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芒點,隨著勁厲至使人窒息的猛烈真氣,暴風沙般卷著破碎的木頭碎片刮進車廂來,裂岸驚濤地朝四平八穩安坐車內的琉月卷去。
耳邊傳來董淑妮刺耳的尖叫聲,琉月卻異常冷靜的分析著現在的形勢。刺客不會是別人,能使出這等劍法的,又和董淑妮有關聯的,隻有影子刺客楊虛彥。
琉月此時才發現,昨日晚上她忽略了什麼。刺殺,怎麼能少得了楊虛彥呢?他必然是躲在暗處,目睹了全程刺殺過程,也許就是因為看到了她的詭異身法,才要下此殺手。
不容她多想,楊虛彥的四尺青鋒已然出現在琉月的麵前。
若換了任何人,驟然麵對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攻勢,必千方百計先避其鋒銳,再設法重整陣腳,力圖平反劣局。
但琉月卻清楚知道那隻是死路一條。
她知道隻要失去先機,給對方把劍勢盡情發揮,自己休想有反擊的機會。
連建立一個防禦結界的時間都沒有,更沒有時間去介質空間拿其他的翡翠首飾,琉月隻好拿下頭上的玉簪,知道楊虛彥利用劍氣壓迫對手的視神經,讓對方眼中產生盲點,所以才叫影子劍。琉月加大精神力控製在眼部,消去壓力,芒點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戴黑頭罩,下穿黑色夜行衣的楊虛彥現出身形,手中長劍鋒尖變成一點精芒,以一個奇異的弧度,橫過車門至琉月臉頰的丈許距離,以肉眼難察的速度朝她疾射而來。
琉月尚是首次得睹這麼迅快凶厲的劍法,盡管心內想立即施展瞬移逃走,可是也知道在寸許的空間內,這等身法毫無用處,隻得灌注全身的精神力在發簪上,往對方劍鋒疾挑。
“叮”!
看似脆弱的玉簪和楊虛彥的影子劍撞在一起,卻絲毫沒有破碎的痕跡。
楊虛彥大驚,頓時覺得氣勢被琉月壓住,覺得全身都像是暴露在琉月一雙眼睛下,感覺玉簪下個點往的地點就是自己的破綻。強提起精神,四尺青鋒生出變化,幻起七、八道劍芒,似可攻向琉月任何一個要害。
此時琉月一直藏在手腕上的水晶手鏈裏刻著以久的破碎卷軸,終於有機會施展出來。
“哢嚓”!
馬車的琉月後背靠著的車體寸寸碎裂。琉月無暇顧及董淑妮更高八度的尖叫,強忍右手的酥麻,一個閃身便迅速的從馬車中竄出。
其實她更希望的是把手腕上的破碎卷軸扔在楊虛彥身上,但也知道這是癡心妄想,隻得用在馬車的車壁上,期望脫離馬車就可以用輕身術甩掉楊虛彥。
可是楊虛彥一言不發,如附身之蛀,始終不離琉月身後半米。
琉月大急,知道自己缺少了翡翠扳指的支援,輕身術比起平時使出的速度不及一半。而自己使輕身術的同時卻不能開啟介質空間,隻有一會兒看情況冒險一試。
環顧四周的情況,琉月才發現自己已經被董淑妮不知何時帶到了洛陽城郊,四處無人,夜已經全黑。
天然居當然不能回去,寇仲和南宮軒也指望不上,他們正不知在哪個山頭為王世充賣命呢。李世民那裏,也不知道他在哪邊,而且……琉月咬緊下唇,一時想不起來楊虛彥到底是為誰所指,怕是李世民派來的,自己去了反而自投羅網。
偌大的洛陽城竟然沒有她琉月一個藏身之地,後麵又有楊虛彥毫不放鬆的壓力,前麵又不知道該往哪裏逃命,琉月來到古代以後還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孤獨感。
琉月握緊左拳,咬牙往城南去了。
琉月一時無法甩掉身後的楊虛彥,沒有辦法,隻得停在一個吊橋上麵。轉身對著後麵的來人。
楊虛彥警惕的停下來,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琉月慌不擇路的不往洛陽城內繁華的地方跑,反而往城郊來。眯起眼睛,楊虛彥細細的想著,忽然記起這個附近就是淨念禪院,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影子劍。
琉月倒是沒有他想象中的胸有成竹。她冒險停下來,是為了爭取些時間取得介質空間的翡翠首飾。悄悄用了下窺探術,知道這裏離淨念禪院隻剩不到五分鍾的路程。隻要取得能量來源,自然這五分鍾的路程楊虛彥絕對追不上。
琉月稍稍把右手抬起來想碰觸頸上的紫水晶項墜,就感應到對麵的楊虛彥已經用劍氣鎖緊自己,隻要自己有何可疑動作,他就會以雷霆萬鈞之力一鼓作氣,不計任何代價把她一擊至斃。
琉月隻得勉強笑笑,沒辦法,自己的命在別人手上控製著,這種感覺還真TMD不好受。
楊虛彥左手緩緩揭開頭罩,露出英俊高貴的容顏,他那對與挺直的鼻梁和堅毅的嘴角形成鮮明對照銳如鷹集,冷酷無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琉月,高廣平闊的額頭似蘊藏畫無窮的自信和智能,烏黑的頭發整齊地梳向腦後,結成雯髻。
琉月心內大亂,知道楊虛彥肯在此時露出麵容,更是堅定他自己要取她性命的決心,麵上卻驚訝的說道:“楊兄為何如此優待我?”
