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九的辦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中午,就帶著人找到了他們。
見到南宮玨的那一瞬間,他激動的熱淚盈眶,什麼禮儀尊卑全被他拋到了腦後。
抱著南宮玨不撒手,哭的像個孩子。
“爺啊,我終找到你了,我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南宮玨死了,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
現在看到活生生的南宮玨和楚瑜,冷九直覺得老天有眼,是上天的庇佑。
他鬆開南宮玨,跪在地上衝著太陽的方向,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楚瑜拉都拉不住。
待到他起身時,額頭上已經隱隱現出了血絲。
到底是跟自己時間長了,對待冷九,南宮玨還是與眾不同的,見他額頭見了血,不由的皺眉道:“像什麼樣子,還不趕快包紮?”
雖然被訓斥,可是冷九卻滿心歡喜,毫不在意的拿袖子一抹,露出一口白牙。
“我都想好了,若是找不到王爺,就一頭撞死在這山石上。”
冷九哭的抽抽答答,上氣不接下氣,南宮玨也不忍心再責備他,隻是對於水壩突然決堤,感到有些疑慮。
“水壩突然決堤,弟兄們可還好?”
在這個時候,他還不忘自己的屬下,冷九深深的感動同時,有一件事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見他的神色猶豫,南宮玨的臉又沉了下來,他這個屬下哪點都好,就是太會為他著想。
如果你不逼問,他絕對隻字不提:“怎麼回事?”
原來那天水壩突然決堤,正在指揮眾將士的竇奎卻沒有及時抽身,為了救一名士兵,被一塊巨石砸到了,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冷九最害怕南宮玨拉著臉了,於是將事情的經過跟他說了,頓時南宮玨就急了:“可用了藥?這麼多太醫,連個人都治不好?”
冷九低垂著頭,不敢作聲,其實竇奎比他說的還要嚴重。
太醫說他砸到了腦袋,裏麵有淤血,什麼時候醒都不知道。
南宮玨一行人迅速登上了船,離開此地。
晉王找到的消息,像一陣大風似的刮進了皇宮。
有人開心,有人擔憂。
齊帝並沒有宣他入宮,而是破天荒的親自登門慰問,讓本想去看望竇奎的南宮玨,隻得留在家裏接駕。
與齊帝一起來的除了皇後,還有榮華,一進門便看到她的兩隻眼睛紅紅的,像兩隻通紅的大核桃。
齊帝帶來的許多的東西滿滿蕩蕩的擺了一院子,這份榮寵,真是羨煞了不少人。
皇後尤其是臉色難看,可是當著皇上的麵兒,又得強擠出笑容,憋的很是辛苦。
齊帝沒有多呆一會兒,就準備擺駕回宮了。
可能他也看出來南宮玨很疲憊,叮囑了他幾句,便要起身。
榮華卻一直站著沒動,齊帝喊了她幾句,她也沒說要走的意思,還是南宮玨知道她的心思,便主動對齊帝道。
“我跟姑姑許久未見,便讓她在這兒多留幾日吧?”
對於這個長公主,齊帝現在也是有心無力,先前給她找了一些才子讓她挑選。
她不是嫌這個胖了,就是嫌那個瘦了,要麼就嫌人家個頭矮,將朝中大臣的官二代,全都奚落了個遍。
齊帝拿她也沒辦法,隻好隨她去了。
現在南宮玨開口,他不忍再關著榮華了,便點頭答應:“可不許亂跑,好好的呆在晉王府。”
榮華的眉眼立即亮了起來,就連一向不行的禮,也對齊帝行了:“是,我保證不亂跑。”
齊帝歎息了一聲,終是沒有說什麼,帶著皇後回了宮。
待到齊帝一走,榮華終於憋不住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老六,你快帶我去見他,他傷的怎麼樣了?怎麼到現在都沒有醒,是不是快要死了?”
