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是個老實人,什麼也沒懷疑,端起餐盤就走了。
一桌子飯菜撤走了一半,流風又掉頭轉向了一旁的王騎護衛,正要開口,那人忽然冷冷道。
“你不是二小姐的人,別在這裏裝。”
倒真像是君無邪的人,說話的語氣和他一樣拽上了天,用鼻孔看人。
流風憋紅了臉,手一揮卻故意要將那人端來的菜給掃到遞上去,那人卻眼疾手快的製止了他的動作,不止把掉到邊緣的飯菜扶了回來,還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流風一時噎住,再去推那人卻整個人都橫在了桌子旁。
“行了行了,這點我還不夠吃呢,別拿回去了。”喬羽凰哪裏看不出來這兩人的小動作,坐下來大手一揮就把齋菜端了過來,示意葉臻一起坐下吃。
葉臻剛要蹲下,藏在腰間的小瓷瓶忽然滾了出去,咕嚕嚕的滾到了那二人的麵前。
流風的眼神一滯,想細看,卻見葉臻動作神速已經將瓷瓶撿了回去。
流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想到了什麼但並未多說,和那名王騎護衛一前一後的退了出去。
喬羽凰倒是沒注意葉臻奇怪的神色,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習慣了和自己同桌吃飯,二人默不作聲的吃完飯,便又聽到外頭有來通稟。
“小喬姑娘,我家將軍求見。”
蒼翟換了一身騷包的藍衣,深藍色的錦緞袍子襯著他健碩的身形,頭上還紮了一條束了藍色的發冠,係著絲帶飄揚在身側。
蒼翟的膚色深,已經快是古銅色了,這麼一穿令人一眼看去覺得很怪異。
明明身形很強壯,看起來卻像是個騷包的等待勾搭男人的小受。
喬羽凰還沒應聲,蒼翟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進來,邊走邊喊,“小喬姑娘,你沒什麼事吧?”
看到桌上剛吃完的盤子,臉色一僵,很快明白這是別人送過來的餐食。
他方才送來的飯菜都叫人打發了回去,眼下看到這些吃的精光的盤子,臉色不免有些難看,卻仍舊忍著道,“小喬姑娘,我們去遊船吧?”
“你我嗎?”是下意識的問道。
蒼翟以為她是不想和自己單獨出去,臉色又垮了幾分,卻仍舊強撐著道,“皇上也在,今日來這護國寺的許多人都去,大小姐和三小姐也都在等著你呢。”
護國寺原本是每一年七夕的時候,從寺內的長河內會放出一條很大的花船,供年輕的男女遊樂,眼下已經過了七夕了,是因著小皇帝來,才會有這樣特別的待遇。
喬羽凰聽說都去,便也點頭跟著蒼翟走了。
很快,便見這寺內有許多男女都在往一個方向走,走出來,還能看見剛剛暗下去的夜空已經有不少人放了孔明燈。
寺內流通的那一條長河,也有人在裏頭放了河燈。
她剛和蒼翟走來,一眼就看見那偌大的花船上,孔雎兒嬌羞的拽著喬楚寒的胳膊正在說什麼,喬楚寒背對著她,看不見他是什麼表情,隻能看到孔雎兒滿臉的幸福。
假裝沒看見,剛要踏步上去,孔雎兒卻是想起下午她的羞辱,笑道,“蒼將軍可真是癡心一片,二小姐可千萬不要為了旁人辜負人家了。”
這話是暗指喬羽凰下午還跟君無邪一起離開,說她腳踏幾條船一般。
喬羽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的孔雎兒有些發慌,她正想說什麼,卻聽喬羽凰冷笑了一聲,“孔小姐還是管好自己吧,自己的事兒都搞不定,還有心情操心別人。”
孔雎兒的臉色一變,扭頭又立刻嬌滴滴的看向身側的喬楚寒,撒嬌道,“楚寒哥哥,你看呀,二小姐總是這樣針對我。”
孔雎兒對喬羽凰的不滿,喬楚寒又不傻,早也看的出來。
此刻也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冷道,“我妹妹脾氣不好,你別去招惹她。”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忍著了。
孔雎兒氣的要命,可在喬楚寒的麵前,她還得裝出大度的樣子,努努嘴,便可憐兮兮的道,“我可是為了楚寒哥哥才不和他計較的。”
花船攏共分了兩層,在第二層能看見樓下甲板上的人,這船上的人很多,也正因為人多,小皇帝和蘇太後沒來,怕出什麼亂子。
喬羽凰剛到二樓,便見拓跋鈺此刻正和喬靜萱在一起說著什麼,喬靜萱一身白衣仍舊是那副清逸雅致的模樣,拓跋鈺的桃花眼流光四射。
“攝政王到,錦王到。”
船下有人通傳,很快君無邪和君錦炎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一樓甲板處。
二人幾乎是同時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都看見了此刻靠在床身處的喬羽凰。
花船在這二人上來以後,便也駛動了,緩緩向這長河流域的方向而去。
蒼翟興衝衝的在她耳邊解釋,“聽說這長生河能流向大海,小喬姑娘,你見過大海嗎?”
她很老實的搖搖頭。
現代時沒有生活在沿海城市,對大海自然也是有幻想的,但從來沒去過。
蒼翟的眼神更興奮了,“我們西夜國大海多的是,小喬姑娘若是有興趣,去我們西夜國瞧瞧,我帶你瞧遍這天下的海。”
“要回西夜,恐怕小喬姑娘去的路上就看吐了。”東宮流雲淡淡的聲音,是一貫的清高淩人,月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似月上之仙。
“你,你這人!”蒼翟瞪了他一眼,哪怕這位是一國太子,也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不是嗎?從這北冥去西夜,就要橫跨三百公裏的海域,蒼將軍莫不是忘了自己怎麼來的了?”
這般直接的拆台,也是不給蒼翟半分麵子。
蒼翟瞪著他,卻反駁不了,西夜國四麵環海,不止去各個國家都要坐船,就算在西夜國內,有的地方也是有海域的,這在東焱大陸極其少見,也正因為如此,外敵難犯。
“這是去哪兒?”長生河畔,有許多大樹上都點了燈,加上這船上的燈火,並不暗。
“這是遊寺的花船。”君錦炎自一樓走來,淡淡應道,很自然的站在喬羽凰的身側,將東宮流雲給隔開了。
依稀感覺到有一道凶狠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隔著船板都感覺到了殺氣,喬羽凰愣了片刻,在人群中找了一會兒,很快便找到了那視線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