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逢屋過屋,穿廊跨園,如入無人之境的朝目標區域馳去。
琉月用精神力把感官的靈敏度提升至顛峰的狀態,所經處方圓數十丈內連蟲行蟻走的微細聲音,亦休想瞞過她的耳目。
而南宮軒也有著不下於琉月的靈敏官感,在她的身後護持著。
所以他們任何一個動作,或躍高竄低,又或左閃右避,都能剛好避開了榮府內的人。有時隻差一步便給人看到,但偏偏就差這點點而沒有露出形跡。所有明崗暗哨,都攔不住他們。
片刻後他們無驚無險的抵達目標中的院落,翻過隔牆後,兩人隻看一眼便知找對了地方。
這個院落雖然沒有其他院落大,但是比之其他院落,這處無論立基、裝設、欄杆、門窗、牆垣、園林、假山、造石、水池都考究得多。但是整個院落,院中央隻有一個小小的二層樓房,讓人覺得很不協調。
二人伏在外圍的草叢中,環視著周圍靜悄悄院落,大氣都不敢出。
琉月弄了一個結界,然後低聲說道:“軒二哥,好像不大對勁。我聽到裏麵好像有說話聲,可惜,好像是從地底傳來的。”
南宮軒驚訝於琉月的武功竟然比他的還好,因為他運功於雙耳,也隻能聽到一點點地聲音,當下說道:“那能不能聽清楚呢?”
琉月搖搖頭,想了想道:“這樣,我助你一下,看看這樣你能不能聽的出來。”說完拉住南宮軒的左手,閉上眼睛,催動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鐲和他手上的扳指,進行靈氣循環。然後施了一個竊聽術和共享術,這樣兩個人都可以同時感應到地下的聲響。
借助著南宮軒的內功,琉月驚喜地發現果然兩個人的效果要比她一個人的好上太多了,即使隔著好遠,說話聲也清晰的傳進他們的耳中。
琉月聽了半天,然後滿頭霧水的看向南宮軒道:“軒二哥,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他們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南宮軒表情凝重的搖搖頭,沉聲說道:“沒有錯,這個聲音確實是榮鳳祥,而另外一個,我確定我沒有聽過他的聲音。他們說的是突厥話,我上次曾經聽突利和老跋說過的。”
突厥話?琉月一愣,想不出來這個時候突厥會有哪位仁兄來洛陽有何貴幹。
南宮軒後悔道:“如果突利在這裏就好了,可以讓他來聽一下是怎麼回事。在這等地方密謀,肯定是有重大的陰謀。”
琉月留神聽了幾句話,然後把他們反複重複的幾個音節默記了下來,打算回去問問突利。
他們靜靜的在草叢中留神聽著屋內的動靜,過了不一會兒,屋內的說話聲便停了下來,片刻之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榮鳳祥和一個高瘦挺拔的人在月光下顯出身形。
琉月仗著有結界的庇護,運足精神力看去,隻見那人晶瑩如玉的皮膚,又或帶點蒼白算得上好看的臉容,永遠眯成一條縫,冷冰冰如刀刃的一對眼睛,讓人感到他冷酷無情,無論什麼事都敢亡命去幹,勇於冒險的性格。
此時,那雙眼睛正緊緊地盯住琉月和南宮軒藏身之處,麵上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琉月背後一身冷汗,感到那人其實是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但又轉念一想事情不符合常理。如果他是和榮鳳祥在密室討論機密事件,如果出來就感到有人在側竊聽,應該直接揭穿才對。
琉月隻聽旁邊的南宮軒喃喃道:“他可能是‘魔師’趙德言。”
是他?琉月連忙收回目光。她的法術好像在魔門頂級的人物麵前往往都沒有效用,“看來榮鳳祥竟然和突厥有接觸。”
南宮軒點點頭,恍然道:“我這才明白伏騫為何如此不顧一切的來助他們對付榮鳳祥,非隻因榮鳳祥與石之軒的曖昧關係,更因殺死榮鳳祥等若斷去突厥在北方的一個耳目,令頡利一方難以掌握突利返汗庭的行蹤。”
琉月疑惑的問道:“榮鳳祥和石之軒還有瓜葛?”握著南宮軒的手不禁緊了一緊,自是想到石之軒詭異的性格分裂,不知道如果動了榮鳳祥,他會不會暴走。
南宮軒沉吟片刻,歎了口氣道:“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想。但是伏騫的頭號敵人是石之軒肯定沒錯了。榮鳳祥也是魔門中人,就是不知道他是靠向石之軒一方,還是在祝玉妍手下做事。”
兩人正談話間,隻見趙德言和榮鳳祥攜手走出院落。
“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動手?”琉月輕聲說道。
南宮軒苦笑,“一個榮鳳祥都不一定能對付得了,何況再加上一個趙德言?那可是邪道高手榜上有數的人啊。我們還是等一會兒就走吧。寇仲能在前院露了一下麵,自然洗清了嫌疑。我們能取得趙德言和榮鳳祥勾結的情報,已經收獲不小了。”
琉月點點頭,放鬆的坐在草地上。咬咬下唇,借著要整理頭發的樣子,把自己的手從南宮軒的手中抽出來。
南宮軒頓覺心內空蕩蕩的,也靠後坐在琉月身邊,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琉月偷偷的看了看南宮軒,心裏暗想,這是不是也算花前月下呢?忽然想起她從前看過的小說,裏麵有一句讓她久久不能回味過來的話。
——我喜歡的男孩,有著這個世界上,最英俊的側麵。
直到現在,琉月才明白,為什麼是側麵,而不是正麵。就是因為,她和那人一樣,隻能默默地看著自己喜歡的男生的側麵,在他的身邊靜靜的坐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南宮軒感到琉月的目光,轉過頭來,對上她的視線。卻失望的看著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把臉垂下。他和女孩子相處的經曆也不多,而且遇到的女子如同沈落雁、雲玉真等,都是主動火熱型,所以對於琉月多變的心理,他實在是摸不透徹。
“嗯,月兒,你打算到長安還和李秀寧一起走嗎?”南宮軒半晌,擠出來一個話題。
“嗯,”琉月低頭把玩著草地上的枯草,淡淡地說道,“沒辦法,我想進長安,正式的開展下一個事業,目標是擠垮香家。”
南宮軒“哦”了一聲,接著道:“雷九指和我們說過,他和我們兵分兩路,算算時間,他應該早就到長安了,幫你去策劃你的廣樂園。”
琉月微笑道:“雷大哥好快呢,不錯。不過他怎麼使孫孚相信他,還要看他自己的本事。”當時沒有來得及交待雷九指什麼信物,看他怎麼說服孫孚拿錢出來。
南宮軒想了又想,終於說出來道:“月兒,你以後少接觸那個叫萬俟劍寒的吧。”
琉月奇怪的問道:“為什麼呢?我覺得他雖然看上去很怪,但是人還算不錯呢。”他好像和萬俟劍寒一見麵就互相看不順眼。
“沒有什麼為什麼!”南宮軒對上琉月疑惑的眼神,突然間加重語氣說道。說完之後,看到琉月驚訝的眼神,頓時後悔。
琉月嚇了一跳,她還從沒有見過南宮軒如此的模樣,正當她想追問的時候,她忽然察覺到院落外麵竟然有人的腳步聲傳來,連忙伸手捂住南宮軒想要解釋的唇。
“噓!有人來了!”琉月低聲對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南宮軒說道,然後往草叢外看去。
南宮軒則被撲鼻而來的清香迷住了心神,滿眼全都是近在咫尺的琉月的倩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