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晨之所以守第一班崗,除了他要身先士卒之外,也是因為他實在沒有睡意。他的心一直都在宮裏秦欣弱的那裏,擔心秦欣弱在宮裏的處境,慕錦晨便是吃不下睡不著。雖然都說為了一個女子,值得這樣嗎?但慕錦晨一定會告訴對方值得,因為那是他最愛的女子,若是她沒了,他便也不想獨活了。
其實多蘇冕懷的恨意,慕錦晨半點不會比蘇景桓少。記得當年他與秦欣弱已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可蘇冕懷卻突然殺出來,給秦相扣了一頂犯上作亂的帽子,將秦府滿門抄斬,他與秦欣弱又怎麼會就此分開?若非為了保住秦府血脈,蘇景桓不會強行讓秦欣弱嫁入宮中的。隻是可惜,雖然保住了秦欣弱,卻未能保住秦府小妹。那剛烈的丫頭,在得知一切真相後竟然條了城門,以死明誌。但秦府血案,終究是成了定局。
在秦欣弱入宮之前,蘇景桓是不曾接觸過秦氏姐妹的,但慕錦晨卻是十分了解的。姐姐秦欣弱溫婉賢惠,妹妹秦欣言活潑聰慧,都不是那種認死理兒的人,若非逼急了,秦欣言不會以死明誌。可那又怎麼樣?人們很快就忘記了秦府滅門慘案,蘇冕懷也依舊逍遙法外,而真的想要為秦府昭雪的人隻有他和蘇景桓,可誰又知道,想要為秦府昭雪,這條路是何其的難呢?而不管這條路有多艱難,慕錦晨都會和蘇景桓走下去,為了秦欣弱,也為了他自己。
“慕大哥。”就在慕錦晨陷入沉思的時候,安枕顏走了過來,手裏還拿了一件披風。因為已到宮外,他們這一行人便都要改口,稱蘇景桓為公子,稱慕錦晨為慕大哥。“夜深露重,難免寒冷,慕大哥衣衫單薄,枕顏為慕大哥拿來一件披風,慕大哥穿上好抵禦風寒。”說著,安枕顏將手中的披風遞了過去。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未來姐夫,安枕顏不會逾越了規矩,所以隻是將披風遞給了慕錦晨,並沒有替他披上,這不是她應該做的事。
“多謝。”慕錦晨對安枕顏笑了笑,接過了披風,展開披在了身上。安枕顏對慕錦晨而言可以說是一個意外的驚喜,輪容貌這丫頭像極了已故去多時的安婕妤,但輪性子慕錦晨總是能在安枕顏的身上找到秦欣言的影子。剛烈、聰慧卻又不失謹慎與機智,隻是少了秦欣言那份活潑,所以即便向秦欣言,慕錦晨也隻是覺得像而已,畢竟安枕顏不是真的秦欣言。但因為安枕顏在蘇景桓身邊得力,慕錦晨也就將這丫頭看做了妹妹,並沒有對她過多的提防。
安枕顏過來是想和慕錦晨說說話,想知道他已與蘇景桓翻了臉,但為何還這樣跟隨蘇景桓?還如此的盡心盡力?但真的到了慕錦晨的麵前,安枕顏反而什麼都問不出來了,不知從何處問起,也不知如何問起。於是,安枕顏隻是對慕錦晨笑了笑,說道:“慕大哥為我等守夜,實在辛苦,應當是枕顏謝過慕大哥才是,慕大哥卻與我客氣起來。”安枕顏惱恨自己的沒用,說來說去卻說了一些沒用的話,當真是愚笨不堪。
慕錦晨笑了笑,說道:“枕顏何必客氣?這不過是我職責所在,公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慕錦晨是不由自主的對安枕顏和藹可親的,往日裏他對人總是冷冰冰的樣子,因為防備而卸不下心防,倒是安枕顏讓他有了一絲絲的放鬆。“枕顏你這麼晚了還不睡嗎?明日還要趕路,你怕是會很辛苦。”
慕錦晨的這句話似乎給了安枕顏提及心事的理由,她故作歉疚的說道:“我睡不著。都是怪我,若非因為是女流之輩,公子、慕大哥和各位大哥也不會因我而放慢了行程,這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聽著安枕顏的話,慕錦晨嘴角的笑意加深,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如此懂事,竟然知道他們是為何露宿野外的。不過這丫頭似乎想的有點多,就算是沒有安枕顏,他們總是會露宿野外的,去大夏國路途偏遠,哪裏是說遇到城鎮便遇到城鎮的?露宿野外不過是早晚而已。
慕錦晨摸了摸安枕顏的頭,語氣略帶寵溺的說道:“說什麼過意不過意去的話?露宿野外是早晚的事,有什麼好過意不去的?倒是枕顏你,跟著我們一群大老爺們,讓你很是不方便吧?好在有公子護著你,倒也不妨事。”
“公子?”安枕顏故作驚訝的模樣,而後便有些失落。“雖然公子對我很好,我卻始終摸不透公子的心。公子心懷天下,卻無法時時幫襯得上……”
慕錦晨微微一愣,他以為安枕顏和蘇景桓兩情相悅,心意早已相通,沒有想到這丫頭一直處於患得患失的境況之中。於是,慕錦晨安慰安枕顏道:“你不必想太多,公子雖然心懷天下,但他對你的心卻日月可鑒我還從未見過公子對哪個人如此厚待過,枕顏你倒是第一個。”
安枕顏一愣,忍不住問道:“慕大哥怎麼知道的?”安枕顏有種感覺,似乎慕錦晨和蘇景桓之間並沒有朝堂所傳的那樣不和,否則現在慕錦晨又怎會和她說蘇景桓的好處呢?
慕錦晨回答道:“你不要看公子總是癡迷國政,其實他心裏也很寂寞,他也希望有個人能與他一起分擔心事,而這個人必須是他所愛之人。公子足智多謀,我與他共事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思。為了牽製蘇冕懷,他與我演出一場不和的戲碼,可誰又知道他做這一切的背後心酸呢?所以枕顏,你一定要好好對公子,他其實真的很辛苦。”
安枕顏恍然大悟,原來蘇景桓和慕錦晨都在演戲給蘇冕懷看,他們其實跟本沒有鬧翻,隻是牽製蘇冕懷的一種辦法而已。安枕顏忍不住向馬車的方向看去,蘇景桓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