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肩上多了一隻小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肩,楚瑜的語氣輕柔的似三月春風:“你看……”
上官流風循著楚瑜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天際出現了一團團色彩斑斕的彩霞,很是壯闊。
“每個人都像這天邊的雲,雖然偶爾會被烏雲遮住,但隻要你挺過來了,便會雨過天晴。”
楚瑜低低的說著,黑亮的眼眸倒映著絢麗的彩霞,整個人美好的像從畫裏走出來一般。
“師傅。”上官流風的喉嚨哽咽了一下,他知道,以前那個愛說愛笑機靈活潑的楚瑜,回不來了。
楚瑜回頭,臉上帶著一絲淡笑:“走吧,一會兒榮華該找我們了。”
上官流風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往回走去。
這些日子楚瑜的孕吐有些嚴重,常常是毫無預兆便會幹嘔一陣,雖然她也不想在人間表露出來,可是這個真不是她能控製的。
“嘔……嘔……”楚瑜突然拿帕子捂住了嘴,幹嘔起來,上官流風緊張的扶住了她的胳膊,關心的問道:“師傅,你沒事吧?”
楚瑜頭都沒回,隻是擺了擺手告訴他自己沒事,好一會兒惡心的感覺才漸漸的消散了。
雖說這裏隻有她們幾個人在,楚瑜還是感到有些心慌,總感覺暗處有一雙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她。
她的緊張,自然引起了上官流風的注意,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這才來扶楚瑜:“我們回去。”
“嗯。”楚瑜沒有拒絕,跟著上官流風兩人一同回了院子。
其實,剛才她分明看到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她不確實是不是太後那邊的人。
所以一到院子死角,楚瑜便拉住了上官流風,臉色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凝重:“剛才你也看到了?”
上官流風點了點頭:“他們是來監視你的?”
他們?
楚瑜的心一驚,難道說對方並不是一個人,或許是兩個、三個甚至更多。
但現在她來不及細想,急急的吩咐流風:“去把他們殺了,一個不留。”
上官流風幾乎是沒有猶豫,轉身便走,隻要是對楚瑜不利的人,他都可以殺掉。
貼著冰冷的牆角,楚瑜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逐漸的被抽走,月份越大,顯懷就顯得越明顯。
這次流風能殺了他們,可是太後還會源源不斷的派人過來,她殺的過來嗎?
如果哪天太後知道她有了身孕,到時的處境隻怕會比現在更危險。
撫摸著平坦的小腹,楚瑜的嘴角溢出一絲苦澀。
這孩子還沒出生就這麼多災多難的,也真是難為他了。
……
長樂宮。
焦太後麵色不善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手指不自覺的掐到了肉裏:“你再說一遍,剛才哀家沒有聽清楚。”
地上的人將身子伏的更低一些,清晰的回道:“奴才的手下親眼看到晉王妃幹嘔不止……”
幹嘔,幹嘔……
焦太後的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她是生養過孩子的,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太後,此女不除,必成後患。”周公公及時的提醒了一下焦太後,本就麵色猙獰的她,眼底的狠辣顯露無疑:“對,你說的對,她不能再留著了,傳我令下去,這次我要讓她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那公主呢?”
焦太後揉了揉眉心,冷笑一聲:“路是她自己選的,又怨得了誰呢。”
聽這意思,是要連公主也不放過了。
楚瑜和上官流風兩人回到白馬寺的時候,榮華已經伸著脖子站在門口等了。
見到她們回來,不免欣喜的迎上前來:“可算回來了,急死我了都。”
秋菊和春花也急忙迎了上來,兩人都是一臉擔憂的神色。
“哎,這是?”榮華沒有見過上官流風,此時看到一個陌生男子跟著楚瑜回來,不免心生警惕。
“他是我的徒弟。”楚瑜解釋道,榮華了然,好幾次她聽楚瑜提起過這麼個人。
還以為是個半大的男孩子,隻是沒有想到,長的還挺精致的。
幾個女人住在這裏未免膽小,有了上官流風,她們也能安心一些,更難得的是,一些力氣活也有了著落。
幾個人都對上官流風的到來,表示了感謝。
上官流風被幾個女孩子一通誇讚,倒也沒有不好意思,大方的應下了:“以後有什麼活,盡管叫我。”
他的性格本就陽光,隻是經過秋兒一事之後顯得有些消沉,此時看他重回往日的開朗,楚瑜也為他感到開心。
或許是沒有了皇宮條條框框的拘束,在這麼簡陋的地方,幾人反而更放得開。
楚瑜特命秋菊多做了兩個菜,一桌人圍在一起,吃的倒是很開心。
晚飯過後,楚瑜便安排流風睡下了。
她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惹得榮華也沒了睡意,見她暗自出神,索性也不睡了,坐起來陪她。
“怎麼了?是不是又想展宏了?”
