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倩點點頭，“本就不是大毛病，昨晚吃了藥，又蒙著被子睡了一覺，一大清早起來就好多了，現在正在忙著做繡活兒呢。”
顧柔道：“讓姨娘多注意身體。”
顧倩覺得，不管顧柔是真心還是假意，這麵子上都是過得去的。
在京城顧家，她們哪有這麼好的待遇。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餘姨娘並不是那麼肯把在這邊的事情透露給大夫人了。
因為在顧柔的手底下，比在大夫人手底下要過得好太多。
顧倩坐下來，神情有幾分不自在。
顧柔淡淡的笑著，又問起了一些家常瑣事。
金蕊進來，在顧柔的耳邊說：“紫鵑出事了。”
顧倩聽到這句話，心念一動。
紫鵑出事了？
“怎麼了？”顧柔問。
“她撞牆了。”金蕊幽幽的回答。
顧柔吩咐，“家裏沒什麼錢，哪裏經得住她這麼折騰，你隨便找點藥給她敷上止了血就是了，若是還不行，那也沒辦法。”
金蕊了然，點點頭，出去把事情就吩咐了下去。
顧倩偷偷地看了顧柔一眼，紫鵑在府中曾經可是盛極一時的大丫鬟，結果到了顧柔的手裏才幾天就折損了。
當真是厲害。
而且顧柔用的招數，讓京城那些人也找不出毛病。
因為沒錢。
所以她們也沒轍。
顧倩想著，顧柔不能得罪。
隻是她和大夫人鹿死誰手就不一定了。
後院，紫鵑躺在地上，氣若遊絲的喘息著。
她的額頭被包紮過了，然而隻是用的草木灰，是最原始的止血辦法。
現在她疼得感覺頭皮都要扯起來了，難受的要命，哼了哼，卻沒人例會。
春宗已經能下床了，可是也沒辦法離開這間屋子。
他碰了碰紫鵑的臉，十分的滾燙。
“來人來人！”春宗雙手抓著門板的把手，用力的晃動著：“你們有什麼權利把我們困在這裏，快點放我們出去！”
然而，沒人理他們。
“來人，快點來人！”春宗嘶吼著。
這時，金蕊不慌不忙的來了，她冷冷的看著春宗，“你吼什麼？”
“放我們出去，不然等我們告訴了大夫人，有你們好瞧的！”春宗目呲欲裂的等著金蕊。
金蕊冷笑：“那就等你們出去了再說。”
春宗憎惡的看著金蕊。
金蕊道：“紫鵑為什麼撞牆自殺，還不是因為你想羞辱她。人家好心好意的照顧你，你卻恩將仇報，真是狼心狗肺啊。”
“你冤枉人！”春宗怒視著金蕊，“明明是你們在飯菜裏下了藥。”
所以他才控製不住的。
“我們要是真在飯菜裏下了藥，你覺得最後這事能沒成？”金蕊冷哼，“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自己不清楚嗎？”
春宗滿麵漲紅。
他對紫鵑確實有好感。
可是……
金蕊道：“這次該換你照顧她了，人若是死了，唯你是問。”
說完，金蕊就走了。
春宗鬱結的說不出話來。
金蕊去見顧柔。
顧柔正在房間裏習字，她聽了金蕊的敘述，十分冷漠的說：“別給他向大夫人告狀的機會，對他沒必要心慈手軟，畢竟縱虎歸山。”
金蕊明白，晚上在飯菜裏加了一些東西，才給他們送去的。
等到了第二天，紫鵑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被玷汙，哭的死去活來。
在之後，顧柔就讓人把他們送走了，送到了很遠的地方，沒有人知道。
顧柔不覺得自己有多殘忍，不然等大夫人來了，悲慘的就是自己了。
她不是沒有血性了，隻是隱藏的好而已。
平日裏的事情也懶得去計較。
不然連蔣姨娘，她都不會放過。
深夜。
顧倩坐在蔣姨娘的身邊，看著她繡屏風，忽然來了一句：“紫鵑已經被送走了，聽說送到山旮旯裏去了，你知道那種地方意味著什麼。”
蔣姨娘的手不小心就被繡花針紮了一下。
“大夫人的手也夠不到這裏，你想想，紫鵑就這麼被打發了，大夫人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救不救的，再說為了一個婢女值得耗費人力物力去救嗎？”顧倩涼薄的說：“簽了賣身契的丫頭，生死都不由自己。”
蔣姨娘腿軟。
看著指肚上滲透出來的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姨娘也隻是姨娘。”顧倩幽幽的說：“沒有親人在，你就算沒了，誰還能替你說上幾句話。你別指望我，我更是人輕言微，沒準還把自己給折在裏麵。”
“她……還有老爺在。”蔣姨娘不相信顧柔能有一手遮天。
“在京城的時候，爹也在，可是他能做什麼？”顧倩絞著掌心的手帕：“更何況，依我看爹對長姐很信任。”
這種信任和對大夫人是不同的。
大夫人終究是老夫人的親外甥女，顧修德對她談不上厭惡，但也絕對不會喜歡。
誰讓大夫人喜歡拿老夫人壓製他。
他們的夫妻關係，並不和睦。
蔣姨娘默不作聲，從她不甘的眼神裏顧倩看得出來，她沒有放棄。
她站起來，“姨娘有姨娘的活法兒，我也有我自己的路，以後還是別攪在一起了。”
“什麼？”蔣姨娘沒想到顧倩就這麼背叛自己了。
顧倩麵無表情，“姨娘不必驚訝，我在來的路上其實就想過了。若是爹能答應，在這裏給我尋一門親事都可以。隻是，我不想再回去了。”
京城的生活太壓抑了。
每天被其他房的姐姐妹妹們嘲笑，還要看老夫人大夫人的臉色，她已經過夠了那樣的生活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是她從小就記住的話。
她沒辦法像顧柔那樣，那麼就隻能逃。
蔣姨娘拉住她的手：“你……你……”
顧倩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我是不成器，也不像姨娘城府深，我隻是簡單的活著。”
說完，她就出去了。
蔣姨娘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指肚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可是她的心卻在滴血。
顧柔的本事可真大，才幾天就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和自己反目成仇了。
她回頭看著屏風，拿起剪子想要剪碎，可是舉起剪刀的一瞬間，她又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顧倩的那句話還殘留在耳畔，得罪了顧柔，她和紫鵑的下場會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