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冷笑一聲，似並不覺得這件事能嚇到自己。
“你覺得，我還在意我爹的反應嗎？”
喬羽凰冷笑，方才便看見孔胤一直在讓孔植去看露臉的事，在各位大臣麵前博好感，想必今天孔晟能來這裏，應該是錢氏的極力堅持。
大抵早已經被自己的父親放棄了，才會變成這般無懼的模樣。
想起不久前，孔晟還親自登門道歉過，那時的他還有幾分人模樣，可眼下看著，眼神中溢滿絕望，身形原本是健碩的這些日子以來也瘦了不少，臉色更是難看，似看著誰都是冷漠的，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
想來他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喬羽凰打斷了他的腿，但她並不內疚，孔晟這種人作惡多了，是他活該。
“孔晟，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原來的孔晟，是不論別人如何看不起，也能有一肚子壞水，眼神自信而驕傲的人。
“你還問我？”孔晟又是一聲冷笑，似是已經知道了對自己下手的人是誰一般。
他慢慢的轉動輪椅，卻是走到了葉臻的麵前。“我真不知道，我丞相府有哪裏對不住你，你竟然轉投一個女人的門下，葉臻，我自小可是把你當做我的親哥哥。”
葉臻垂眸不語。
孔晟臉色冷漠，“你愛與誰說與誰說，我亦不會改。”
喬羽凰心頭有火，她倒不是擔心眼前這個混蛋，隻是看他如今這副樣子，抱著這樣的心態還不知道要去害多少人。
這身後就是一個大湖，雪下的並不小，路邊的積雪不深。
喬羽凰上前兩步，推開了替孔晟推輪椅的人，孔晟微怔，冷冷道，“你又想幹什麼？想殺了我不成？”
侍衛想上來攔，葉臻抬手，將那二人都給攔住。
喬羽凰推著孔晟就往湖邊走，孔晟似察覺到幾分不對，雙手撐住輪椅，眼神有些慌張。
“你放手！你想做什麼！”
他掙紮著想起身，但雙腿無力站不起來，手擺動著抓住喬羽凰的手腕，想逼她放手，但喬羽凰掰住他的手指，他立即就疼的放了手。
輪椅直接湖邊推去，隻聽噗通一聲，喬羽凰撐起輪椅，孔晟整個人沒抵住重力的影響，往湖裏栽倒了進去。
落水聲過後，就是孔晟的掙紮，嗆水中的呼喊。
這天氣極冷，還下著雪，孔晟在刺骨的水裏撲騰著，雙腿使不上力氣，很快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漸漸下沉。
葉臻攔住那兩名侍衛的手鬆了，那兩名侍衛立即一躍而下，將在水裏掙紮著的孔晟拉了上來。
孔晟狼狽的坐在岸邊，麵如死灰，渾身被冰冷的水浸濕，冷風一吹過來，整個人便瑟瑟發抖，他抬頭以恨之入骨的眼神看了一眼喬羽凰。
“你想讓我死。”
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若想讓你死，你以為你活的了？”
這角落裏的人並不多，巡邏的侍衛今日幾乎都聚集在乾露殿外，方才隻要不讓這兩個侍衛下去救人，孔晟今日恐怕真得死在這裏。
孔晟麵色一沉，眼中仍是蝕骨之恨。
“腿廢了，人也廢了，你如今這模樣，倒不如死了算了。”喬羽凰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你死了，也能給二少爺騰位置，孔植一腳踩著你的屍體一路上位，多好。”
孔晟低垂著頭，刺骨的風刮在身上，臉色發白，嘴唇都凍成了烏青色。
這刺耳的話令他眼睛陡然瞪大，滿腔的怒火與不甘心，他原本是孔胤的最疼愛的兒子，卻因為一雙腿走到了這一步。
喬羽凰見他低頭看自己的腿，抬腿踢了一腳，孔晟身子未動，惱怒的瞪她。
“你真以為你如今這樣，是因為這雙腿廢了？倘若你真的有才華，四麵逢源，在你父親的扶持下有所作為，一雙腿又如何奈何的了你？”
孔晟的眼神更是凶狠。
“瞪我做什麼，我說錯了？你娘親給你謀劃的路，倘若你肯聽，你也不至於會是這副模樣，你要自暴自棄，就自己死遠一點，省的給別人添負擔。”
喬羽凰拽著蘇明珠的手往回走，沒再看回頭看。
葉臻歎了口氣，看著眼下狼狽萬分的孔晟，心中不是滋味。
自幼一起長大，孔晟小時候對他並不差，雖說先前給他喂毒，但念在孔胤的養育之恩，他仍舊不恨。
孔晟半躺在地上，麵色陰沉，眼似寒霜利劍。
兩名侍衛攙扶著想將他扶回輪椅上，他硬是一手甩開，強撐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挪上輪椅。
凍的發白的臉迎著寒風往宮外推去，渾身濕成這樣，眼下是回不去乾露殿了。
孔晟心冷，亦有些被喬羽凰的話所觸動。
落到這一步，到底還是怨他從前渾渾噩噩的度日，竟都沒想在自己能做的時候做一番事業，如今他毫無建樹，又失去了一雙腿，更有能力的孔植一出現，父親自然對他棄之如履。
孔晟滿臉陰霾，沉著臉被下人推上馬車，裹著衣服往丞相府而去。
喬羽凰讓宮中護衛和孔胤說了聲，孔晟已經回去了。
孔胤隻是微微蹙眉，甚至都沒多問一句，就擺手又繼續和身邊的孔植說著什麼。
喬羽凰沒多注意，倒是孔胤看到葉臻忽而抬眸，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蘇明珠跟著喬羽凰回來，已經整理好了姿態，乖巧的坐回蘇尚書的身後，今日想必是不敢再出去了。
喬羽凰也沒吩咐讓她不要說剛才的事，她也閉口不談，隻乖順的坐在一旁，看著麵前殿中的表演。
喬羽凰剛坐回去，一隻手就順著身後撫上了她得腰，稍一用力將她的身子帶的傾向一旁幾分。
“去哪兒了？”細微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
看到她身上還有沒撣掉的雪花，伸手替她拂掉。
蘇太後一臉見鬼的神情看著二人。
“裏頭悶，出去轉了轉。”喬羽凰不自在的別開視線，眼下坐的這麼高，一舉一動都被下頭的人盯著，不舒服極了。
尤其是老王妃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那回去？”君無邪修長的手將琉璃盞擱下，唇邊還彌留著那佳釀的光澤。
似鬼斧神工雕刻而成的臉龐此刻離她很近，原本被風吹冷的臉此刻忽而又是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