想,怎麼能不想呢。
楚瑜壓下心底的思念,努力露出一個笑容:“現在有了他,多少也是一種安慰,我不能老是沉浸在過去,為了孩子,我也會堅強起來的。”
見她想開了,榮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你這個樣子,對孩子不好,應該多想想開心的。”
“我知道。”楚瑜低低的應了一聲,她躺了下來,側頭看向榮華,輕輕的說道:“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為了你。”榮華沒好氣的白她一眼,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不耐煩的道:“快睡快睡,我都困死了。”
說話間一行清淚已經流了下來,榮華快速的將淚擦幹,閉上了眼睛。
楚瑜見她不想再跟自己說話,便翻了個身,可是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南宮玨。
他的好,他的壞,他的冷酷他的腹黑,還有他對自己深深的眷戀,像空氣一樣無孔不入。
透過她身上的毛孔,鑽到了她的身體裏,與她的靈魂糾纏在一起,又密密麻麻的紮在心上,疼的讓人窒息。
有時候楚瑜以為自己能放下了,可是到夜深人靜時,她才發現那些放下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忘不了,永遠也忘不了。
哪怕是她死了,即使喝了孟婆湯,她還是會記得的。
黑夜讓人孤獨,脆弱的神經幾乎承受不住這種蝕骨的痛苦,楚瑜閉著眼睛卻有些享受這種痛苦。
畢竟她還能想,能思念,像放幻燈片一樣在腦海裏放映著跟南宮玨以往的一點一滴。
困意襲來,楚瑜沉沉的睡了過去。
突然,外麵一聲雷鳴將睡夢中的她驚喜,楚瑜豁然起身,坐在床上靜靜的傾聽。
外麵除了呼嘯的風聲,隱隱的還夾雜著紛亂的馬蹄聲。
與此同時,窗欞被人急急的敲了幾下,楚瑜警惕的喝道:“是誰?”
“師傅,是我。”外麵傳來上官流風的聲音,他的聲音又輕又急:“有人朝我們這邊來了,快走。”
楚瑜突然明白了過來,急忙推醒榮華:“榮華,快醒醒。”
榮華睜開睡眼惺忪的眸子,不解的看向楚瑜:“幹嘛呀?”
“有人來了。”楚瑜說話的同時,已經穿上了衣服,又快速的把東西裝到包裹裏,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些錢財。
榮華也清醒了幾分,急忙的幫楚瑜下地收拾,兩人叮叮當當發出的聲音,也把秋菊和春花也吵醒了。
看到她們兩人如此緊張,也知道肯定是有事發生,在宮裏呆的久了,兩人倒比平常人要機靈一些。
東西本就沒有什麼,隻要有銀兩在身上,就不怕。
楚瑜一行人打開門,便看到上官流風神情凝重的皺著眉,狂風吹亂了他的發絲,閃電打在他的身後,倒像張牙舞爪的惡魔。
“快走,那些殺手不出半刻,就會趕到。”
他天生敏銳,能聽到常人不能聽的東西,楚瑜的心一沉,知道此次太後定是派了大量的殺手前來。
二話不說,拉著榮華的手就朝後門走去。
那裏通往皇陵後山,地勢複雜,山上多荊棘,就算是有馬也跑不快。
楚瑜他們剛走到山腳下,便到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待到他們上了山後,便看到白馬寺裏騰起了一片火光,借著狂風,將整個天空都照亮了。
“快走,別看了。”楚瑜見榮華還在看那片火光,不由的回頭拉她,榮華的臉色有些暗沉,雙拳握的咯吱響。
“這個妖後,有朝一日,我一定親手宰了她。”
說完,跟上了楚瑜的步伐。
那些殺手見屋內沒有人,定是料到了她們往後山跑了,不多時便能追過來。
偏偏這個時候,秋菊的腳一滑,竟然滾落了下去,虧得上官流風身手快,及時的拉住了她。
縱然如此,她的腳還是崴了。
秋菊捂著腳踝疼的滿頭大汗,眼看殺手就要追過來,春花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怎麼辦怎麼辦,他們就快追上來了呀。”
“你們走吧,不要管我了。”秋菊知道自己會成為大家的累贅,便不肯再走。
可是楚瑜哪裏會忍心讓她坐在這裏送死:“要走大家一起走。”
上官流風走到秋菊的跟前,一把將她背在身上,對楚瑜道:“我背她。”
幾人又重新上路,雖然走的很快,但是那些殺手的火把已經隱隱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