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謹愣了一下,但很快也反應過來,朝她笑笑,對著下人吩咐了下去。
這時,站在一邊的那位劉統領在周知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大人,那邊傳來消息,務必要是今天捉住那兩名山匪,您看這?”
提到此事,周知謹撫著胡須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隨他鬧去,反正該盡的力,老夫是盡了。”
說完,便扭頭對著楚瑜一笑:“還請夫人和林老爺移步正廳。”
老爺指的自然是南宮玨,此時他正坐在一間屋子裏喝茶。
按說楚瑜救了人,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此時他眉頭緊鎖,臉上露出從未出現過的神情,讓冷九是擔心。
“爺,你這是怎麼了?從進到這院子裏就一直不言不語?”不僅不說話,就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對了。
冷九摸不透南宮玨的心思,隻能在一邊小聲的勸解。
茶都涼了,也沒見南宮玨喝一口,半響他才眨了眨眼,眉宇之間淡淡的憂慮更加的深了。
“這女人生孩子,是不是都這麼凶險?”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冷九不由的愣了一下,合著這半天,他就在尋思這個啊?
想了想,冷九點了點頭:“按理來說,是這個樣子的。”
他也沒有成過親,哪裏懂得啊?
隻不過是聽說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可到底是什麼樣,他不清楚。
南宮玨抿著唇半天不語,似在做激烈的鬥爭,待到冷九再抬頭時,卻見他已經然恢複成了正常的模樣。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冷九應了一聲,見四下無人便俯在南宮玨的耳邊低語:“爺,你說七小姐為何要混進這裏?”
腳步一停,南宮玨輕笑了兩聲:“她一向都比別人精明,這麼做想必是要打探清楚左中棠和周知謹之間的勾當。”
“爺,話雖是如此,但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凶險了?”身為南宮玨的貼身侍衛,冷九唯一的使命就是保護南宮玨,不讓他受半點傷害。
其他的,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南宮玨淡淡一語,聽得冷九直倒吸冷氣,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外麵傳來小丫鬟的聲音,讓南宮玨去正廳用飯。
兩人聽完,便正了正衣衫步出門去。
走在周知謹的園子裏,楚瑜不由的暗自歎息一聲,都說縣令是地方的父母官。
可是這周知謹的院子,也太寒酸了吧?
沒有假山魚池也就不說了,就連個走廊也沒有,沒走幾步便到了所謂的正廳。
不過是比一般的房間大了一點兒,竟連個像樣的家具也沒有。
再一看桌上的飯菜,楚瑜更加同情這個縣令了,唯一像樣的菜便是桌子上的那個小雞燉蘑菇了,其餘的便是清菜豆腐。
周知謹似是感到有些寒酸,臉上帶著歉意的笑:“今年連降大雪,邊境百姓遭受苦難,我這個縣令雖然是個小官兒,但也要以身作則,還忘夫人不要嫌棄。”
楚瑜聽了心裏很是感動,或許這個周知謹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壞,再一看南宮玨還沒有過來。
便對周知謹道:“大人一心為民,老婦很是感動,百姓有您這樣的父母官,是百姓的福氣啊。”
這話沒有一絲虛假,真是發自肺腑之言。
周知謹微笑著點了點頭,楚瑜看了眼外麵,捂著肚子歉意的道:“不知茅房在哪裏?”
周知謹一愣,才對著一旁的丫鬟道:“夫人一路辛苦,快帶夫人去方便。”
出了院門,楚瑜便對那小丫鬟擺了擺手:“我認得路,不必跟著了,快去看看大人有沒有需要。”
小丫鬟知道楚瑜沒有說假話,這院子裏一清二白,茅廁就在院子的西北角處,那裏種了好些鬆青,很好辨認,便放心的讓楚瑜去了。
其實楚瑜是想暗地裏跟南宮玨碰個麵兒,把她打聽到的消息跟他說一說。
可是沒有想到,這肚子實在是不給力,突然絞痛起來了。
無奈,隻好朝茅房奔去。
周知謹的院子雖然小,但勝在幹淨,雖然是茅房,但路上卻掃的一片枯葉都沒有。
推開茅房的門,楚瑜便走了進去。
一進去,楚瑜便被人抱了個結實,這裏麵光線昏暗她也看不清來人是誰。
隻覺得鼻端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耳邊便是那人紊亂的氣息:“小美人,小爺可是等你好久了。”
身後那人急促的呼吸著,想要對楚瑜動手動腳,好在她捂住了自己的身體。
沒有得逞,那人也不甘心,嬉笑著對著她道:“跟了小爺,做我後院中的一個,豈不美哉?”
