尹二小姐。”

話音剛落,雲昭儀不由的捏破了手中的葡萄,尹歡顏的眼中頓時也湧現了嫉妒之色,氣的神色扭曲,抬眸就看見了尹清歌正含笑看著她,眼中還有著絲絲譏諷。

尹清歌收回目光,朝著明帝盈盈一禮,輕聲道:“多謝皇上。”

“二姐這般才華出眾,怎麼平日裏瞞著妹妹,咱們自家姐妹,二姐可是怕妹妹超過了你?”尹歡顏恨恨的看著已經回到座位的尹清歌,唇邊含笑,咬牙問道。

尹清歌聞言不由挑眉,淡淡道:“三妹這話的意思是不知我的才藝了,那方才三妹的舉動還真是讓人費解,莫不是想讓我上去丟臉的?”

尹歡顏麵上的笑意一僵,訕訕道:“二姐說笑了,妹妹怎麼會這麼做。”

“你為什麼這麼做,你自己不知道麼?”尹清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壓低聲音道:“尹歡顏,你和姨娘害我多次,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尹清歌眼神黑漆漆的,似有厲鬼從中掙脫出來,“啊!”尹歡顏驀地尖叫一聲,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朝著一旁退了幾步,顫抖著指著尹清歌,說不出話來。

見眾人的目光被尹歡顏的尖叫吸引了過來,尹清歌立刻起身朝著尹歡顏走了過去,神色擔憂,輕聲道:“三妹,你這是怎麼了?”

“別過來!”尹歡顏還沒有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了,尖聲叫道。

尹清歌腳步一頓,神情低落,目光中滿是受傷,然後稍稍退了一步,柔聲道:“三妹,你冷靜些,若是我得了皇上的誇獎讓你這般介懷,我日後定不會如此了。”

“哼,放肆!”明帝本就注意著尹清歌,此時見尹清歌神色委屈,尹歡顏卻是麵目凶狠,不由的拍案而起,怒聲道:“區區一個庶女,竟然嫉恨嫡姐,如此心胸狹窄,還當眾失態,真是丟人現眼!”

明帝話音剛落,尹尚書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了大殿之中,目光中隱有焦急之色,解釋道:“皇上,顏兒與清歌素來親厚,怎會嫉恨清歌,隻是顏兒近日身體不適,時常會神色恍惚,現下出了岔子,還望皇上恕罪。”

被明帝這麼嗬斥,尹歡顏也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之前的動作,不由的跪在原處,淚水漣漣的道:“皇上,歡顏本想為宴會助興,卻不想病症突發,擾了皇上的興趣,實在是歡顏的過錯,還望皇上責罰。”

尹清歌目光淡淡的看著跪在殿中的尹尚書,方才她被人所逼,若不是因著前世成為皇後前的磨練,今日她就要丟盡顏麵,而尹尚書身為父親,明知自己才藝疏淺,卻冷眼旁觀,如今尹歡顏不過被皇上斥責兩句,他便慌張求情。。。父親啊父親,同是女兒,你為何這般待我!

罷了,前世種種還不夠讓自己看透麼,尹清歌垂眸淡淡一笑,什麼父親?為了利益娶了自己的母親,沒有價值後就拋開,這樣的人。。。從她出生起,她就沒有父親。。。

“清歌,你方才與顏兒說了什麼話?顏兒怎麼會亂了心神?”尹尚書見明帝麵色陰沉,不由的朝著一邊的尹清歌看了過去,沉聲問道。

“嗬。。。”尹清歌低頭自嘲的一笑,然後抬眸看向明帝,淡淡道:“皇上,三妹身體不適,一時失態,還望皇上寬恕。”

明帝的目光在尹清歌和尹尚書兩人的身上徘徊了許久,半響後才沉聲道:“既然尹三小姐是身體不適,胡言亂語,就移到偏殿讓禦醫診斷一二。”

“是,多謝皇上。”尹清歌三人同時朝著明帝拜謝,然後就有宮女帶著尹歡顏去了偏殿。

尹歡顏的事情很快就被接下來各位小姐的表演衝淡了,等到在座的所有官家小姐都參與過後,雲昭儀才含笑道:“剛剛各位小姐的詩詞都很不錯,本宮思來想去都不知道這彩頭該給誰,所以本宮今個也大方一些,各位小姐均有賞賜。”

“多謝昭儀娘娘。”各位小姐立刻站起身來朝著雲昭儀行禮拜謝道。

賞花宴就這樣百般曲折的結束了,天色已晚,明帝便邀著在座眾人在殿外觀賞煙火。這段時間中眾人相對自由,大多都是與朋友和家人在一起。

尹清歌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禦花園一角,微涼的風輕輕的將她的衣裙拂起,世界之大,唯影相伴已。。。尹清歌抬頭看著滿天綻開的煙火,目光沉靜如水,眸底卻滿是寂寥。。。

“好看?”一道淡薄的聲音響起,尹清歌不由眉頭微皺,轉身看著負手而立的傅瑾琛,輕聲道:“昭儀娘娘精心準備,自然是好看的。”

傅瑾琛冷嗤一聲,上前一步,抬手捏住她的下頜,冷冷道:“裝模作樣,尹二小姐倒也是其中好手。”

尹清歌垂眸淡淡一笑,抬手握住傅瑾琛的手腕,淺笑道:“九皇子的話清歌聽不懂呢。”

素淨的雙手輕輕的放在傅瑾琛有力的大手上,這獨屬於女兒家的溫柔,讓傅瑾琛不由的有些恍惚,餘光看見尹清歌含笑卻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眸,不由的心口一涼,冷笑著甩開尹清歌的手。

尹清歌卻是神色自若的站在原處,朝著傅瑾琛福了福身子,道:“九皇子若是無事,清歌就先行告退,不打擾九皇子觀賞煙花了。”

“站住!”見尹清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要離開,傅瑾琛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冷聲道:“本皇子何時說過你可以離開了?”

