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內心

“朗月姑娘,你這些點心做得甚好,將軍每次吃了都很喜歡呢!隻是姑娘你要走了,將軍再想吃到這些好吃的點心,怕是要難了。”

“正是因為我要走了,所以才給將軍多做一些。這些點心還算耐放,將軍多吃些些時日也是可以的。隻是,還有勞婆婆代為保密,不要讓將軍知道這些點心是我做的。”

“這是為何?你為將軍細心學習做點心,如今這樣的好手藝,為何就是一直不肯讓將軍知道?”

“我做這些隻是希望將軍吃了可以開心,若是將軍知道了,隻會增添他的煩惱,我不想讓將軍憂心,所以還是不知道的好。婆婆已經知道將軍的口味喜好,待我走好,還有勞婆婆為將軍做這些點心了。”

杜子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有些微微的抽動,似乎是神色有異,就連手都忍不住死死握成了拳頭。這些安枕顏都看在了眼裏,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笑容。是安枕顏告訴朗月,要她來廚房做些點心,她會帶杜子科過來,刻意看到這一幕。不過,安枕顏並沒有告訴朗月,她會帶杜子科過來,也沒有告訴她什麼時候會帶杜子科過來,隻是囑咐她,隻要她安枕顏還沒有來,朗月就不能停下做點心。而且,朗月要對所有人說,她即將和安枕顏離開,做點心是為了讓杜子科吃的。但是,剛剛那些話倒不是安枕顏教的,大概朗月自己也認為杜子科不會留下自己,所以才會說了這些話。杜子科聽到了這些話,又怎麼會不動容呢?

安枕顏笑了笑,小聲的說道:“原來朗月姑娘對杜將軍還有這份心思,本郡倒是不知道呢!”

杜子科忍不住微微側頭,斜眼看了看安枕顏,握成拳的手更加的用力,好似指甲都要嵌到皮肉裏。過去是有意避開,所以倒也不覺得朗月怎樣,現在朗月要走,杜子科心裏卻變得難受起來。這個時候,杜子科有一個堅定的念頭,那就是他不希望朗月離開,根本不希望。可杜子科還有些不懂自己心裏的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到底是來自什麼地方呢?杜子科有點迷惘。

這個時候,廚房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唉……朗月姑娘對將軍的情誼,我們這些下人都看得真真兒的,隻可惜將軍卻不知道。縱然姑娘把將軍的口味喜好都告訴了我們,可畢竟這點心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將軍早已吃慣姑娘所做的點心,再吃我們的必然會不一樣。”

“婆婆不必擔心這些,婆婆隻需要告訴將軍,這點心換了配方,口味自然不一樣,待過些日子,將軍也就慣了。我既要走,就不想讓將軍徒增煩惱,這點心不過是平常吃食,隻要婆婆不說,將軍必然不會知道的。”

“可是,姑娘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並不重要,隻要將軍吃得合胃口,知道與不知道又能怎樣呢?還請婆婆幫我這個忙,不要讓將軍知道這些事情。這些年,我已讓將軍費心費神多時,不想再因為這些小事煩擾將軍了。”

“這……唉,好吧,既然姑娘這樣說,我便答應了姑娘。隻是可惜了姑娘的這份用心良苦……”

杜子科是越聽越覺得心裏難受,索性什麼也不聽了,轉身便走了,也沒有理會一旁的安枕顏。杜子科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心情管別人呢?他的心已經被朗月攪成了一團亂麻,根本理不清,旁人的事情自然無法理會的。杜子科想要好好的冷靜一下,他覺得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自己對朗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安枕顏看著杜子科走遠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她就知道,杜子科對朗月是有感情的,隻要稍加點撥,杜子科就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過去杜子科沒發現,是因為他有心結,而且也沒人幫他發現,現在杜子科心結已結解,安枕顏又這樣刺激他,她就不信這樣杜子科都會沒有感覺。事情進行到這一步,已經不需要安枕顏再做什麼了,杜子科需要一些獨立的空間來看清自己的心意,所以這個時候安枕顏還是不要去打擾杜子科的好。什麼事情都要有個度,若是刺激得過了度,過了火候就不好了。

“朗月,你做了什麼點心啊?老遠的便聞到香味了!”既然事情已經妥當,安枕顏便也不去理會杜子科了,讓那個愣頭青自己去想個明白吧。現在,安枕顏的肚子餓了,她隻關心朗月做了什麼可口的點心……

杜子科一直在書房裏獨自做到深夜,連晚膳沒有用。杜子科一直在想,自己對朗月的心情是怎樣的,而這樣一直思考的結果是一個杜子科始終都不願意麵對的結果。

記得把朗月帶回統兵府的時候,朗月還很小。大概是因為幼年家中變故的關係,在杜子科的印象裏,朗月總是一副膽小的模樣。也難怪了,那麼小的孩子遭遇了那樣的變故,又獨自漂泊,自然是膽小的。杜子科那個時候二十歲,朗月十三歲,因為同情朗月,所以杜子科把朗月當做自己的妹妹來看待。雖然名義上,朗月是下人,可是朗月總是默默的守在杜子科身邊,不多話,可把杜子科的起居打理得很細致。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杜子科在朗月裏看到了不一樣的神色。那是一種帶著羞澀與深情的眼神,杜子科自己是有過心愛的人的,所以他知道朗月的這種眼神意味著什麼。杜子科那時候一心惦記安婕妤,加上朗月年紀又小,所以對朗月的心意視而不見。而朗月大概也知道杜子科的意思,所以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心意說出口,就隻是默默的守在杜子科的身邊。杜子科沒有發現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朗月在身邊……

安枕顏的出現是個意外,杜子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拒開嘉臨關城門會引來這個與安婕妤有著極為相似的姑娘。也是這個姑娘讓杜子科明白,安婕妤已經離自己遠去,再也回不來了……

告別了過去,杜子科終於注意到了這個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朗月。當然,這也是在安枕顏的幫助下。可也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安枕顏竟然想要帶朗月走,想將這個自己已經習慣在身邊的姑娘帶走。杜子科不願意,可是卻沒有立場去阻止,他不知道自己要以什麼樣的姿態來攔阻朗月的離開。

一直到今日,杜子科和安枕顏在廚房門口聽得朗月和廚娘的對話,他才感覺到自己內心的疼痛與不舍,而更多的是迷惘。在書房裏回憶了他與朗月這些年的過往,杜子科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歡朗月,而且很喜歡很喜歡……

“朗月,我喜歡你,我不希望你離開。我已經失去過一次我愛的人,我絕不允許你再離開我了。這一次,我一定會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