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端上來,早已經有太醫等在那裏。
拿了銀針便往飯菜中試去,果然這一試,銀針立馬變成了黑色。
太醫不敢有絲毫隱瞞,急忙對齊帝道:“啟稟皇上,此乃是劇毒之毒,無色無味,摻在飯菜中根本不會察覺,中毒之人在短短一柱香的時辰之內,便會暴斃而亡,如果不是經驗老道的仵作,隻怕也查不出來,隻有將屍體剖開,取出肝髒才能看出是中了毒。”
太醫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楚瑜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怎麼會有人下了這麼重的心思置她於死地。
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齊帝有些微怒,這些官員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的殺人,他的皇權被挑釁,他絕不允許。
“魏詢,你可知罪?”齊帝一聲怒喝,讓本就身子發軟的魏詢激靈一下清醒了過來。
抬頭看著高座上的齊帝,他剛要張口把萬貴妃的事情也咬出來,卻突然看到海公公的袖口抖動了幾下。
從他的手中滑落一個撥浪鼓,又收了回去。
魏詢的眼眸突然瞪大,這個東西他最熟悉不過了,正是他剛滿月兒子的玩具啊。
上麵的那個紅色雙喜結,還是他親手掛上去的。
海公公微抬了抬下巴,狀似無意的掃了一眼魏詢,這讓他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幾乎是瞬間,魏詢就做了一個決定。
對著高座上的齊帝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道:“臣有負皇恩,願以死謝罪。”
話落他的身子一撲,將小太監手中的毒飯全都塞到了自己的口中,將飯菜咽下又轉身一頭撞上了旁邊的龍柱。
嘭的一聲,血花四濺,鮮血的腥氣頓時彌漫了整個大殿。
魏詢的額頭出現了拳頭大的血洞,身子痙攣了幾下便停止了呼吸。
他當庭撞柱而死,武將還好根本沒什麼反應,倒是那些文官,個個麵如死灰,捂著胸口連連嘔吐。
誰沒有防備魏詢會突然如此,就連楚瑜和南宮玨也沒有料到,南宮玨伸出去的手,也隻拽到魏詢的一片衣角。
本想借魏詢的手揪出萬雨薇,看來是不行了。
對於這種該死的人,齊帝向來是沒有什麼好臉色,縱然是死了也不過是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很快有侍衛進殿,將魏詢的屍體拖了出去。
宮女們提著水桶拿著抹布,將地上的血跡擦拭幹淨,仿佛剛才的一瞬間隻是大家的眼花。
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根本沒有濺起多大的浪花。
殿內重新恢複正常,但氣氛顯然已經有了不同,齊帝的目光微沉,看向楚瑜:“你還有何話說?現在魏詢已死,已經是死無對證,楚良人的死,你敢說與你沒有關係?”
“我敢。”齊帝的話音剛落,楚瑜便接上了話頭,明亮的眼眸迎著齊帝略顯陰鷙的眼睛,不躲不避。
“臣女不僅敢,還會拿出相應的證據來,以證清白。”
眾人聽著楚瑜的話,都不由的紛紛重新審視起麵前這個不起眼的女人來。
人人都道天家威嚴,即便是當朝大員也沒有敢如此囂張的跟皇上對峙,更別提當著眾臣子的麵,截了皇上的話頭。
齊帝自然是最怒的那個,可是他再怒,此時也沒有理由阻止楚瑜去尋找證據。
畢竟他還想要他的皇家顏麵,不想讓世人說他是個昏君。
“那朕便看看,你要怎麼尋找真相。”
楚瑜對著齊帝磕了一個頭,朗聲道:“要想找出證據不難,證據就在屍體的身上。”
“什麼?在屍體上?”人人都麵帶疑惑,從屍體上找證據還真是頭一次聽見。
“還望皇上恩準,允許楚瑜親自把證據找出來。”無視周圍人的眼光,楚瑜又繼續道。
齊帝的目光閃爍,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把屍體抬上來。”
這下眾人更加不淡定了,抬屍上殿,這可是頭一遭啊。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聲音中,楚若蘭的屍體被人從殿外抬了起來,蓋了白布的屍體看起來有些恐怖,眾人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
呂氏一看到屍體,便嚶嚶的哭泣起來,剛才的打還記憶猶新,她哪裏敢放聲痛哭,隻是捂了嘴嗚咽的哭泣。
楚瑜走到楚若蘭的屍體前,慢慢的蹲下身去,伸手掀起了蓋在她臉上的白布。
青灰的臉色了無生氣,她的嘴唇也隱隱的現出了隻有中毒才會呈現出的黑色,楚瑜的心不由的顫動了一下。
轉頭對著侍衛道:“借我匕首一用。”
一把短刀遞到了楚瑜的手上,刀身冰涼,可是寬袖下的手指卻對著她輕輕一撫。
楚瑜不由的抬頭,便看到了南宮玨灼熱的眸子,隻看他輕輕啟唇:“用本王的。”
自始至終,他始終陪在她的身邊。
她說要麵聖,他便親自送了她來,她說要剖屍,他便遞了刀來。
雖然從頭至尾沒有為她說過一句求情的話,但這份情,楚瑜卻是記下了。
如果沒有南宮玨從中周旋,她又怎麼可能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給自己洗刷清白。
萬般情緒皆在心頭,楚瑜卻沒有心思再往下深想,隻對南宮玨淺淺一笑,從他的手中接過了匕首,對準了楚若蘭的腹部,便要劃下去。
“住手。”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讓楚瑜不由的停了手,轉頭望去,就見呂氏瞪著一雙血紅的眸子,正憤怒的看著她。
“你要幹什麼,就算你再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你也是楚國公府的七小姐,蘭兒的妹妹,現在她才剛死,屍身尚有餘溫,你就這樣對她?”