楊虛彥那細薄的唇勾起冰冷的笑容,說道:“我怕納蘭姑娘到了陰曹地府,還不知道是誰送你上的路。不過,納蘭姑娘的聰慧大出我意料,竟然能猜得出我就是楊虛彥。”
琉月聽著楊虛彥那猶如從冰窖中說出的聲音,一皺眉道:“我不僅猜到你是誰,還猜到了你為何要追殺我。”
楊虛彥冷哼一聲,眼裏突然寒光一閃,犀利的如同他手上的影子劍一樣,說道:“那納蘭姑娘你就說說,楊某聽聽你的高見。”
琉月稍稍斜著看了看腳下的洛水,此河從洛陽城流出,下遊應該就是偃師城。穩了穩心神,琉月扯出一個笑容說道:“我納蘭琉月區區一個女流,能請得動大名鼎鼎的影子刺客親自而來,自然是為了月兒身上可利用的價值。”
楊虛彥一動不動,顯然是在等她的下文。
琉月眼神一動,卻不知為什麼楊虛彥會給自己如此機會,肯聽自己在這裏廢話,但是時間不容她多想,隻得整理整理思路說道:“月兒身上可以利用的地方,除去美色和天然居,就隻剩下與寇仲和南宮軒的關係。”說罷特意停頓了一下,觀察下楊虛彥的表情,但卻失望的沒有從他鋼鐵般堅毅的表情中看出絲毫來。
“董淑妮今日來請我出門,不是偶然。她在剛才借口拿走我從不離身的翡翠扳指,自然不是為了貪圖區區的一個首飾,為的,是一個證物。”琉月潤了潤緊張得已經幹燥的唇,頭腦在飛快地運轉,如何才能從楊虛彥的影子劍下逃脫。
“至於楊兄或者楊兄身後的那個人會利用這個扳指做何文章,月兒即使不用想,也知道不出離間挑撥之事。”琉月伸出左手,貌似隨意的撥了撥額發,淡然地笑道。
對麵的楊虛彥如同被人點了穴一樣,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琉月心下奇怪,皺了皺眉,卻把本來要伸向頸上項墜的左手又縮了回來。如果有何異動驚了對方,她相信,她一係列的動作絕對快不過楊虛彥的影子劍。
兩個人默默地相對,琉月不管用了多少勘探術,都顯示附近沒有其他人。
一時夜風吹過,衣衫獵獵的響起。
許久,楊虛彥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琉月的神經立刻繃緊,這個酷哥幹什麼走憂鬱路線,根本讓人寒毛倒豎嘛!
“納蘭姑娘好聰明。可惜,這些都是楊某想殺你的其他原因。至於主要原因嘛……”楊虛彥右手緩緩舉起影子劍,滿臉懷念的神情。
琉月麵上亦現出關注的神色,可是心內卻暗暗戒備著。
“主要原因……是因為你長得太像一個人了……”隨著楊虛彥可惜的歎氣,影子劍再化作點點劍雨,一陣一陣的從不同角度,往琉月攻去。
勁氣呼嘯,天地失色中,琉月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好倒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