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笑著：“她四嬸來了，快進來坐。”
元氏進來，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嘴角暗含了一絲慍怒。
這份慍怒不是對曹氏和顧蕙的，而是對顧柔的。
顧柔單獨來送添妝，把她撇下，意味明顯。
曹氏讓顧蕙把東西拿下去。
元氏坐下，顧柔坐在了一旁，不遠不近的椅子上。
看得出來，顧柔是有意和元氏疏遠的。
曹氏淡笑，顧柔對元氏不滿有敵意是正常的。
若是自己也有這麼一遭，自己的女兒能夠為了自己這麼做，她也高興。
更何況，她們妯娌之間不和睦，看著元氏被嫡女壓製，她也可以看熱鬧。
“你這臉色可不大好，要多休息。”曹氏笑眯眯的叮囑元氏，“老四不在家，你一個人照顧著三個女兒不容易。實在不行，你跟著顧柔去津衛城得了。”
“老夫人也需要人照顧。”元氏冷漠道，“三嫂就別操心了。”
“我也是為了你好。你瞧餘氏就懷孕了，萬一蔣氏也懷孕了，那可怎麼好？”曹氏取笑著。
餘姨娘一離開府中，到了顧修德身邊就有了身孕。
這本身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元氏嫁給顧修德也有些年了，卻也隻生下一個女兒，也非常的奇怪。
元氏狠狠的刮了一眼曹氏，這種話當著顧柔的麵，不能說。
顧柔就裝作沒聽見和聽不懂，十分端莊的坐著。
“三夫人。”曹氏房裏的老媽子進來：“搭灶台的人來了，老夫人說問問你蓋在哪裏好。”
“我這就去。”曹氏起身，“弟妹你和顧柔聊著，我先去瞧瞧。”
元氏冷冰冰的點點頭。
曹氏給一旁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她走了，丫鬟卻站在門口動都沒動。
很明顯是留下來聽風的。
顧柔淡笑，“我去見老夫人。”
說完，她就站起來，往外走。
元氏坐在椅子上，冷冷的一笑，然後起身追了出去。
——
顧柔給老夫人請安。
站起來之後，她就站在很遠的地方，和老夫人保持著距離。
任由老夫人再怎麼想和顧柔套近乎，也拉不下臉來。
可是對顧柔，老夫人也明白不能一味的強勢。
“添妝送去了？”老夫人問。
顧柔頷首，“送去了。”
“嗯，你爹寫信說那邊的宅子是你在打理，是很不錯。”老夫人稱讚，“以後回來了，幫著你母親，她也能歇一歇了。”
元氏聽到了，也隻是尷尬的笑了笑。
顧柔淡淡的說：“我隻是初出茅廬，遠不及母親。”
元氏看了她一眼，心口作痛。
顧柔這是在諷刺她，連像樣的添妝都拿不出來嗎？
“今年也就一個蕙姐兒出嫁，來年顧悅顧雅還有你和顧嫻都到了年紀了。”老夫人笑嗬嗬的說，其實心裏一點也笑不出來。
四個孫女一年裏全部出嫁，這嫁妝上就吃力了。
預備的太少一定會被人小瞧，可是像從前那樣，她也是心有餘力不足了。
別看孫女也是嫡庶有別，可嫁出去都是代表著顧家的臉麵。
無論哪一個被輕視了，丟的都是顧家的臉。
顧柔疏冷的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行了，你們都退下留著顧柔跟我說說話就行，”老夫人忽然開口。
其他人愣了愣，然後都退了出去。
元氏在臨出去的時候，還特意跟顧柔說：“照顧好你祖母。”
顧柔當做沒聽見，站在一旁看著老夫人。
連丫鬟老媽子都下去了，屋子裏靜悄悄的。
顧柔看著從格子窗照進來的陽光，將屋子裏飄動的粉塵也照的清清楚楚。
“你爹在那邊如何？”老夫人的聲音幽長而緩慢。
“還好。”顧柔回答。
“你認識董大人的外孫女，又與姬家的嫡女熟識，可曾為了你爹奔走奔走？”老夫人深沉的問。
顧柔想著，她提出這件事是有什麼目的嗎？
“我和宋小姐和姬小姐是認識，可從來不談論政事。”顧柔道：“爹也曾經叮囑過我，不讓我做一些惹他不高興的事情。”
“糊塗！”老夫人忽然訓斥了一聲，但是看樣子不是衝著顧柔的，“你爹他糊塗。”
顧柔不語。
“你爹若是能官複原職回到京城，你三伯父這邊就好說了。”老夫人幽幽道。
這樣一家子都能好過了。
說到底，老夫人是想，就算顧柔的錢自己沒辦法用上，可是隻要顧修德還在意孝心孝順，她能挾持住這個兒子就行了。
顧柔也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就算有一天，他們回到了京城，也絕對不要受製於人！
“你回去跟你爹說，別總是太在意臉麵什麼的，他不是一個人，家裏的姊妹弟兄都需要他關照。”老夫人沉沉的說。
顧柔心底有些不樂意，隻道：“祖母明事理，顧柔十分的高興。可是還請祖母多多叮囑那些人，既然是仰仗著我爹，就要開始學會尊重我爹。我爹也是一個男人，也有尊嚴。別求著我爹，還一副發號施令的派頭，我這個做女兒的看著我爹這樣，都替他委屈。”
老夫人挑了挑眉，沒想到顧柔什麼都敢說。
不過這也是她的用意，讓顧柔發泄出來，她也要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你放心，你姑姑我已經訓斥過多次了，她不敢了。”老夫人道：“我聽說餘氏懷孕了，你母親也關心過多次，我瞧著你們都是小丫頭不會照顧，不如就把她送回來吧。”
送回來？
萬一真的是個兒子，還能保證有活路？
“老夫人，路程太遠，萬一在路上動了胎氣可不好。”顧柔措辭嚴肅：“萬一真的出了事，誰來擔責任？”
老夫人卻道：“她身子骨強健。”
“老夫人有所不知，餘姨娘自打懷孕之後身體十分的虛弱，平日裏下床都難，怎麼能讓她回來？”顧柔深深地蹙眉，看來老夫人為了維護元氏的地位，有些不講道理了，“若是母親真的擔心，那就跟著我們一起回去好了，家裏就算吃糠喝稀也能養活得了她。”
老夫人深深地看著顧柔，兩人過招，自己沒有占到便宜。
甚至提了幾件事，件件都被顧柔堵回來了。
她清了清嗓子，“明日定遠王府的人也會來，你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