對於這個小姑姑,南宮玨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揉了揉眉心,沉聲道:“若是你再哭,就別想跟我去了。”
果然,榮華止住了哭聲,眼淚含在眼眶裏,也沒敢往下掉。
“要是楚瑜在就好了,她的醫術一定能治好竇奎。”
“找我嗎?”剛才楚瑜一身藏身在屏風後,她早就想跟榮華見麵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看她哭的這麼傷心,再也忍不住,便走了出來。
看著眼前的人,榮華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幾步就撲到了楚瑜的跟前,拉著她左看右看。
“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太好了,嗚……”
跟剛才的哭不同,榮華這次是喜極而泣,天知道她得到楚瑜墜崖的消息,整個人都呆住了。
為此她還哭了好幾個晚上,整個人都為此瘦了好幾圈。
“是,我沒死,我活的好好的。”楚瑜替她擦幹臉上的淚痕,輕笑道。
榮華抹了抹眼淚兒,猛的抓住她的手,急聲道:“走,快跟我去救人。”
她一心牽掛的肯定是竇奎,就算不用她說,楚瑜也打算跟南宮玨去的。
一行人趕到竇奎的府邸,楚瑜本以為像他這樣的將軍,府邸一定會很氣派。
可是到了跟前兒才發現,氣派根本就稱不上,頂多算是個房子。
院子裏隻有一個做飯的老婆子,使喚丫頭還是竇母身邊的,看那樣子也有三十好幾了。
她們的突然到訪,讓竇母有些恐慌,在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後,更加的惶恐。
“勞煩王爺和長公主到訪,老身真是該死。”
將他們一行迎進了屋子,竇母就讓人奉上了茶來,楚瑜知道竇奎的病耽誤不得,便敷衍了幾句,隨後跟榮華進了竇奎的屋子。
屋內的擺設很簡單,雖然不是貴氣卻讓人感覺很舒心,這倒跟竇奎的脾氣很像。
榮華一看到竇奎,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沒良的,你倒是起來跟我打啊,躺在這裏做什麼?”
她哭的嗚嗚咽咽,楚瑜實在沒辦法靜下心來診治,隻好把榮華打發了出去。
細細的查看了竇奎的病情,楚瑜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他的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後腦勺腫起來很大一塊,裏麵的淤血都堵在那裏,這才造成了他昏迷的原因。
如果是在現代,開個顱做個手術,把淤血吸出來也就是了。
可是現在不行,這麼大的手術,沒有人配合,楚瑜根本不敢接手。
她無聲的歎了口氣,替竇奎掖好被角,走了出去。
外麵等了一堆的人,見到楚瑜出來,全都站了起來。
南宮玨麵帶憂愁,榮華一臉焦急,兩人齊聲問道:“怎麼樣了?”
楚瑜緩緩的掃了他們一眼,把眸光落到了竇母的身上,見她也是一臉焦急,不由的放緩了聲調:“我現在隻能采用保守療法,給他針灸,慢慢的將腦內的淤血散開,至於他能不能醒過來,我不能保證。”
聽到她的半句話,所有的人都燃起了希望之光,可是聽到她的後半句,眾人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
竇母還算鎮定,雖是目不識丁,但為人卻很大氣。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對著楚瑜他們道:“我兒能有幸結實你們這些身份尊貴的人,是他的福氣,人的命,天注定,我相信好人會有好報的。”
楚瑜極少佩服人,可是眼前的竇母卻不得不讓她刮目相看,雖然她大字不識幾個,可是卻識明理,有種泰山崩於身前臨危不亂的超凡氣勢,也難怪能養出像竇奎這樣的人。
於是對於竇母,楚瑜又多了一份尊敬。
“伯母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醫治的。”
除了這些寬慰的話,楚瑜再也找不出別的話來。
竇母笑著應下,隻是笑容掛在臉上,看著讓人心疼。
榮華此時也鎮定了不少,當下她便做出了一個決定:“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此話一出,不僅楚瑜愣住了,就連南宮玨也驚呆了。
他的麵色稍稍一變,隨即否決了:“小姑姑,別忘了你的身份。”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賴在這裏算怎麼回事?
要是傳揚出去,皇家的顏麵何存?
南宮玨的顧慮楚瑜是知道的,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年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更何況,她還是大齊的長公主,她的一言一行,有千千萬萬雙眼睛盯著呢。
榮華卻像鐵了心一般,根本不聽南宮玨的勸:“你們的顧慮我懂,可是如果不讓我在這兒陪著他,我生不如死,不過是一個身份,我舍棄了又如何?”
“榮華。”南宮玨突然大喝一聲,他顯然被氣到了,一向很少有情緒的他竟被榮華給氣的失了分寸。
他一聲怒喝,讓屋內所有人的心都驚了驚。
或許,南宮玨知道自己的情緒失了控,他深吸了口氣,勸解榮華:“小姑姑,此事可不是你能做決定的,這個身份,也不是你說能舍棄,就舍棄的。”
他皺著眉頭,苦心勸解。
其實更多的卻是害怕,大齊的長公主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要舍棄自己的身份。
在外人眼裏看著是一樁美談,可是對於皇室,卻是恥辱。
任何皇帝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她是最受寵的公主。
榮華淚眼汪汪,縱然她知道下場是什麼,可是卻還是堅持:“不,我要在這裏照顧他,直到他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