呂氏的話讓眾人都不由的交頭接耳起來,在古人的眼裏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允許踐踏。
更何況,她做的事的確踩到了眾人的底線。
“這,這有失體統吧,在大殿上公然剖屍,的確不像話。”
“話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七小姐真的有本事找到證據,也不是未償不可。”
“你這叫什麼話,自古以來屍身不容踐踏,更何況這還是七小姐的姐妹,她這麼做未免也太無情了些。”
眾人褒貶不一,各持一詞,誰都自己的看法。
可楚瑜卻懶得理他們,因為這裏權力最大的人都沒有出聲,她還用得著理那些小魚小蝦?
刀入腹中,切入的便是屍體的胃部。
有殷虹的血流出,周圍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其中還摻雜著呂氏尖銳的叫聲。
楚瑜隻把注意力放在屍體的胃部,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將手探了進去。
嘔,嘔……
周圍的嘔吐聲音此起彼伏,更有膽小的已經臉色發白,呼吸不暢。
呂氏的尖叫已經由尖銳變成了嚎啕大哭,拍打著胸脯像個潑婦一般坐在地上。
隻有南宮玨麵容淡定,嘴角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楚瑜的手專心的在裏麵尋找著,忽然手指碰到了一灘黏糊的液體,她轉頭對著腿肚子打轉的小太監道:“去取個碗來。”
小太監沒動,拿詢問的眼神看向南宮玨,南宮玨手一揮,他便會了意。
小太監哆嗦著出去,又哆嗦著回頭,把手中的碗遞到了楚瑜的麵前,楚瑜接了過來,將一灘黏糊的液體,倒在了碗裏。
她站起了身,目光銳利,對著高座在上已經變了臉色的齊帝,遙遙舉起了碗:“皇上,證據在此。”
剛剛還滿堂嘩然的大臣,現在望著楚瑜沾滿鮮血的手,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算是再笨的人,此時也能明白她的用意。
從死者的胃裏提取她的食物殘渣,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快捷的方法呢?
如果楚若蘭真的是中毒而死,那麼隻要一驗這胃液,便知。
楚瑜高舉著手,等待著齊帝發話,齊帝拿袖子微微掩麵,隨即對著太醫道:“去驗。”
太醫抖抖索索,饒是他見過大風大浪,可是麵對如此駭人的情景,還是不由的腿軟。
跪倒在了地上,對著齊帝不住的搖頭:“老臣無能,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查驗。”
雖然他是太醫,可是麵對這麼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他還真是束手無策。
齊帝恨恨的瞪他一眼,怒聲道:“朕要你有何用?”
太醫唯唯諾諾:“老臣該死。”
齊帝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轉過頭看向楚瑜:“即是如此,那你快快驗來。”
楚瑜應了一聲,便將銀針刺入這胃液中,趁人不備,送到了藥王去檢測。
結果很快就出來,楚若蘭中的是四葉花之毒。
此花毒性溫和,食用者服下去根本不會察覺,卻能在不知不覺中要了中毒者的命。
大殿中一片寂靜,除了少數的人對楚瑜持有懷疑之外,大部分已經被楚瑜的這番動作給驚呆了眼睛。
“如何?”齊帝顯然也是好奇心被吊起,不由的出聲詢問。
楚瑜福了福身,對著齊帝道:“四葉花,無色無味,能讓中毒者不知不覺毒入五髒,器官衰竭而死去。”
此時,有人出聲:“楚良人中毒這是大家眾所周知的事情,七小姐此時說這話,不是在不打自招麼,誰不知道楚良人是從七小姐的府中滑了胎,你現在說這些,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