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柔淡笑,哪裏是不敢請,而是沒有錢。
“身體不好就去請大夫,別耽擱了。”顧柔對周盈吩咐:“你去請吳大夫。”
“是。”周盈立刻回到車上,去濟生堂請大夫。
顧柔就跟著餘姨娘和顧繡往裏走。
走到二進院的時候,顧倩正坐在廊下,她看見顧柔,立刻起身,“長姐。”
顧柔頷首,“蔣姨娘怎麼樣了?”
“老毛病。”顧倩神情淡淡,似乎蔣姨娘病了,她並不怎麼關心。
顧柔就讓她帶著自己去看看。
一進門就看到一扇被大繡繃繃起來的屏風,屏風隻繡了一點點,看來是沒什麼進展。
顧柔隻是一笑,轉身去看蔣姨娘。
蔣姨娘躺在床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顧柔道:“姨娘這是怎麼了?”
“頭疼了幾日,身上也沒勁兒。”蔣姨娘嗓音沙啞。
“那可真是不好,別是什麼大毛病。”顧柔深深地蹙眉,“這病萬一治不了,就隻能送回家去了,畢竟咱們沒錢。”
蔣姨娘的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顧修德和顧繡病了,顧柔可從來不說這種話。
她知道自己就是一個姨娘,人輕言微。
顧儒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顧柔扭頭看顧倩,“三妹妹,你怎麼看?”
顧倩被顧柔看的心虛,幽幽的回答:“就是小毛病,用不著送回家。”
“那就等大夫看過了再定奪。”顧柔看著餘姨娘,“我爹知道了嗎?”
餘姨娘搖搖頭,“沒人敢說,老爺還在養著,怕他知道了著急。”
不是怕他知道了擔心蔣姨娘,而是擔心這一病花出去的錢。
吳大夫很快就來了。
他給蔣姨娘診脈,眉頭輕輕蹙著。
顧柔一看便知,蔣姨娘是沒病,吳大夫什麼都沒有瞧出來。
吳大夫是個聰明人,招呼了顧柔出去說。
到了外麵,不等他開口,顧柔笑道:“吳大夫盡管開藥就是了,蔣姨娘的身體要緊。”
吳大夫想了半晌,才幽幽的點頭:“好吧。”
說完,他開了藥方,交給忍冬去抓藥。
顧柔看了一眼藥方,藥方上隻寫了一味藥,黃連。
這東西可是很苦的,不知道蔣姨娘能不能忍住。
吳大夫走後,忍冬送來了藥。
周盈去熬煮,煮好了就端過來。
顧柔看著蔣姨娘:“姨娘快點把藥喝了吧,這一貼藥可是花了不少的銀子。”
蔣姨娘也不敢說不喝,不喝就是浪費銀子,將來說不定被顧修德知道了,還要數落。
因為沒有婢女服侍,蔣姨娘隻能一個人妝模作樣表現痛苦的坐起來,然後靠著床柱。
顧倩冷眼看著,根本不想管。
她不懂,蔣姨娘怎麼就看不明白,非要折騰。
顧柔又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來。
周盈把藥碗遞給蔣姨娘。
蔣姨娘雙手接過。
顧柔補了一句:“姨娘端好了,這藥就一副,摔了就沒了,那也隻能把你送回去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事情,顧柔的眼神特別冷。
她不想和冥頑不靈的人糾纏下去,隻能采取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辦法。
同時,顧柔還對顧倩道:“三妹妹,我要和你商量著,府中沒有多餘的婢女來照顧你們,金蕊要看著府中上下的大小姐,餘姨娘身邊也隻有一個姝兒,我身邊的周盈也隻能服侍我,實在不行,就讓紫鵑來,閑著也是閑著。”
蔣姨娘的手抖了一下,藥汁灑在身上都不知道。
顧倩臉色也不好,她看了一眼蔣姨娘,隻漠漠的說:“長姐做主吧。”
蔣姨娘把頭低下,看著麵前藥碗裏黑黑的湯汁,頓時覺得惡心無比。
“周盈,看著姨娘,必須讓她喝完。”顧柔吩咐了一句,就轉身出去了。
她扔下的那句話,更多成分是對蔣姨娘的厭惡。
別人豈會聽不出來。
周盈可對蔣姨娘沒什麼好臉色,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姨娘。
若不是顧柔不斤斤計較,蔣姨娘是沒好果子吃的。
隻可惜,她卻身在福中不知福。
顧柔去見顧修德。
“你去看過蔣氏了?”顧修德問。
顧柔點頭,“找了大夫開了藥。”
“她的身體一直如此,難成大器。”顧修德冷冷淡淡的說:“倒是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沒過來,可是孫媽給你準備了?”
顧柔頷首:“是,孫媽還等著我回去慶祝。”
顧修德嗔心,“是為父不好,連個生辰……”
“爹,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顧柔開口:“再說,一提到生辰我就想起了娘親,我怕爹心裏不痛快才沒敢過來的。”
顧修德頓了頓,他倒是也有一點這樣的想法。
“爹,女兒沒什麼要求,就是希望一家人好好地過日子。”顧柔輕歎,“爹,家宅不寧對你也是一種影響。”
顧修德了然,“蔣氏就那樣,你以後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女兒不能不管,我看不如把她送走,要麼就讓母親過來吧。”顧柔站起來,“家裏有母親,我一個長女實在是不好當家。”
顧修德怔怔的看著顧柔。
“爹,我要先走了。”顧柔道:“家裏的吃喝我都操心著,你放心吧。”
說完,顧柔就往外走。
周盈已經過來了,“小姐,她不喝。”
“不喝就不喝吧,咱們也沒錢再給她這麼折騰,走。”顧柔冷冷的說。
顧柔領著周盈走了。
顧修德是聽到了剛才的話,他起身,走出書房,來到二進院子。
餘姨娘看到顧修德,有些緊張,因為老爺的臉色很差。
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顧修德進了蔣姨娘的屋子,站在床前。
蔣姨娘受寵若驚,惶惶道:“老爺,妾身病著……”
顧修德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藥碗,他抄起來直接砸在地上。
哐當一聲,整個宅子都安靜了。
蔣姨娘臉色蒼白。
顧修德冷冷道:“在京城的時候怎麼不見得你擺譜?到了這邊,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倒供出了毛病?!在家裏你頭疼的時候,誰給你請過大夫,不過是領一劑湯藥給你。記住,你隻是一個妾室,我有處置你的權利。”
說完,顧修德就轉身出去了。
蔣姨娘委屈的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這件事,她理虧。