抬眼看到地上一雙精美的靴子,以及湛藍色繡有精美圖案的衣擺,楚瑜頓時明白過來了。
趕情是哪個富家公子看上了這周府的小丫鬟,跑到這裏來私會來了。
隻是不巧的是,自己突然出現,認錯了人。
“小子,你看我是誰?”楚瑜輕拍了那小子的手背一下,露出一個惡心死人不償命的表情,慢慢的轉過了頭。
上官流風驚恐的睜大了雙眼,手指著楚瑜不停的顫抖:“你,你是誰啊你,嘔……”
麵前的女人長的太驚悚,上官流風被楚瑜那張臉給惡心到了。
“小子,你又是誰?”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小白臉,雖然他長的挺英俊的,但楚瑜對他做的事實在是不敢苟同。
嘴裏嘖嘖有聲,楚瑜了然的點了點頭:“說,你潛入周府是不是想跟府裏的小丫鬟廝混?”
聽到楚瑜這麼講,上官流風急忙拿袖子捂住了臉,推開擋在身前的楚瑜,奔了出去。
被這個小子一鬧,楚瑜的肚子倒是不疼了,隻好按原路返回。
隻是剛走出門口她便停下了腳步,地上躺著一枚玉質上好的玉佩,想必是那小子倉皇逃竄時留下的。
把玉佩捏在手裏,楚瑜狡黠的笑了笑,裝進了自己的荷包。
周知謹對於楚瑜的救命之恩很是感激,連連向她舉杯敬酒以表謝意,可是楚瑜實在是不會喝酒,隻好由南宮玨來代勞了。
“不知夫人想要什麼,隻要是周某辦得到的,一定盡量滿足。”身為一方縣令,周知謹感到很慚愧,因為他連酬謝的銀兩都拿不出來,更不要說給楚瑜辦其他的事了。
是以,這番話說的很沒有底氣。
楚瑜笑笑,連忙擺手:“周大人客氣,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何來酬謝一說,若是大人方便的話,不如送我們出城吧。”
“咦,這麼快就要走了嗎?”周知謹有些訝異的道,向來到旬陽的商旅都要找個地方歇歇腳,因為出了旬陽就要走兩天的山路,氣候惡劣不說,沿途連個驛站都沒有。
楚瑜看了眼南宮玨,見他真把自己當成了老太爺,隻顧吃喝根本就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剛要開口卻聽見他低低的哼了一聲:“即然周大人盛情款待,豈有不從之理,依我看,咱們在這兒歇上幾日再走,也不遲。”
楚瑜微挑著眉,拿眼角看他,故作語重心長的道:“老爺,那藥材可耽擱不得啊。”
說是藥材,其實是從左中棠那得來的銀兩。
楚瑜怕這一歇,再把那幾箱銀子給搭進去,還不如先把銀兩運離了旬陽,等到南宮玨的人馬到來,再把左中棠一鍋端了。
“爺說的話,何時錯過,我說歇就歇。”嘭的一聲將懷子撂在了桌子上,酒水都灑了出來。
氣的楚瑜直暗地裏掐他大腿,讓他扮個臭脾氣老頭兒,他還來勁了。
可是無論怎麼擰,也不見南宮玨呼痛,倒是把她的手指都掐酸了。
“行,你說歇就歇。”楚瑜懶得理他,拿起帕子擦南宮玨臉上的酒水,一邊擦一邊道:“早都說了讓你改改這臭脾氣,就不聽,要是再犯病了該怎麼辦。”
手掌往南宮玨的後背象征性的拍了幾下,楚瑜才回頭看向微張著嘴的周知謹:“讓大人見笑了,我家這老頭子脾氣不好。”
周知謹尷尬的笑笑,心裏卻尋思這老頭兒哪是脾氣不好啊,簡直跟京城裏的王爺有得一拚了。
席間又恢複了熱鬧的氣氛,雖然菜色清淡,但周知謹還是極力的盡到了做主人的職責,不停的給楚瑜他們夾菜。
看著楚瑜的麵相,周知謹皺了皺眉,小心的問道:“即然小兒是夫人所救,如果夫人不嫌棄,還請賜個名字吧。”
賜名字啊?
楚瑜咬著筷子緩緩的看向了南宮玨,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起也就起了。
可是這是縣令的兒子,總不得起得太俗氣吧?
“老爺,你說該起什麼名字?”把燙手的山芋丟給了南宮玨,楚瑜一身輕鬆。
南宮玨點頭沉思了一下,便道:“周姓起源於古代的姬姓,這是炎帝和周人祖先後稷的姓,即是如此,那便叫睿吧。”
“睿?”周知謹沉吟了一下,隨即便欣喜的道:“好,好名字,我兒就叫周睿。”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小廝,對著周知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頓時他的臉色微變,卻還是鎮定的問道:“人呢?”
小廝絞著手指低著頭不敢言語,目光卻似有似無的瞄向窗外,周知謹剛站起身,便見一道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