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名喚周至善,曾是宮中禦醫,見識過宮裏娘娘的各種宮鬥手法,趙氏為何身子不適,他仔細查看一番也就看出來了。
“夫人,您身子不適有多久了?”
趙氏緊張的盯著他,“快半個月了,往日裏我的身子雖說算不上十分好,可也絕對沒有這麼虛,這段時間飯菜每頓都有下人試菜,府裏也沒有生人進來,可這病症卻似乎越來越嚴重了,不瞞大夫說,我如今若是沒人扶著,連站都站不起來。”
趙氏哀歎了一聲,原本喬楚寒回來這麼大的事都該是她一手操辦的,今個兒卻叫李氏和謝氏撿了便宜,若是這二人取得了喬楚寒的好感,日後她的日子也會難過些。
“那夫人可有檢查過院子裏的那些花?”周至善起身指了指趙氏後花園裏那些開的正豔的花。
趙氏這個人極愛花,因此將軍府裏隻有她的後花園是一年四季都有花香的,花的品種繁多,有些是別人送來將軍府的,有些是她從娘家定遠侯府要來的。
趙氏突然就想起幾天前新栽下去的幾株花苗,立即就抬手喚來了院裏的掌事婆子王嬤嬤。
王嬤嬤福了福身,恭敬的問,“夫人,何事?”
“前幾日新栽的花苗是什麼花苗?”
“回夫人,是定遠侯府送來的木槿花,夫人忘了,是大夫人特意送來的。”王嬤嬤溫聲應聲。
趙氏一楞,侯府的大夫人是定遠侯的原配夫人,她是三姨娘所生的庶出之女,曾在侯府時沒少受過她的白眼欺負,但出嫁以後她很少回娘家,也再也沒見過大夫人,倒是時常會送些東西過來。
她還以為大夫人怕她出嫁以後報複,洗心革麵的要討好她了。
“都拔了!”趙氏心中有氣,抬手便怒道。
倒是周至善看了她一眼,語氣仍舊淡定,“夫人,能否把花苗拿來給我看看?”
趙氏連忙擺手,“去去去,還不去拔來給周大夫看看!”
王嬤嬤立即領著幾個丫鬟進了後花園,將這幾天裏栽種的幾株花苗全都拔了出來。
那些個花苗還沒有開花,綠油油的一把放在桌上,周至善看了看,又聞了聞。
趙氏緊張的不得了,也不等他開口便緊張的問,“周大夫,您看是這花苗有古怪嗎?”
周至善未說話,眼神在趙氏的房裏四下打量,最終又落在了趙氏床邊的香爐上。
“把香爐拿過來給我看看。”
趙氏又忙不迭的令王嬤嬤送香爐過去。
周至善打開香爐,將裏麵的香灰倒出來了一些,又吹熄了還在燃的檀香,仔細打量了一番,很快就有了定論。
“夫人,這幾株花苗上有特殊的香粉。”周至善撥開花苗的葉子,便果真見上頭有一層細密的白色痕跡,“這檀香也被人做了手腳,若是兩樣單獨取一樣,是看不出端倪的,但若是兩種香味混合在一起,就有致人軟骨,渾身無力的功效。”
趙氏渾身一怔,怪不得她將這府裏所有的東西檢查了一遍,也沒查出來什麼端倪,這幕後之人竟然這樣惡毒,想出這種法子來害她!
“那周大夫,若是我沒發現一直這樣聞著會有什麼後果?”
“不出三個月,夫人會癱瘓,隨後筋脈俱斷,致聾致啞。”周大夫的語氣很平淡,仿佛隻是普通病情的診斷。
趙氏卻嚇得白了臉,一旁的喬靜瑜也驚的大叫,“誰!是誰竟然這麼惡毒,想害我娘!”
“若是夫人身邊的人,夫人盡得小心,此人熟悉藥理,通識毒性,手段甚毒,這一次不成功,難保還有下一次。”周至善淡淡道,“我給夫人開的方子,夫人按天服下,半個月之內夫人身體可痊愈。”
是肯定的語氣,趙氏也不由感歎不愧是攝政王府的人,將軍府的府醫都來瞧過了,竟然半分端倪也沒看出來。
“娘,是不是喬羽凰?”
喬靜瑜恨極了喬羽凰,此刻想到那幕後的惡毒致人,也就隻想的到她這個人選。
趙氏皺著眉頭在沉思, 但並未應喬靜瑜的話,倒是片刻過後抬頭衝周至善柔弱的道,“周大夫,我真要好好謝謝你,若不是你,我這次被人害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怎麼死的。”
她說完又捏著帕子擦了擦眼淚,趙氏的姿容不差,這般蒼白之下還有一股病態美。
周至善眉毛胡子都花白,但見這位夫人這樣楚楚可憐的看著自己心中也是一動,撫摸著胡子正色道,“夫人不必客氣,在下替攝政王殿下做事,隻是盡了本分。”
趙氏眼中含淚,一麵給王嬤嬤使了個眼色,王嬤嬤立即轉身進了內室,很快便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出來遞到了周至善的麵前。
周至善看了一眼,王嬤嬤將錦盒打開,便見錦盒裏頭放著兩個偌大的金元寶。
周至善擺手,“夫人,使不得!”
“先生就收下吧,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若不是您我這條命還不知道在不在呢。”趙氏捏著帕子又抹了抹眼淚,“我身邊沒有您這般本事的人,那人若是再來害我,我真是防不勝防。”
周至善這下明白了趙氏的意思,無非是要他幫襯著,時不時的過來看看。
他猶豫了一會兒,就見趙氏白皙的臉上帶淚的眼眸月愈發楚楚動人,麵前的錦盒裏也又多了一錠金元寶。
“夫人真是太客氣了。”他歎了口氣,態度卻很明顯。
王嬤嬤連忙將錦盒送到他的手中,趙氏也道,“先生願意幫襯我,我感激不盡,日後也必定不會虧待先生。”
周至善點頭,“不過,我畢竟是攝政王府的人,常來你這裏不太方便,若今後再有什麼問題,夫人隻管差人來給我送信,若是嚴重,我再親自過來瞧瞧。”
趙氏嬌柔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笑意,抬手吩咐王嬤嬤,“送先生回去。”
眼見拿周至善的身影走遠了,站在一旁的喬靜瑜才忍不住問道,“娘,您給那麼多金子給他,值得嗎?”
“他是攝政王府的人,必定是有常人難及的本事,自然值得。”趙氏臉色一變,黑眸裏也露出幾分詭譎,“這次下手的人不是喬羽凰,你日後不許再瞎說。”
喬靜瑜不滿,想爭辯卻見趙氏扭過了身子準備躺下歇息,她帶著滿心的疑問,卻不敢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