尹清歌腳步一頓,想著傅瑾琛陰晴不定的性格,隻能壓著心中的怒意,轉身柔柔一笑,輕聲道:“不知九皇子還有何吩咐?”

傅瑾琛目光陰森的看著尹清歌,上前一步緊緊的桎梏住她的手腕,低頭看著尹清歌姣好的麵容,目光觸及那水潤的紅唇,傅瑾琛的眼神倏地幽深了起來,似是被蠱惑了一般,一點一點的湊了過去。

尹清歌見狀眸色微深,卻是不退反進,幾步靠進傅瑾琛的懷裏,淡淡的清香傳來,傅瑾琛不由的有些晃神,尹清歌卻是極快的用簪子抵住了傅瑾琛的脖頸處,語氣輕柔的道:“清歌手無縛雞之力,萬一手一滑,做出什麼不恰當的舉動,九皇子也是能諒解的吧。”

“你想殺我?”傅瑾琛頓時清醒了過來,眸色更暗,危險的看著尹清歌,毫不在意抬手將簪子往前送了一寸,鮮紅的血液順著銀簪流下,尹清歌眼眸一縮,握著簪子的手卻是穩穩的沒有動。

“怎麼?不敢動手?”傅瑾琛冷冷一笑,眼中滿是殘忍之色。

尹清歌緊抿著唇,心口微微發痛,與傅瑾琛對視了一刻,終是鬆手退了出去,收好簪子就要朝著傅瑾琛行禮告退,傅瑾琛卻是直接猩紅著眼伸手掐住了尹清歌的脖子,“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殺了你!”

無法抵製的寒意不由從尹清歌的身體中透了出來,喉嚨被人狠狠地遏製住,窒息,痛苦。。。尹清歌的意識開始渙散淩亂開來,看著麵前的傅瑾琛也模糊了起來。。。

不,她不能死,她還沒有讓前世的那些人遭到應有的報應,尹清歌僵硬的手指微微彎曲,想要讓自己找回一點力量,艱難的抬手握住傅瑾琛的手掌,試圖將自己解救出來。

傅瑾琛眸光冰冷刺骨,眸底已經隱隱有了猩紅之色,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斷的收緊著手掌,冰冷的指腹不斷的壓迫著尹清歌脆弱的脖頸,甚至要尖銳的陷入其中。

尹清歌漸漸漲紅了臉,呼吸也變的微弱起來,傅瑾琛看著尹清歌慢慢的閉上了眼,手上的動作驀地一頓,目光漸漸清明起來,然後猛地鬆了手,尹清歌頓時軟了身子摔在地上,伸手捂著胸口壓抑的低咳著,傅瑾琛握緊了雙手,眼中的血色漸漸散去,拚命壓抑著自己想要將她扶起來的心思,轉過身子背對著尹清歌。

尹清歌低咳了一會,幽黑的眼眸中有著無人看懂的平靜,就那麼淡淡的看著傅瑾琛。

耀眼璀璨的煙火在黑夜中綻開,照亮了半邊的暗色,傅瑾琛修長孤寂的身影就這麼直直的投在尹清歌的眸中,

“多謝九皇子不殺之恩,清歌先行告退。”尹清歌慢慢扶著一邊的大樹站起身來,臉色有些蒼白,衣衫也有些散亂,緩緩的朝著傅瑾琛行了禮道。

“滾!”悲憤而又寂寥的痛突然從他的心口不斷的向上攀升,最後化為濃濃的絕望,傅瑾琛頭也不回,緊繃著身子,忽的勾唇自嘲一笑,冷聲斥道。

尹清歌聞言淡淡一笑,終於放下心來,一步一步朝著外麵走去,尹清歌離開的聲音很小,卻似一步一步踩在了傅瑾琛的心上,直到腳步聲消失,傅瑾琛才驀地朝著一邊的大樹狠狠的拍過去一掌,然後腳尖一點,眨眼間就離開了此處。

尹清歌感覺到脖頸處有著刺痛感,不用想也知道那裏定然有著紅腫的指痕,尹清歌將自己的衣領向上拉了拉,心中暗歎幸好換了高領的衣服,不然這下子好不容易逃了一劫,回去卻會掀起腥風血雨。。。

尹清歌整理好了衣裙之後就走到了大多女子所在的涼亭之中,尹歡顏瞥見尹清歌衣擺處沾染了泥土,不由的眸光一閃,提高了聲音問道:“二姐,你去哪了?衣服怎麼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